太子妃不好当 第37章 037

只要是关于太子妃的任何事孙良玉都不敢自作主张，便立马上报了主子。

朱然笑了一下，问道：“是太子妃派人来的？”

孙良玉回答是，“春红亲自来找的我。”

这可就不是简单的帮忙查人，要查什么人她手下的刘进尽够用了，可她却偏偏让身边的大宫女来大摇大摆的找孙良玉。

难道是发现了此人有什么蹊跷故意来提醒他的。

朱然正色道：“那你就先去查吧。”孙良玉领命将要下去时，他又补了一句，“查清楚一点。”

太后这些日子也确实格外安静了些，丁家还找皇上闹了一场，周家也不像是能息事宁人的。

倒是他大意了，他心中一紧，变了脸色，想到她如今正怀着身孕，这些人却如此不安分，心中便戾气横生。

丁曲如今在西北，西厂的大部分事情如今都在孙良玉手中，西厂本就专司刺探情报，要查一个人简直易如反掌，很快关于那个叫郑雪儿的一切信息都被查了出来。

郑雪儿的祖母和太后是堂姐妹，郑家沾着周家和太后的光，家里也起来了，在周家的活动下她的父亲也谋了个主簿的缺，家里也算是官宦人家了。

朱然皱着眉头翻开他们查上来的东西，“就这些？”

这些东西也看不出这个郑雪儿有什么蹊跷之处，太子妃到底是什么意图呢？只是简单的要查查这人。

孙良玉有些一言难尽，见自家殿下一时转不过弯来，便提醒道：“这郑姑娘应是太后为殿下准备的。”

朱然愣了一下，低头翻开手中册子，难道自己看漏了，“她会医术？孤怎么没看到。”

“不会。”孙良玉摇头

这下朱然就更不懂了，既然不会医术，太后举荐她作何，能做什么用，看着年纪也不大，难道是想要做奶妈妈？

他这几日一直让人在大兴、宛平留意奶妈子，这个郑氏看着也没有他的人选出来的好。

孙良玉惊讶的张大了嘴，殿下怎么就全往太子妃身上想，就不念念自己。

他倒是猜出了太子妃的用意，怕是太后想要把这个郑雪儿塞给太子，太子妃不乐意，就委婉的提示太子。

可咱们太子一心扑在太子妃身上，压根没往自己身上想，没看出这委婉的意思，太子妃这次可失算咯。

一个如花似玉的闺阁姑娘，太子竟然觉得她想做奶妈。

就是今晚成亲都来不及给小皇孙做奶妈子吧，也不知道太子怎么想的，他也只能点破了。不然放任太子这么猜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太子妃的意思。

“殿下，你后院太子嫔、太子才人不还缺着吗？这郑姑娘怕是太后娘娘安排来侍候您的。”

如今东宫中可只有太子妃一人，若是这郑雪儿运气好，能得太子欢心封次妃，万一太子妃生产时有个什么不好，这次妃立马就能变成太子妃。

这话虽然孙良玉没说，可朱然本就心思深沉，从来都是把人往坏了猜，刚刚他是没反应过来，如今被孙良玉一说破，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眼神想要杀人。

“真真好算计。”

他把案上的东西挥手摔到了地上，孙良玉见他发怒，大气也不敢喘一个。

“去，把周家和郑家给我查个底翻天，孤倒要看看他们是不是找死。”

朱然咬着牙冷冷吐出周家两个字，但孙良玉知道太子是把太后也带上了。

你说这老太后也真是的，你老这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是享不尽了，何必做这些恶心人的事情，难道亲孙子还不比那侄孙亲？

难怪殿下一直说周家人脑子不好，还真是。

“殿下，太后宫中派了人来，说是请你过去一趟。”殿门后小太监在门外通禀道

孙良玉顿时心里叫苦，这个时候来请人，这不是撞上枪口了。

他瞧瞧抬头看，果然殿下的脸色更阴沉了，“奴婢去打发了来人。”

朱然冷冷瞥了他一眼，没有出声，但也没有反对。

孙良玉稳稳心神，轻轻出了殿门，笑着对太后宫里的人道：“可不巧了，刚刚前朝送来了一份急报，殿下等下还要召见朝臣商议，今日怕是不得闲过去，殿下说得闲了就过去给太后请安。”

孙良玉送走了太后宫里的人，转过头就冷着脸敲打这些小太监：“殿下在里面处理政事，这里是何等重要的地方，下次万不可领旁人到这里来。”

众小太监也觉得自己冤枉，别人自然是不会领到这里来的，可之前太子妃的人破了例，今日太后派人来了，他们心里想着太子是太后宫中长大的，自然更亲近，便把来人直接领了过来，没想到却得了一顿训。

孙良玉才不管他们心中的小九九，转身进了冰窟一样的殿内，朱然已经收拾好了暴怒的情绪，只是浑身还不断冒着冷气。

怕是太后心中那隐藏不可说的阴暗心思让殿下猜着了，正生气呢。

也是，为了太子妃安全生产殿下操碎了心，谁知道还有人在后面等着捡漏呢，可不生气么，每当场找过去算账已经是殿下有成算了，但以他们殿下睚眦必报的性格，秋后算账是免不了。

太后的这个侄孙女还没出场怕是就废了，孙良玉由衷佩服太子妃，太高了，都不用她亲自出手。

他想了想自己应该没有的罪过太子妃吧，应该是的。

“殿下，天色也不早了，太子妃说不得在等着你用膳呢。”

朱然抬头看向滴漏，“那就回去吧。”

两人完全忘了刚刚打发太后的说辞，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回了东宫。

太后得知太子不能来倒是有些不高兴，不过想到如今他是监国太子国事繁忙也就没说出来，只是看着一旁低着头的郑雪儿道：

“这样吧，明日你就替我去东宫看看太子妃，如今太子妃有了身孕，不便侍候太子，对你来说可是好机会，要拿出手段来。”

看着她羞红的脸，太后心中还是觉得没底，那张氏姿容绝代，也是如今大着肚子，雪儿才能勉强把她比下去。

要是不能趁这段日子得到太子的心，等张氏生产完，还有她什么事。

但转念一想，生孩子如同过鬼门关呢。

天气忽然变冷，张寒英惬意低窝在暖阁，旁边放着孙良玉调查来的郑雪儿生平，她粗粗翻开来几眼，就不是很感兴趣地放下了。

昨日看朱然的神色，她就知道郑雪儿的事情已经结束了，她摸了摸肚子，沾光了沾光了，妈妈奖励你吃个好吃的，随手拈了块驴打滚，好吃！

这些日子她特意控制饮食，好久都没吃过这么香甜的糕点了，太好吃了。

她闭眼享受呢，春红进来说郑姑娘来了，说是太后派她来探望。

这就不好不见了，人家有太后这面金牌呢。

看样子昨日没见到太子，这是急了，也太沉不住气了，张寒英心中默默吐槽

“请进来吧。”

张寒英让人把周围收拾一下，特别是那调查了人家的几页纸要收好了

“雪儿姑娘快进来暖暖，外面都下雪花子了，路上冷不冷。”张寒英亲亲热热携了她手坐下。

这让郑雪儿心中一暖，但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了，门口太子妃的两位宫女见她并没有，其中一位还瞪了她一眼，还以为太子妃会为难她，没想到待她却是如此和煦。

她借着奉上礼物的机会偷偷打量了太子妃一眼，见她眼神里并没有防备与冷意，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太子妃心机深层至此呢。

姑祖母口中的太子妃可是个有手段的女人，进宫没多久就笼络住了太子，就连皇上也对这个儿媳妇夸赞有佳，唯一能让人诟病的就是子嗣了，可如今也不存在了，要是运气好，说不定就诞下太孙了。

“鹿肉最是温补，今日又下了雪，太后娘娘吩咐我早点送来，免得不新鲜了。”郑雪儿轻言细语道。

“难为太后娘娘想着我们，别说，我还真馋这个呢。”说着就叫春红进来，让她吩咐厨房今日把这鹿肉炖了。

“雪儿姑娘今日就留在东宫用膳吧，我让人去太后娘娘那边说一声，难得能有人陪我说说话，我天天待在东宫挺闷的。”

说完不待郑雪儿反应，就吩咐身边的人去太后宫里。

郑雪儿身边跟着的是太后宫里的人，自然巴不得她能在东宫多待一会儿，她们觉得太子妃定然是看在太后面上才如此做。

一个个还帮着劝郑雪儿。

“那就叨扰了。”

张寒英挥手，“这不算什么。”

距离晚膳还有一两个时辰，两人在暖阁中倒是相处愉快，偶尔还有太子妃的欢笑声传出，春儿守在门外自然听到了，噘嘴着很是想不通太子妃为何还如此善待她。

春红倒是有些理解太子妃的做法，这个郑雪儿不足为虑，可她背后还有太后，太后毕竟占着名份与地位，就算有太子撑腰，太子妃也不好直接撕破脸。

宫里的人不都是这样吗？都是面上和和气气，背地里咬牙切齿，你死我活。

可能是朱然真的很忙，也有可能他是避嫌没回来，张寒英和郑雪儿用完了晚膳都没见人回来，看看天色也不早了，郑雪儿看外面的次数也多了。

还是急了，张寒英笑了，决定在给她一次机会。

“听闻雪儿妹妹琴艺不错，不知我可有耳福？”

郑雪儿看天色不早，心中虽有惋惜，可也准备告辞了，不妨听到太子妃这话，脸上竟没绷住喜色。

“那雪儿就献丑了。”

很快下人就从外面搬琴进来，里面又是一阵收拾，郑雪儿还特意问春红要了熏香。

春红顿了一下，看见太子妃点头，这才笑着去拿。

“这是春雷吗？”郑雪儿刚试了试音，惊喜地摸着琴声问道。

这就问倒张寒英了，没见朱然弹过琴，她是不会，她都不知道春红从哪里找出的这把琴，如何能知道是不是什么春雷。

看郑雪儿这表情，这琴怕是不简单。

张寒英笑着什么都没说，你就猜去吧。

郑雪儿一位太子妃这是默认了，更是珍惜地轻摸着琴

“春雷是唐时制琴大家雷威所做，琴声清越通透，之前听任说起过，没想到今日竟能一见。”

春红也在这时进来，笑着回答道：“雪儿姑娘果然是懂琴之人，也不枉太子妃特意让奴婢把它拿出来了。”

她可没有特意，她都不认识什么琴，春红这丫头可真会给她贴金。

郑雪儿抬头看向张寒英说道：“想必这春雷定是太子和太子妃所珍藏，雪儿琴艺拙劣，如何能用这把琴，还请太子妃给雪儿再换一把普通的吧。”

张寒英见她双眼发光，定然是极喜欢这琴的，“琴就是给人弹的，若是因为它名贵就束之高阁岂不是本末倒置了，若是不能用，也糟蹋它本身不是。”

郑雪儿被她这么一说有些汗颜，自觉比不上太子妃通透了，可让她用这琴来弹，她又不太敢。

“雪儿姑娘一眼就认出它，说明你是它的知音，定然比旁人更珍惜它，正是应该给你用才对。”

反正她也不懂什么琴，不明白什么珍贵，既然放在库房里说明朱然也没那么看重它，反正都是琴能弹就行。

要是库房里还有其他琴春红也不会拿它出来，郑雪儿谦虚要换一把普通的，可惜东宫就缺普通的。

“太子妃放心我定会爱惜的。”郑雪儿挺直腰背坐下，神情郑重，好像是在顶礼膜拜一样。

郑雪儿的琴声果然不俗，至少在张寒英听来是真的很悦耳，是一种享受，可能是遇上名琴，她心情激动，一连弹了两曲，直到门外传来声音这才惊觉。

是太子回来了。

她忽然想到来东宫的目的，手下琴弦再也拨不下去，琴声戛然而止。

张寒英脸上有些败兴，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好歹让她听完啊。

春红她们还来不及通禀屋里有客，朱然已经掀了门帘进来。

“怎么这么好兴致都听起曲来了。”朱然进门就直奔张寒英身边，笑嘻嘻先摸了摸她的肚子，好似完全没留意房中还有其他人。

张寒英拍开他的手，介绍道：“这是雪儿姑娘，殿下也觉得她琴艺不错吧。”

郑雪儿已经起身站到一旁，脸色微微发红，给太子正式行了个礼。

朱然扫了她一眼问道：“教坊司新来的？”

郑雪儿真人如其名了，脸色瞬间雪白无色，教坊司那那些乐伎都是下九流的，太子那她比她们，这是羞辱。

张寒英也没防备他来这一招，一时都惊呆住来，好歹是亲戚，何况人家还没做什么呢，怎么能如此羞辱她。

“殿下不可胡说，雪儿姑娘是太后娘娘的娘家人。”说话神色郑重，她又对郑雪儿赔礼道：“雪儿姑娘别怪罪，都怪我忘了提醒殿下你在这里。”

郑雪儿感谢地看了眼太子妃，脸色依旧不好看，可能这姑娘长这么大都没有受过这么羞辱的话。

见张寒英如此关系外人，朱然很是不高兴，人家算计她，她还傻乎乎同情别人，果然是心太善了。

他好像闻到了什么味道，轻轻翕动几下鼻子，脸色一沉：“谁点香了？”

见一旁案上博山炉里面还有残烟，锐利的眼神刀锋一般刮过他们，“不知道太子妃有身孕吗？还弄这些熏香，要是有个差错你们也别想活了。”

郑雪儿这才明白为何刚刚她要熏香时，那些宫人脸色有些怪异。

“是臣女的错，臣女不知道，殿下恕罪。”郑雪儿扑通一声跪下请罪

这弄的张寒英有些尴尬，倒像是她故意陷害人一样，郑雪儿要在屋里点熏香自然会先问过她这个主人，香也是春红她们拿的，郑雪儿又有什么错，不过是朱然要搞事。

别的就算了，让她背上恶名可不行，张寒英看了一眼手在哆嗦的郑雪儿心情有些负责。

人家好好一个年轻姑娘，十几岁的年纪，犯了什么天条吗？倒是让他这么借题发挥。

就算是她想要进东宫，那也不全是她的错，背后操控她的人才是可恶的，经过这么一日的相处，张寒英倒是觉得这郑雪儿聪慧伶俐，心眼子有但也不是什么心思险恶之人。

“行了，别闹了，这熏香是我让人拿的，都是太医之前配的能有什么问题。”

张寒英对春红道：“快扶雪儿姑娘起来。”

朱然坐在一旁虽然不说话，但那一直用不善的眼神盯着人瞧：“既然是来陪太后娘娘的，那就在别再宫里乱逛了，免得冲撞了贵人。”

见他话说的难听，张寒英扯了扯了他的衣袖。

见郑雪儿又吓的瑟缩了一下，张寒英走上前安抚她：“雪儿姑娘别放在心上，殿下定是在前朝受了气回来撒，这次让你受委屈了，天色不早了我让春红送你回去，明日给你赔罪。”

郑雪儿紧紧靠着太子妃，头都不敢抬

回去的路上她的腿都是软的，全靠身边的人扶着，所有人都跟她说太子是个宽厚的人，对人最是和善，可今夜她见到的，却是如此的阴鸷可怕。

太后见她失魂落魄回来了，自然是被吓了一跳，哪怕郑雪儿什么都不说，可她身边跟了那么多人，他们也会说。

得知她惹了太子不喜，太后恼怒非常，觉得她白费了一张好样貌，却是个不争气的，看她的眼神再也没有了慈爱，只有冷意。

郑雪儿更是本就受到了惊吓，如此又被太后翻脸无情，惊惧之下就起了高热。

张寒英知道后本是要亲自去探望，被朱然阻止了，最后让春红走了一趟，还把古琴春雷送给了郑雪儿。

朱然无所谓，这什么破琴他压根不在乎，送就送吧，他倒是没想到她竟然会怜悯那郑雪儿，难道她不知道太后把郑雪儿带进宫打的什么心思。

当初还是她来告诉孙良玉这事的呢，如今他整治起来她倒是先心疼了。

还好没告诉她，当初他准备把郑雪儿塞到父皇床上去，周家不是想再出个皇妃吗？满足他们。

如今看看，罢了罢了，不过吃了顿饭，听了人家几首曲子就心软成这样，都快成女菩萨了。

可见恶与太子，郑雪儿也就失去了棋子的作用，很快太后就以身体不适，把还在病中的郑雪儿送出宫了。

半个多个月后，太后接了另一位姓杨的侄孙女进宫陪伴。之前的郑雪儿和张寒英一样，都属于娇艳的美人，可这位杨姑娘不一样，她是走清冷淡雅这一挂的，不过她的家世倒是和太子妃一样，都是举人家的女儿。

如此苦苦算计，可真是难为他们了，朱然咬碎了后槽牙，既然周家如此家钻营，就不要怪他不讲情面了。不给他们点教训还真把后宫当他们家菜园子了，什么萝卜都往里面种。

太后还没来得及安排呢，谁知回头宫里就出了大事。

皇帝驾崩了，有点不体面，朝中内外都忙着国丧呢，谁还有空操心别的，这杨家姑娘又悄悄摸摸地被太后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