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桐市的夏天一如往年的闷热,令人烦躁。
狭小的出租屋,纸箱堆积了一地,淹起的飞尘飞舞,吸进鼻子里让人想咳嗽。
南葵抹了把额头的汗,扬起笑对明琳道:“小姨,我搬好啦。”
她侧了身子,向明琳展示自己的劳动成果,几个纸箱整整齐齐的堆在地上。
明琳抬头。
她是很漂亮的长相,勾人上翘的狐狸眼,明艳的长相却被她畏缩的气场压下去,肤色苍白的吓人,一种不正常的冷白,硬生生让她看起来憔悴疲惫了不少。
明琳笑了笑,点头夸赞:“小葵帮了不少忙呢。”
干了活,在这种大热天爬了五六层楼,南葵口干舌燥,一溜烟跑到门外,扯着嗓子急急道:“小姨,我去买瓶水!”
“还有钱吗?用不用给你钱?”明琳回头喊。
可回眼望去,门口哪还有南葵的人影,早就跑没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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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柯繁茂,蝉鸣阵阵不息,炽热的阳光烘烤着水泥地。
离出租屋不远就有个小卖部,旁边是一个公园。
小卖部里的大叔穿着白色背心坐在摇椅上,拿着竹扇摇啊摇,桌上摆着切好的西瓜,惬意又舒服。
他闭上眼扇风,悠闲地想,夏天真是好啊。
可惜慵懒的时光没持续太久。
一道声音惊醒了他。
“叔叔!”
大叔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心脏都急剧加速了一拍,手忙脚乱的从摇椅里做起来,看向面前站定的人。
女生笑容明朗灿烂,笑起来有小小的酒窝陷进带着点婴儿肥的脸颊,明眸晶亮莹润,像是有璀璨的星星深藏在眸底。
大叔笑不出来,端详了她好一会,觉得她有些面熟,可一时半会就是想不起来。
他盯着她好几秒。
模糊的记忆在眼前阵阵发晕,和眼前少女的面容渐渐重合。
他一拍脑袋,顾不上被人吓到的生气,恍然大悟道:“你是不是当时在四巷住的那个小孩?”
他兀自唏嘘地继续道:“我都好几年没见到你了。”
南葵歪头思索,费劲去想,大脑一阵空白,她不禁皱了皱眉,这个表情只维持了一瞬
确认自己是今天第一次见他。
“叔叔,今天还我们第一次见面呢。”她想起小时候在桐市尚存的记忆,“不过你以前可能确实见过我”
“我肯定见过你,”大叔语气笃定,“你以前最喜欢带着个男生来我这边。”
“是吗,我都忘了,”南葵打开冰柜拿起芒果汁,触碰空气的温度,瓶身立马蜿蜒下清凉水珠,打在她掌心,她随口问:“那个男生现在还在这吗?”
“没咯,”小卖部大叔道,“你走没多久就再也没见过了。”
那段时光对南葵来说一片陌生,她好奇问:“他叫什么名字。”
大叔摆手,“哪还记得。”
南葵噢了一声,把纸钱放在桌子上,自来熟的道:“叔,钱在这里了啊,以后再来支持你的生意。”
大叔也笑了:“好嘞。”
人走后,他又悠闲的靠在摇椅。
四下安静,他模模糊糊的想到从前的画面。
回忆一帧帧放慢,在多年后渐渐清晰。
十岁的南葵,是四巷街最活泼的小孩,脸上总带着笑,圆溜溜的大眼睛,总能对上别人奇奇怪怪的脑回路,不惧怕别人的热脸冷脸,同龄人无论陌生与否,都能谈天说地,对世界有天然的善意和亲近。
四巷街的家长和小孩都很喜欢她,年纪小,又讨喜,才三年级就古灵精怪。
小卖部是开在这条老街的唯一一家零食店,每逢读书放学,购买的人络绎不绝。
大叔不愁生意,放寒暑假的时候才会忧虑一点,好在四巷街的小孩总常来。
夜风凉爽。
大叔刚吃完饭,墙角摆着一个老式电视机,正播放着某个新闻频道。
他聚精会神的看着,不尽兴的被一道脆生生的女音打断。
“叔叔,我要两根棒棒糖。”
大叔听声识人,还没见到南葵就知道是她。
他站起来,往木桌前放眼一看,果然如此。
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牵着一个小男孩,男生臭着张脸,很不情愿的偏头,手却没有挣脱开来,任由她牢牢牵住。
大叔没见过他,看她爱不释手的模样,不由得打趣了一下:“南葵,这是你男朋友啊抓的这么紧。”
南葵还没什么反应,男孩不情不愿的脸蛋先“刷”的一下红了,扭动着手想要挣脱开南葵。
南葵安抚的勾了一下他的掌心,一本正经的抬起头,认真说:“叔叔,你等会把他惹生气了。”
大叔讪讪笑了两声,把她要的棒棒糖拿给他。
“是我说错了,这两根糖就送给你们吧。”
“谢谢叔叔。”她甜滋滋的笑,空出手来接过,男孩瞅准这个时机,转身离开。
南葵往后一看才发现他离自己十米远,嚷着:“等我呀,~ping。”
那个男生的名字,似乎带了个píng?
就是不知道是哪个píng了。
南葵赶在回去前把芒果汁一口气喝完,否则被小姨撞见她喝饮料,又会唠叨这些是什么添加剂合成的,对身体不健康。
东西已经全搬上来了,她们租住的地方是一个很偏僻狭隘的小区,窄窄的长方形,在一个银行和一家卖里脊肉饼的小店中夹缝求生,铁门生锈局促,只留逼仄的甬道。
五层楼梯还是很考验人的运动素养和耐心,南葵慢吞吞的迈腿踩上一阶一阶楼梯。
一层楼有三家住户,南葵家是中间的那户,左右的两扇门紧闭,只有她们家大剌剌的敞着,一束阳光照亮浮动在空中的灰尘,连一个像素点的大小都没有。
纸箱被整整齐齐的折叠起来,捆好,收在一旁。
南葵提脚走进去,明琳已经开始收拾搬过来的衣物了。
看见她进来,手里却空空如也,明琳问她:“葵葵,你没买水吗?”
南葵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路上渴,我全喝完了。”
明琳很快就信了,她轻斥:“外面热,喝水不要喝太急了,容易中暑。”
嗓音温柔,倒不像是训斥,更像是提醒。
南葵笑嘻嘻道:“我知道啦。”
整理了一下午的东西,为了庆祝搬家第一天的新生,南葵提议到外面吃。
乔迁之喜,出门吃一次是理所应当的,明琳却摇摇头,没什么食欲,但也不想扫了她的兴,提议:“小姨给你钱,你一个人去吃吧,我没什么胃口。”
南葵抿了抿唇,却也知道明琳胃口一向不好。
“那我在家陪你吧”她道。
明琳好笑的用指腹刮刮她的鼻尖:“我都不打算开灶,你在家能吃什么?”
“我可以不吃。”南葵撒娇般的抱住她的胳膊,“我很好养活的,饿不死。”
“小姨信你,”明琳推了推她,把手抽开,“不过,你去外面吃饭吧,新开始呢。”
南葵没拗过明琳。
拿了钱出门,站在一派陌生的街头,她有些茫然。
只有小时候在桐市留下的凌乱记忆引领着她。
不过南葵的适应能力很强,随意的在路边找了家面馆将就吃了起来。
她坐下点单没多久,老板端上面,热情道:“你的面来嘞!”
南葵对他笑:“谢谢。”
拿出筒里的一次性筷子拆开,南葵夹了口面。
她安安静静坐在那,面馆的热闹喧嚣全与她无关,像被隔绝于世,动作有些迟缓,细嚼慢咽地吃着,剩她一个人的时候整个人都静了下来,看着有些呆楞。
店里没新客人,老板闲下来,往围裙上随意抹了把手,拿起遥控器调大电视的音量——
“厦青钱氏集团今日与xx企业签订独家战略合作协议,总经理钱昊代表集团…”
字正腔圆的播音腔冷不丁把南葵从自我世界里拉出来,她眨了眨眼,接受这些信息后眼神有一瞬间的波动。
一碗面吃得很快,她把筷子扔进垃圾桶,起身来到前台付钱。
老板专心致志的看着新闻,手上收钱的动作却麻利。
谁都没发现她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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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南葵没有着急回家。
她准备熟悉熟悉附近的街巷马路,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小姨会在桐市定居,她高中的三年都会在这度过。
即使明琳说她到四年级前都是在桐市生活,可论起印象,南葵已经不太清晰。
南葵漫无目的的游荡在马路,渐渐远离掉人声嘈杂的闹街,来到一条偏僻的小路。
这里没有灯。
让人感觉阴森森的,不能在这久留。
饶是反射弧再长的人也能感觉到这里不好的气氛,她折身,打算离开。
忽然,前面的巷口出现了一道不低不重的男声。
“找我什么事?”
这种情况,乍然闯过去似乎不太好。
南葵脚步一顿,纠结是要走过去不经意的打扰到人家呢,还是退后继续走。
还没等她想好,或者说来不及给她思考的时间,里面那两个人不知道外面还有位被迫偷听的,继续开口。
“那件事已经办好了。”另一道声音说。
南葵身形彻彻底底的凝固,心想,不会误入什么交易现场了吧。
心里打起鼓来,没等她想好对策,冷冽的少年的声继续说:“生意怎么样?”
“热闹。”另一个人点头,抽出烟递给他,打火机齿轮摩擦的声音在万籁俱寂的夜晚格外明显,似乎偏头看了下,他笑了声:“还不回家?”
“家?”少年轻晒,讥讽道:“你说的是哪个爹哪个妈的家?”
男人被他的冷幽默逗笑,拍拍他的肩:“走了,没事干就过去看看,出了钱的大股东。”
少年喉腔发出敷衍的一声嗯。
有人从巷子口出来,南葵做贼心虚的猫到拐角角落窥探。
一个长相成熟的男人,下巴蓄了点胡茬。
他目不斜视的离开。
人走后,南葵才松了口气,不确定另一个人还有没有待在里面,等了一会,确定四周静悄悄的,她才走出来。
路过那条小巷时,南葵余光里瞄到忽闪忽上的星点。
她的脚步声不算小,隐在里面的人以为是那人折身复返,语气不耐的冒了声:“还有事?”
没有人应答。
也是在这时,他才觉得不对劲,侧头看来。
阴暗潮湿的小巷,昏暗的灯线,斑驳的墙砖体,夜色沉的像是要把这里笼罩,只能看到彼此模糊的轮廓。
明明没看清什么,但南葵就是觉得她和他对上了目光。
凭借着黑暗中映照出来的身形,男生分辨出她不是之前的人。
他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抬脚打算上前。
旁边的灯泡忽然亮起。
不知道是坏了多久没有更换,酝酿时还伴随兹啦啦的电流声,像是要窜过彼此的骨缝,抖起一激灵。
世界一下明亮起来。
两张脸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暴露在对方面前。
又迅速暗下,没过一会又重新亮起,反反复复,带着让人着恼的恶作剧般的意味。
已经足够让南葵看清他的脸。
少年懒懒散散的倚靠在墙壁,穿的是一件白T,也不管会不会弄脏,夹在手里的烟牵出,烟雾像一条弯曲的河一样散开,没有遮住他俊朗的面孔。
带着少年气,五官介与青涩和成熟的之间。
眼锋凌厉,双眼皮窄且长,薄唇微抿,像是竖着尖刺的刺猬。
空气无端沉默。
在看清她时,少年眸色一深,转瞬即逝,又恢复了平波无澜的模样,像深不可测的海底,只要敢冒犯就会被卷入,就会吞得连骨头都不会剩。
快的连南葵都没有发现。
寂静后,气氛陷入诡异的安静,觉得自己应该采取点行动,南葵挂着笑,迟疑地冒了声:
“——hello?”
叮——您的幽默小葵 冷漠小瓶已上线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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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本还是校园
《笨拙》
居次第一次见到年恩,是在台球厅。
少女平行的双眼皮褶皱很深,唇瓣粉嫩,淡淡的眼神不经意扫过他们这帮人。
旁边的朋友互相推搡着,纷纷争论她究竟在看谁。
居次漫不经心的别开目光,倾下身用力。
站起来时,与少女不期而遇的撞上目光。
无言对视一会,她挑了挑眉。
刚刚擦空杆的居次:?
挑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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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远中学的人都知道,年恩是唯一能克制居次的人。
后来她走了,大家都以为居次会一如既往的和朋友说笑打闹,嘻嘻哈哈的从女生面前路过,不费吹飞之力就能得到爱慕。
但他们错了,居次再也回不到从前。
那个少女,在十七岁这年,在他身上烙下深深印记。
以后那么多那么多年里,他都找不到她。
忘不掉,不想忘,最后,只剩般自虐的想念。
表面拽酷狂实则口是心非纯情鸡*反撩淡定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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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