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自诩书香世家,第三代南皇喜爱术法如痴,固练得一手好字的王家族长颇得圣心,借着圣宠,王家趁机发展,才有了如今跻身于四大世家的实力。
可好景不长,王家人虽善于舞文弄墨但朝堂上晦暗诡谲,第四代南皇登基后王家便开始走向没落。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好在王家书法画作一直流传于世,在文人雅客之间还是颇具盛名……
尤其是现在在茶馆饮茶的王祁予,画作更是堪比扶玉公子!
王祁予不顾众人试探的眼神,自顾自的饮着茶,宽大的白袍绣着金边,三千青丝泼墨似的散在身后,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看到荆川宁时微微点头问好。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这荆川宁竟然是把两个人都请来了!
众人唏嘘,看着荆川宁的眼神莫名带着一股敬仰,荆二少是为了他们才以身试险,将两位老虎都请来的!
只有荆川宁还摸不着头脑,他依稀记得当时送出的请柬并没有这王祁予……
“扶玉公子来了!”
不知谁呐喊了一声,众人齐齐把视线转向西侧,不远处正有一个小郎君向他们靠近,不过这小郎君骑得怎么是一头......毛驴?!
有些人是第一次参与这种宴请,也从未见过扶玉公子,故面上露出不信之色,他们想象中的扶玉公子应是两袖清风,身揽明月,体型修长的美男子……怎么会是如此…如此娇小的郎君?
但这小郎君长得确实文雅秀气,一席墨色锦袍更显皮肤白皙,唇红齿白,多看几眼便让人移不开视线。
“这就是扶玉公子,去年洛山集会时就见过,当时扶玉公子还当场作下那幅《洛山仕女图》!”
一旁参与过去年集会的来客说道,面上露出得意之色,仿佛见过扶玉公子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听及此话,众来客一拥而上,齐齐围住了还在驴背上的伶嫣,举止多为讲究了起来,面上皆是仰慕之色。
“扶玉公子,在下乃建康刘氏,久仰扶玉公子盛名,愿此生跟随公子……”
“在下乃福州柳氏,多年前见公子画作便一直久怀于心,不知……”
“公子不听你说,快给我让开!”一来客挤过众人,衣冠略有些凌乱,面对伶嫣露出讨好的笑意:“公子画作如神,不知何时再出笔墨?在下愿以千金购买……”
“什么?那在下愿意万金购买!”众来客纷纷抢夺起来,好似扶玉公子的新画作立刻就已出世…
众人七嘴八舌,伶嫣无奈的看着脚下竟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坐在驴背上略显无助的看着不远处的荆川宁。
无助中还夹杂这一股哀怨…
荆川宁也是想方设法的挤进人群,奈何来客门都太过热情,半天连最外层都没突破。
扶玉公子……
沈言在最外层打量着他,只觉得这郎君身姿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尤其是那双眸子,让他无缘无故的想起了只有一面之缘的楚伶嫣。
沐紫的易容术鬼斧神工,就连皇太后都辨不清真假,更何况沈言。
伶嫣有自信他们都认不出她,故大大方方的瞥了眼最外层的沈言,嘴角噙着笑。
“公子!”
沐白骑着毛驴最后赶到,看到的却是被一群人围绕的密不透风的伶嫣。
公子还坐在驴上,看起来是相当的委屈……
“各位都散开,我家公子还没下来呢!”沐白跳下驴背,吼着嗓子让嘈杂的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对对对,扶玉公子还坐在驴背上呢!
来客门顿时散成一排,面上也有抱歉之色。
伶嫣软着身子被沐白搀下,拍了拍身后受惊的驴儿。
荆川宁看扶玉身边没了人,这才拉着沈言靠近,视线倒是落在了她旁边的毛驴上,有些歉意:“招待不周,请扶玉公子见谅。”
伶嫣瞥了许久未见的荆川宁一眼,心想着多年未见这缺心眼儿长得竟然这般健硕,幸好今日在布靴中塞了垫子,不然定传扶玉公子是个矮个子……
算了算了,光长身子不长脑子也是荆川宁的风格,她还是不要责怪他了…
伶嫣大度的向后退了一步,面上挂起伪善的笑意,“没事,在下也是险些来迟,也请荆公子不要在意。”
“不不不,扶玉公子来的正好,此时正是上山的好时候。”
二人相互恭维,来起来就像是熟识一般。
人群中多了一抹视线落在了伶嫣身上,不过众人嘈杂,她并没有注意藏在角落淡淡的注视,而是转身同熟稔的人一起向山走去。
会稽山的薄雾已经消了,顺着小道便可抵达兰亭,荆川宁早早便在兰亭设酒摆宴,就等着一行人上山。
“扶玉公子且慢!”
跻身于众多世家公子中的纪蓉这才得以松一口气来到扶玉公子身边,只见少女一席花色罗群,头上带着红色发簪,面容傅粉,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
纪蓉红着脸,手中拿着粉色香囊,小跑着步子来到伶嫣身侧。
“这香囊是小女亲手做的,愿公子岁岁平安。”
伶嫣一怔,包括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突然就有女子向扶玉公子示爱了?!
有些贵女愤愤的看着纪蓉,暗自悔恨自己没有早先一步给公子香囊……
在皇城中爱慕扶玉公子的女郎可并不少…
伶嫣嘴角一勾,玉扇一挥,暗自得意的看了一眼旁边目瞪口呆的沐白,素净的小手摸了摸自己的这张脸,真是害人不浅啊……
“我家公子年纪尚小,不考虑婚娶。”一旁的沐白上前一步,挡住了略有羞涩的纪蓉,冷声说道。
年纪尚小……众人偷笑,这不就是明摆着拒绝那纪蓉了么…扶玉公子少年成名,但为人低调,寄情山水,眼光自然是高,看不上纪蓉也是情理之中。
听到沐白的话纪蓉面上是更红,只听到少女有些结巴的说道:“公…公子误会了,小女真的就是祈求公子平安而已…”
看的纪蓉快哭出来了,伶嫣将不解风情的沐白推到一边,踱着布子走到纪蓉身侧,看了眼她手中的香囊,香囊做工精心,上面刺着秀气的“安”字。
“多谢姑娘厚爱,在下心意领了。”
心意领了,东西却不肯收……
围观的贵女暗自流泪,她们家的扶玉公子是一个多么善解人意的公子啊,既不让人尴尬,又断绝了其它的想法,果然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
被扶玉公子盯着,纪蓉的脸更是红的能掐出血来,害羞的点了点头,跑到一旁的丫鬟身旁用帕子遮住了脸。
这场闹剧很快便过去,众人启程,一路沿着小道前往兰亭。
深春的郊野草木繁盛,树木成荫,结队而行的宾客谈笑声和,爽朗之声不绝于耳,悠长的小道很快便抵达兰亭,女婢在旁边伺候,瓜果酒水也准备充足。
伶嫣运气好,流觞曲水的白玉盘一次都没有在她面前停留,倒是沈言一首阳春白雪惊艳四座。
荆川宁成了沈言第一个门客,许是有些醉了,说话有些含糊不清:“君之的琴堪比伶姨….!”
伶姨……
醉了的宾客只当在打趣,哄堂一笑,清醒的宾客却慢慢思索,这荆川宁口中的伶姨是谁……懂的人只是面色一僵,装作不知的继续饮酒,气氛没有因为这一句而降下。
谁都没有注意到,在上座的扶玉公子面色一寒,手中的玉杯都要被捏碎。
荆川宁口中的伶姨便是伶嫣的母妃,当初以一曲阳春白雪惊艳众人被封为妃的女子。
伶嫣将杯中酒一应而尽,随手又拿了旁边的酒壶准备倒满。
一旁的沐白趁她不注意抢过酒壶,小声提醒:“公子,不能再喝了,你都快醉了!”
“你管我?!”伶嫣冷哼一声,一把夺过酒壶,自顾自的又满上。
她面上已经起了红晕,看样子有些微醺,沈言不自觉的把目光投在她身上,黑漆漆的眸子带着试探。
伶嫣举着酒杯,挑着一双弯眉与沈言对视,她才不怕他。
沈言回以温和一笑,心道这扶玉公子怕是真的醉了。
又一轮的曲水流觞开始,伶嫣这次的并没有第一局那么好运,白玉色的盘子就这样堪堪停留在了她与王家公子的中间。
啧啧啧,怕什么来什么,谁安排的座位这么没有道德(干得漂亮)!
众人面面相觑,把视线落在了上座的荆川宁上,这种时候自然是要让举办人决定谁来接受惩罚。
荆川宁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不记得把王祁予的位子安排在了扶玉公子身侧的啊……
接受到众人的视线,荆川宁用宽大的袖子遮住了自己的面容,躲在一旁伺候的婢女身后,咿咿呀呀的装醉。
这举办人显然是个不靠谱的!
伶嫣这才把视线落在旁边的人身上,垂着眸色,不知在想什么。
王祁予看了眼显然已经飘飘然的伶嫣,眸子深了深,拿起一旁的笔墨就准备独自接受惩罚。
“要不然,就让扶玉公子和王公子一同接受惩罚吧?”
人群中不知谁突然这样提了一句,众宾客倒吸一口凉气,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不懂,还要激起两虎争斗,真的是……妙哉妙哉!
反正彼时传出去挑事的名声又不是自己,他们自然是不在乎。
大家突然有些期待,这王家公子是书香世家,名门之后,而扶玉公子又是后起之秀,天降奇才,这二人的画作谁更胜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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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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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