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是严先生的课。严先生一进会议室就愣了,上首的位置是留给他的,刘巍思和庄遂平分坐坐右,柏阅冬却坐在长桌的尽头,离得远远的。
“阅冬,你怎么坐这么后面呢?”
柏阅冬笑着回答:“严老师,我有点着凉,怕传染给大家了,就不坐过去了,我坐这里听得见。”
“哦,那你身体要紧吗?不舒服的话要去看医生。”
“没有大碍,降温了没注意,过两天就好了。”
严先生点点头,连说了两声好。刘巍思心虚地瞄了柏阅冬一眼,又看看庄遂平,庄遂平始终盯着面前的书,没有抬过头。
照常上了课,严先生又在课后关心了柏阅冬几句,便回去了。
刘巍思扶着老师一路从学院回到家里,进了屋,帮老师脱下外套放好,正要去给老师倒热水,便被叫住了:“巍思。”
刘巍思眉心一跳,不祥的预感漫上心头,转身看向坐在沙发上的老师。严先生仍然一脸温和,问:“你们几个怎么了?”
刘巍思抿抿唇,还是去倒了热水。当盛着热水的搪瓷杯放在茶几上时,刘巍思平静道:“老师,我去拿戒尺。”
有一段时间没打过孩子了。严先生看着小孩躲躲闪闪的模样,就知道他再听话也免不了犯错:“出什么事了?”
刘巍思两手捧着戒尺,缓缓跪在老师脚边,一五一十地把那天的事说了。严先生听完,笑道:“你还受连累了。”
“不是的,老师,我……我没有搞清楚状况,没安慰好遂平,也没劝好阅冬,我觉得,我一定伤了阅冬的心了。”
严先生拿了戒尺放在一边,轻轻揉着孩子的脑袋,道:“其实这样的事,你可以不用管的。”
“但是他们是我的同学。”
“巍思心里,还是很在乎他们的,对吗?”
刘巍思点了点头。
“那就算那日没有做好,后来呢?这两天就没再去看看?”
刘巍思抿抿唇,没有说话。
“巍思这两日没去,是因为觉得那天受了无妄之灾,出力不讨好,所以干脆不管了,对不对?”
刘巍思不敢说话,只想,老师是不是有透视功能?为什么每次都能准确地猜出我在想什么?
“巍思是不是还担心万一去了,又听到不好听的话,伤自尊,宁可不去?”
刘巍思头一歪,上身趴到了老师腿上。
“巍思,你很在乎他们,但其实还是更在乎自己,对吗?”
是这样的吗?刘巍思觉得老师说得有点道理,可他不能给出确定的回答,毕竟要承认他最在乎自己,几乎相当于要他说自己是个自私和虚伪的人。
严先生扶着小孩,让他上身完全横趴在自己大腿上,一手搂着他,一手伸到臀上褪裤:“和自己伤心比起来,阅冬伤心也没那么重要了,是不是?”
天气冷了,刘巍思穿了两条裤子,被老师一层层脱下来的时候不知怎么的格外羞耻,以至于他都没心思去想老师说得对不对。
还有内裤最后一道防线,可刘巍思已冷得连连打战,好不容易缓下来,却感到老师的手正隔着内裤轻轻拍他的屁股,安抚似的。
刘巍思羞得抬不起头:“老师……”
严先生瞧他不打冷颤了,才继续褪下他的内裤,道:“罚你是因为你做错了,但是你也这么大了,老师也不会强迫你去和谁交朋友。你要是觉得还想和阅冬做朋友,就拉下脸来,去道个歉,好好哄哄人家。阅冬是小孩子脾气,不会犟。你要是不想交这个朋友……”
“老师,”刘巍思忙打断了,“我会去道歉的。”
真的是长大了,严先生想起他刚上大学闹脾气的样子,现在可真是太懂事了。严先生拿起戒尺在他臀上拍了两下:“该打多少?”
这可不好说,刘巍思不想挨打,自然不愿意说多,可说少了又显得自己没诚意,不是真心知错,前思后想,最后决定折中一下:“老师,打三十吧。”
严先生笑笑,很放心似的:“好,就打三十。”
长时间不挨打之后再挨打,那滋味总是格外不好受。刘巍思想起从前受罚的痛苦难耐,不禁往老师身上挪了挪,企图从老师身上获得些许勇气和力量。然而老师的力量几乎都汇聚在了戒尺上,“啪”一声兜风落下,责得身后两头肉一紧,随后才慢慢觉出疼痛来。
不算很重,但是钝、麻,硬生生的,不是好受的。
戒尺在臀上留下了一道横亘两片肉丘的红痕,不到两指宽,对这么大个人来说,简直不算什么。但是下一戒尺立刻追着咬了上来,精准地打在那道红痕之下,扩大了臀部红肿的范围。
刘巍思疼得浑身一抽,又立刻放松下来准备迎接之后的责罚,还不算很疼,他撑得住。
戒尺就这样一下下抽在屁股上,不紧不慢,五六下过去才将整个屁股照顾了一遍,留下了绯色的痕迹。刘巍思虽未喊疼,却能感觉到原本凉飕飕的屁股慢慢热了起来,不穿裤子也能抵御寒冷了。
之后的戒尺又从臀尖处开始,毫不犹豫地落在之前的绯红色上,不仅给屁股上了更深的颜色,也帮这两团肉不断升温,半数过后,刘巍思觉得他的屁股简直发烫了。
“啪!啪!啪!”戒尺依旧落下,但刘巍思已有些难耐,小幅度地扭动起来,嘴里也哼哼唧唧的:“呃……呜……疼……”
“啪!啪!”“每一次挨打都喊疼,但还是会犯错,是不是?”严先生一边教训一边问。
“嘶——人非圣贤,孰能——啊!人都是会犯错的啊!”
“所以老师才没有重责你。”严先生手起尺落,打完了最后的数目,“老师知道,巍思已经做得很好了,不用像圣人一样。”
刘巍思不住倒抽凉气,挨打没想哭,听老师安慰两句倒是鼻子酸了:“老师,我以后还会犯错,对吗?”
“当然,你自己说的,人都会犯错的。”严先生放好戒尺,轻轻给小孩揉起屁股来。
其实也没有多疼,比起纪老师来,老师已经很温柔了。刘巍思安心地趴伏在老师身上,问:“那以后犯了错,也是这样打屁股吗?”
“长大了说这些话也不羞,你犯了小错,自然是老师收拾你,你要是犯了大错,老师也保不住你,所以,还是得警醒,知道吗?”
“知道了,我不会乱来的。”
“嗯,老师知道,巍思最乖了。”
最乖的刘巍思第二天就去图书馆堵柏阅冬去了。他以前和柏阅冬一起去过图书馆,知道哪里能找到人。五楼的靠窗位置,柏阅冬还像往常一样,看书看得入迷,时不时拿笔在本子上写着什么,刘巍思拿着本书,轻轻在他对面坐下。
“哗啦啦”地翻起书,声响大得柏阅冬烦躁地抬头,结果却看见不想见的人,当即收拾了书和本子要走。
刘巍思拔腿就追,拉着他的手走到外头走廊:“阅冬。”
柏阅冬不说话,白了他一眼就扭开脸了。
“我给你道歉,你别生气了。”
“那天遂平去找我,委屈了一天,我又不知道你怎么了,就帮他说话了。是我不清楚情况,我说错话了,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小的计较成不?”
“你还生气呢?怎么才消气啊?我今晚请你看电影呗!喝汽水!请你吃饭好了吧?”
“请你去外面吃,不吃食堂好了吧?”
柏阅冬一脸骄矜,脖子仰得高高的:“你要是叫了庄遂平,我就不去了。”
“没叫他,专程来哄你呢!我老师昨天一眼就看出来了,回去又教训我,”刘巍思转头趴在栏杆上,“我也知道自己没做好,这几天也想了要来找你的,又拉不下脸,本来我夹在你们俩中间就挺无辜的……”
“你别跟我讲这些有的没的,以后我跟别人吵架,你站别人那边,我就再也不和你做朋友了。”
“那也不能这样吧,万一是你错呢?”
“不可能,我做错事了怎么还有脸跟人家吵架?我又不是庄遂平!”
“唉,其实他也……”本来想为庄遂平说两句好话的,被柏阅冬一盯,刘巍思讪讪地住了口,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晚上咱俩涮羊肉去吧。”
“不要,膻。”
“那吃烤鸭。”
“不要,膩。”
“那烤肉?”
本来想说没诚意,但柏阅冬也觉得太折腾他了,便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