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月亮，塔 第4章 第 4 章

那个吻令我心烦意乱。

躺在床上，我再一次的翻身，随着无聊夜晚的降临，白天发生的事翻来覆去的在我脑中重复，尤其是阿尔玛雅靠过来的脸，蓝紫色的眼睛里像有星星。

年幼的时候，老师曾在为哄我睡觉而编造出一个故事，她说在星空外有一颗蓝紫色的星球，那是镶嵌在夜幕中，月亮最为喜爱的宝石。

我还记得老师一本正紧的讲述，唯有被月光赐福的人才能拥有和那颗宝石一样的眼睛。

彼时的我十分相信老师，所以我一直期待着那个被月光赐福的人出现。

似乎是所谓的日月听到我的呼唤，没过几年阿尔玛雅便来到塔里学习，成为了我的同学和……朋友。

我十分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朋友那个词不应该用在阿尔玛雅身上。当初我以为她是如银月般美丽又纯净的人，后来才知道在那层朦胧的月光下是一颗冷漠无情的心。

“啊，好烦。”我又换了个姿势，这次躺平在床上，在从窗外透进来的柔顺月光中看着天花板。

说起来这里，这里好像是过去老师的房间。

不过我的老师是个很花心的女人，她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换一件房间居住，所以塔顶的所有房间说是都是她的房间也没错。

一瞬间，我忽然怀念起那段时光。

我开始想，如果老师还在的话，她会支持我，还是会阻止我。

正当我要沉思中进入梦乡时，空旷的走廊上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我一下子睁开眼。

不用听我就知道是谁来了，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菲格尔会穿着重甲来到塔。

大门被打开，我微微侧目在门口看到一个裹在铠甲中的影子，随后我闻到了血腥气。

菲格尔似乎是从战场上刚回来。

意识到这点后，我冷笑一声，闭上眼装睡。

但菲格尔并不放过我，那脚步声更近了，每一步落下都能令我感受到床在颤抖。

“安莎亚，发生了什么？特尔妮在见过你后再没有说过话。”菲格尔压低声音问，她不是个会绕弯子的人，任何事都是平铺直叙。

然而我双眼紧闭不准备理会她，这个点了，该让人睡觉。

我能够感受到气氛在逐渐变得凝固，可是我完全不放在心上，甚至那失去的睡意都回来几分。想想现在菲格尔不算好的心情，我的心情就好很多，连那个吻都不算什么。

“咔——”

盔甲被解开清响让我感到不妙。

不等我反应过来，我听到了更多的金属碰撞的声音。

我赶紧睁开眼，然后看到上半身仅穿着内衫的菲格尔，在微光下那胸前起伏轮廓令我楞了一下。

为什么她的身材那么好？我不由的冒出这样一个想法。

这回换菲格尔不去理会我，她自顾自的把所有的盔甲全部脱了，摆好在旁边的桌子上。

然后在我的注视下，她抬手要把用于打底的内衫也脱下来……

眼看事情往奇怪的方向发展，我赶紧轻喝一声，“等会！”

菲格尔淡淡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解开了扣子。

“好吧，阿尔玛雅来了，特尔妮因为她受到了一些刺激。”我保证我说的是事实，只是我把自己摘了出去。毕竟我不能告诉在不久后要与我一同走进婚姻殿堂的女人，我和过去的朋友，如今的敌人接吻了。

虽然我不是自愿的，但那个浅尝辄止的吻实实在在存在。

菲格尔听完点点头，我觉得她应该不满意，不然她下一步不应该是仅穿着贴身的衣服掀开被子。

“等会，等会，你要做什么？”我按住被子，问的真诚。

“休息。”菲格尔惜字如金。

我后悔了，我该一开始就回答她的话，可惜我现在再说什么都晚了。

“周围还有很多空房间。”既然后悔没用，我想办法补救。

菲格尔一本正经的说，“那些房间没有收拾。”

听到这话我感觉拳头硬了，所谓的没有收拾是指床上没有铺上被子，这点小事，只要菲格尔开口，我不介意帮她去办。

“那我把房间让给你。”实在是没有办法，我选择退步，反正凑合一晚上而已，条件更差的深山老林我都能睡得着。

“你在躲避我。”

菲格尔在我要下床时直截了当的点出来，然后我感觉到肩膀传来重量，顺着这股力量，我重新回到柔软的床铺上，被按住深陷在那堆由蕾丝和棉花构成的囚笼中。

这个角度让我将菲格尔的脸看的无比清楚。

她冷冷的看着我，就像我做了天大的错事，虽然确实如此。之前我为了逃跑毁掉了索恩大陆上最大的太阳神的雕像，当时魔法的冲击直接将那尊贴着金子的神像拦腰斩断。

身为太阳神使，菲格尔生气是应该的，甚至她不生气才奇怪。

我以为菲格尔想要对我动手的时候，她的另一只手忽然覆盖到我的眼睛上。

“睡吧，睡吧，安莎亚。”她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疲惫。

我愣了一下，这次我没有反驳，而是如她所愿的闭上眼睛。

下一秒在我眼前的手消失，而我的身边一沉，我下意识翻身想要靠边上挪一挪，好离菲格尔远些，结果却正好被她从后面抱住。

“我累了。”她在我耳边直白的说。

她的长发散在我的脸上，发梢为散去的硝烟气息若隐若现。

很多话在我嘴边盘旋，可被人拥在怀里的姿势让我一句都说不出来，我有的是方法刺激菲格尔，比如讽刺她这样的机器也会累，比如告诉她这是老师最喜欢的房间。

而要不因为她的公平公正，老师也不会被太阳神殿判处死刑。

阿尔玛雅那样的自私鬼都愿意为老师辩护，作为老师最喜欢的学生，她却没有再说话。明明只要她开口，太阳神殿定会看在格林斯家族的面子上从轻发落！

我深吸一口气，最终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因为我不应该利用老师的死亡，她不会想看到那样的场景，她是个好人，见不到那么尖酸的场面。

所以我什么都没有说，我望着窗外，也感到累了。

真是讽刺啊。我漠然的想，当初那样刚正不阿的菲格尔，也为了让敌人活着，去用结婚这种老套又不入流动方法。

我推测侍奉太阳神的老古董之所以会同意，无非是想再创一个神迹。

邪恶的黑女巫被太阳的圣光感化，听起来就多么的劲爆。

在这个日月争辉的世界，能将我这个索恩大陆公敌教化成功，那无疑是值得彪炳史册的事。

我并非是为自己贴金，对于我做的事会造成多大的影响我太清楚不过。所以还有什么能比你恨得牙牙痒的敌人在你面前哭诉忏悔，卑躬屈膝更爽的事吗？反正我暂时是想不出来，可能成为世界之王能比拟吧。

思考一番后，我越发认为自己发现了真相。

于是我直接问道，“你是不是告诉那群老东西，你有能力让我信奉太阳神？”

菲格尔微微叹气，她温热的吐息洒在我的脖子上，弄得我有点痒痒。

过了不知多久她才给了我答案，“是。”

这次轮到我想要叹气了，我用确定一般的语气再次反问，“你清楚我不会被你说服的对吧？”加入菲格尔的脑子没出问题，她应该能想到我不会被她说服。

“我不需要说服你。”

她接下来的回答让我眯起眼，我不由嘲笑了一声，“你不会想动用某些圣器强行让我皈依？”真是那样，那我只好在我的一系列成就中加上一条砸碎了太阳神的宝藏。

“不。”菲格尔反驳了我，随后她在我耳边说，“你活着便足够了。”

我对此实在是不知道再说什么是好。

此时我宁愿她真的在策划着什么阴谋。

“为什么想要我活着，对你们来说我是个麻烦。”我难得对她讲出真心话。

“安莎亚，你不是麻烦，你是我的朋友。”她的语气笃定，以至于我都有点感动了。

接着我听到菲格尔又说，“也是我未来的妻子。”

我的那点感动在顷刻消散，冷笑两声，我把和阿尔玛雅接吻的事讲给她，末了不忘补充特尔妮看到了那一幕。

“想必真是冲击太大，才让特尔妮惊吓的说不出话，对此我深感抱歉。”那个抱歉是我故意加上，其实我一点都不觉得抱歉，甚至有点报复的快感。

让她们打扰我看书。

菲格尔的回应十分平淡，“我明白了。”

“你不生气吗？”我用夸张的语调问她。

“生气？你会和阿尔玛雅发生除亲吻以外的亲密行为吗？”菲格尔的态度很平静，我听得出她是真的不把那个吻放在心上。

如果我想刺激她，那我应该回答是，可我实在是说不出口。

因为万一传到阿尔玛雅的耳朵里，她肯定会得意，即便日后我死了，她也会把我此时说的那个是，用极其矫情的文笔写进回忆录里。

这么想着我头皮发麻，我可以不想以后成为某些戏剧的素材。创作者们在接受观众的簇拥时向我致敬，说是黑女巫和圣女的无法穿透的爱给了自己灵感。

“你希望我生气吗？为了你向阿尔玛雅提出决斗。”

菲格尔的接下来的话让我回过神。

虽然还是如往常那般没有多少情绪的起伏，可我能听出一种认真，似乎我提了，她就真的回去和阿尔玛雅决斗。

“那你想让我回答希望还是不希望。”我把球抛给菲格尔。

老实说阿尔玛雅和菲格尔能打起来我会很高兴，但如果她们是因为我打起来，那我一定会去劝架。

我是真的不想成为创作者们的灵感。

菲格尔似乎笑了一声，接着她亲了一下我的头发，不再说话。

而我也麻木了，不想再去计较亲吻。

我感觉我的底线在变低，而我希望这是种错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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