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卿尘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则是那戒尺带来的痛楚还未完全消弭,二是……
他望向月隐的床铺,发现上面空无一人,都这么晚了,他仍未回房,不知是去做何事了。
他把从遇到月隐开始,所有的事情都串连起来,仿佛有某种事情快要浮出水面,可他又无法抓到重点。
月隐对他心怀厌恶,他知其中缘由,但通驰星君与他毫无瓜葛,仅仅只是说错一句话,他那眼神好似是要将其生吞,为免太过喜怒无常。
他回想起通驰说出了“兄长,弟弟”之词,月隐才会如此,莫非这这月隐曾经有过一个弟弟,却不知因何缘由被人杀害,通驰的话司好触动了他的辛酸往事,故而才会怒不可遏。
对,必定是如此。
太子殿下的心思当真让人难以捉摸,前一刻尚且在怨恨月隐的目中无人,此刻又在怜悯其身世。
卿尘再度翻动一下身躯,目光紧紧凝视一旁的司夜。
睡姿恬静,宛如一幅优美的画卷,他的睫毛浓密且修长,如同两把精美的小扇子,在暗光中投下了淡淡的阴影,高而挺的鼻梁,嘴唇微微抿起。
卿尘眼光一路往下,直至望见那内衫下隐隐可见的喉结,心中不由躁动难耐。
按捺不住想伸手去触碰,而他也确实如此这么做了。
只不过,手还未碰到,司夜忽然翻身转了过去,卿尘连忙侧身小声问道:“司夜,你还没睡着吗?”
司夜并未回应,仅是将被褥往上拉扯,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
卿尘颇感尴尬,只得赶忙将手收手躺好,口中喃喃自语:
“我睡不着,早知道司礼神君会来上课,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来自讨苦吃,你不知道,我上一次上她的礼仪课,足足躺了七天之久,唉,还要再学习六日,着实不知她还会以何种方式折磨我,小腿都还在隐隐作痛,明日不知道还能不能起得来。”
卿尘的语调里既带着撒娇之意,又仿若充满委屈之情,司夜不禁叹了口气,转了身来,“那戒尺真的如此厉害吗?”
“当然。”见司夜终于乐意与自己交谈,卿尘兴奋的凑近些许,忙将自己的小腿伸了出来,“你瞧,即便服下财禄星君给的丹药,也未见什么成效,我现在疼痛难忍,根本睡不着。”
司夜低头瞧去,果然,那洁白修长的小腿上密密麻麻呈现出一大片青色,看上去触目惊心,
他微微皱了皱眉,随即缓缓伸手,在卿尘的小腿肚处轻轻按压着,那动作极其轻柔,力道更是恰到好处。
卿尘心中欣喜若狂,难以自持又凑近一些,整条腿都顺势搭在司夜的身上。
“别靠太近。”司夜敏感又警觉,而后向着后方挪动了些许。
卿尘嗅着司夜的枕头,心中犹如掀起波涛汹涌般的悸动,嘴里喃喃念叨:“司夜,你的枕头是香的。”
但他却不敢再向前,那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带着满满的期待,死死盯着司夜,仿佛只要司夜给出一个眼神暗示,他就要上前将此人狠狠撕碎。
司夜熟悉这种眼神,就犹如那日在山洞那般,炙热而又无所顾及,他深知卿尘心中所念所想,深知少年食髓知味的感受,只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这太子殿下未免也太大胆了些。
眼见卿尘面色潮红,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亦变得迷离起来,而时不时的扭动着身子,司夜暗叫道:“不好。”
卿尘只觉身体越来越热,如同被烈火燃烧,一股燥热从身体深处涌出,直达小腹,他不安的想往司夜身边凑近。
司夜抓住卿尘的肩膀,小声问道:“卿尘,你是不是情蛊犯了?”
卿尘大脑已被**所淹没,他努力控制着想将司夜压在身下的冲动,艰难的摇头,“我,我不知道……”
说完,不由自主的发出细微的呻吟,司夜一把捂住他的嘴,谁知卿尘轻轻的舔着他的掌心,司夜的掌心传来一阵酥麻,身躯一颤,心中也涌起异样的感觉。
然而就在他分神之迹,卿尘已将他拉入怀中,语气可怜又无助,“司夜…我,我…我,我好难受…”
……
须臾,司夜忍着手中的酸痛,翻身过去,“睡觉吧,明日还要学礼仪。”
司夜素来不爱女色,亦对男子毫无兴致,**于其,根本就不值一提,他所图谋之事,需要他谨小慎微,需要他全力以赴,决然不会在儿女私情上迷失自己。
为了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他不介意与这太子殿下保持暧昧关系。
卿尘只得讪讪的盖好被子,顺便也给司夜整了整被褥,然后小心翼翼躺在司夜身边,心满意足闭上了眼睛。
望天崖边,月隐正颤抖着,扭曲着,正经受着生不如死的病痛发作之苦,他自幼便被人抓走,沦为药人进行炼制。
他们给他吸入了强大的幽影之血,吞食大量的神秘毒草,输送了可怖的邪魔之心,把他炼成了人不人虎不虎的怪物,让他变的凶残,变得无所不能,亦变得失去自我。
每逢月圆之夜,他身体内的毒草便被尽数释放,强大的幽影之血便会受到黑夜的激发,如狂潮般在他体内肆虐,邪魔之心亦在这特殊的夜晚蠢蠢欲动。
各种力量相互交织、相互撕咬又相互合作,在他体内疯狂躁动,啃噬着他的每一寸肌肤和骨胳。
原本清秀的面容此刻变得狰狞可怖,他的身体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关节发出咔咔的声响,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他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夜晚中显得格外刺耳。那声音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哀号,挟带着要将他灵魂撕碎的狠戾,将他带入那深不见底的无尽地狱。
凌晨时分,月隐才拖着疲惫的身躯,跌跌撞撞的返回房中,此刻的他,脸色苍白,头发凌乱,眉间的痛楚还未完成散去。
他的目光淡淡扫过紧紧挨着的司夜与卿尘,眼神变的阴骘,宛如罩上了一层寒霜,闪烁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冷冽,最后默默的躺回那冰冷的床上。
翌日,司礼神君照常来上课,只是令卿尘意想不到的是,她终于没再抓着自己的小鞭子不放,今日她将精力投放在了仙子们身上。
她对独孤洛的穿着打扮极是不满,这独孤洛可真是颇为大胆,她连夜将那中规中矩的校服改制成自己心仪的样式。
其腰身紧紧贴合,而双腿则毫无顾忌地裸露在外,衬得她的身材格外的妖娆狐媚。
这对端庄优雅的司礼神君来说,简单是无法直视,忍无可忍,天界的仙子们向来都是循规蹈矩,哪有人如她这般,浑身上下一骨子的妖媚之气。
也怪不得,她本身是妖界出身。
但既然来到天界研习,那么一切都得按天界的规矩来。
司礼神君道:“本神君昨日才强调,校服需统一穿着,郡主为何要私自改制。”
独孤洛起身行礼,毫不畏惧道:“这校服古板又笨重还很闷热,本郡主穿上实在是极不习惯,我不过是稍作改动,让它更凉爽罢了。”
司礼神君一脸肃穆,郑重其事道:“校服乃是天界的规定,众人皆须遵守,你即便身为妖界的郡主,也不可随意更改,此举不仅有违规矩,便是对天界制度的大不敬,想必妖王平素里对郡主过于放纵,疏于管教,让郡主失了分寸,那么,今日就由本神君依循天规,代妖王对郡主予以管教。”
“你敢!”独孤洛柳眉倒竖,美眸圆睁,指着司礼神君道:“我乃堂堂郡主,你没权力处置我!”
“帝君曾言,研习的所有事宜将交由诸位神君定夺,本神君遵循圣命行事,纵使妖王在此,她也无法可说。”
司礼神君说完,随即拿起手中的戒尺,毫不留情的打在独孤洛的腿上。
众人吓的都不敢吱声,唯有卿尘倒是幸灾乐祸,忆起那日独孤洛对自己的轻视,想起昨日自己被罚时,独孤洛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如今轮到她来承受这戒尺之痛,可算是报应不爽。
“你,你,呜,我定要禀报帝君,让他来治你的罪。”独孤洛承受着这钻心的戒尺之痛,却又不敢还手,只能嘴硬的说道。
“郡主如此不服,大可现下离去。亦可去告知帝君。”
独孤洛银牙紧咬,愤怒的扫过在场的众人。
她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般委屈,但想起母亲来时的嘱托,她又硬生生将那股不甘压回心底。
倘若她此刻离去,她便会为第一个被淘汰的人,丢的可是妖界的颜面,她决不允许让别人有机会来嘲笑她,轻视妖界。
于是她咬牙承爱着这一顿惩罚,随后满心不甘的返回座位。
好不容易结束了七日的礼仪之课,晚饭到来之时,众人身心疲惫,已饿的前胸贴后背,远处香气四溢的饭菜让大家垂涎欲滴。
基于对学子们的营养层面考量,此处的食材甚是讲究,所采用的皆最纯净、最优质的食材,即有别具一格的风味,又极具营养价值。
烹饪的技法亦相当讲究,厨师们皆运用独树一帜的仙法进行烹调,如此一来,不仅可以滋补身体,增强仙力,还能让学子们在学习和修炼时更加精力旺盛。
司夜抬手取过旁边的汤碗,并未留意到碗里的异常,才刚抿上一口,顿时满脸通红,嘴里像是着火一般,他瞧了瞧卿尘面前的汤底,想也不想便拿起一饮而尽。
即便如此,那舌尖上极端变态的辣意依然无法平息下去,他屏气凝神,运用灵力消散,过了好一会才稍稍有好转。
“怎么了?司夜。”卿尘问道。
“无事!”司夜咬牙切齿道,他环视着众人,脸色阴沉的可怕,知道他不喜欢辣椒仅有一人。
而那人正对着他展出一抹诡异的笑容,那笑容中透着几分狡黠与挑衅。
司夜怒火攻心,此刻,那日劝卿尘不可轻举妄动的话语被他抛之脑后,他倏地起身,随即来到月隐桌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其衣襟,就要往外拖拽而去。
衡平星君还要询问一下,司夜横眉厉目扫视过来,周身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威压,让人不寒而栗,这位年轻的鬼王,发起脾气来简直比妖王义子那次还要可怕许多,仿佛整个饭厅都因他的怒火而颤抖。
“都别动!要是把神君招惹过来,定叫你们好看!”
司夜扔下这句话,拽着月隐瞬间消失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