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不过是一颗晨星 第18章 第 18 章

叶星觉得最近遇到齐光的频率高到像是人为策划。

当陆月扬带着后者走进十九班教室，并告知大家这是从隔壁班转来的新同学时，他的内心只剩下了——卧槽？？？

前几分钟大家才欢送走了班上第一名进重点班，接着重点班的最后一名就被淘汰下来了？

教室里每个人都暗暗吸了一口冷气，什么时候年级上开始实行这种优胜劣汰的残忍制度了……

“目前就两个空位，你看坐哪吧。”

陆月扬指了指第一排中间的位置，那是刚刚离开的全班第一名的座位，凳子还是热乎的。

然后又指向了教室最后一排叶星旁边的空位，因为叶星本来就是插班生，之前专门给他搬了张桌子，旁边就一直空着。

齐光直接向最后一排走去。

“今天我们讲解上次测验的卷子，大家把卷子拿出来……”陆月扬在讲台准备上课。

叶星从没想过自己旁边还会坐人，早就当成了自己的地盘，抽屉里不知道多少自己的东西，他看齐光的意思是要坐这，埋下头开始收拾东西。

“巧啊，最近怎么老见到你。”齐光坐下跟叶星打招呼。

叶星摇摇头，“你抢了我地盘就算了，还抢我台词。”

“放心，我不会抢你最后一名的位置。”齐光把书包挂在椅子上。

“放屁，我从来就没当过最后一名！”叶星抬头。

“哦，”齐光翻了翻抽屉里的各种杂志，“牛逼，课外书比教科书还多，居然不是最后一名。”

“这只有一部分是我的！有些都不知道是谁贡献的，反正大家都从这找书看。”叶星一边清理着抽屉一边解释，“卧槽，居然还有故事会。”

“品味挺独特！”齐光竖起了大拇指。

收拾完东西后，齐光拿出卷子开始听课。

他一向给陆月扬面子，她的课齐光从来不睡觉玩手机，也基本没有逃过。

即使所有科目的老师集体跟老林反应齐光的种种恶习，以及越来越不能看的成绩，陆月扬也永远置身事外。

叶星看着齐光煞有介事一边听课一边做笔记的样子，不忍嘲讽道，“这是不甘心掉到我们班，要奋起直追了？”

“是的呢，已经这么差了，不能比你还差吧。”齐光一边写字，一边小声呛了回去。

“我靠？”叶星手上转的笔差点没转稳，“那你加把劲，别加过头一不小心又冲回你们班去了，再把周添那小子换过来。”

“哈哈哈哈哈你这是加油站呢，谁没油了就来这加是吗？”齐光被叶星成功转移了注意力，把头低在桌子下笑个不停。

“傻逼！”叶星骂着。

笑劲儿过去之后，齐光才慢慢地说，“我不会回去的，你真以为是你们班第一名太优秀升到了十八班吗？这种官方说辞也就你这种天真无邪的纯良少年会信，你动动你的小脑袋想一想，别的班没有更优秀的吗？你看哪个班主任舍得放人。我来你们班只是因为——老林容不下我。”

叶星听得糊里糊涂。

好像是这个理，但是……

“但是陆月扬怎么就舍得放人？”叶星问。

齐光清了下嗓子，“可能你们班帅哥比较稀缺，所以收了我，不亏。”

“我靠，说了半天就等这句呢？”叶星用手撑住额头，“脸呢？？”

话刚说完，讲台上传来陆月扬的声音，“最后一排的两位同学，我看你们对这道题有很多见解？起来跟大家聊聊呗。”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看向齐光和叶星。

我靠！！

叶星甚至不知道在讲哪一题。

齐光突然站了起来，“老师，叶星同学跟我说这道题选B。”

“啊？”叶星抬头看着齐光。

齐光偷偷用口型跟他说，“傻逼。”

然后指了指阅读理解第十题。

一下课，就看见周添哭丧着脸站在十九班门口，那表情仿佛是来探监。

齐光指了指后门，示意周添过来。

“你这什么表情，我都想给你来一曲《铁窗泪》了。”叶星不满地看着周添。

“我这不是来探望身处水深火热的你们嘛。”周添说。

“我呸，”齐光靠在了座椅上，“应该是风生水起，你齐哥在这可自在了！”

“哎，你是自在了，我现在旁边坐了个学霸，上课都没人跟我聊天，憋死了。”周添说完叹了一口气。

“是你话太多，终于有人能治治你了。”齐光哂笑。

“嘿！敢情以前上课跟我聊天的人不是你？”周添愤恨地看了一眼齐光，然后拉着叶星往外走，“叶星，我们尿尿去！”

“我没想尿尿！”叶星不乐意动。

“出去透透气，你周围的空气都被那小子污染了！”周添把叶星拽了出去。

齐光看他们走了，自己也怪无聊的，独自溜上了楼顶去抽烟。

厕所抽烟毕竟有风险，万一碰到老师就又是一篇检讨。

上楼顶虽然麻烦，但是一般没有人，自在，而且空气好。

齐光刚把烟点上还没来得及抽，就听见从身后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是陆月扬。

她看见齐光，没有表现出一丝惊讶。

“借个火。”陆月扬拿出一支烟。

“嗯。”

齐光拿出打火机直接帮她点上了。

楼顶的风实在很大，一半的烟都给风抽了，不一会儿齐光就抽完了一支烟。

齐光本来想再点一支，但身边有个老师身份的人，总有点不自在，便准备走。

他刚转身，就听见陆月扬的声音，“齐光。”

齐光站住了，“嗯？”

“我可是把职业生涯都压你身上了，别的老师都等着看我笑话呢？”陆月扬声音里带着笑意。

“您确定这是您的职业生涯？”齐光反问道，说“您”的时候故意加重了语气。

“那要是给别的老师看笑话也挺不爽的。”陆月扬说。

齐光也笑了，只是笑里带着惯有的自嘲，“陆老师这么说的话，我真是压力山大。”

这时候上课铃正好响起。

“你不最缺的就是压力吗？”陆月扬把烟摁灭在栏杆上，然后朝门外走去，“打铃了，走吧。”

陆月扬说得一针见血。

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是飘着的，不是自由的那种飘，是无处落脚的飘。

他成绩好或不好，能考上什么大学，也不会有人在意。哪怕他就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了，地球也照样运转。

自从他至亲的人都去世，自从他独自回到这个小镇，他无时无刻都觉得自己是在苟活。

永远不会有人给他施加压力了，有时候不知道为何而活，更别说为何而学。

幸福的三要素——有事做，有期待，能爱人。

他一样都不占。

只能勉强算是有事做，无数的工作和作业一股脑塞给自己，填补空洞的生活罢了。

回到教室后，齐光收到了许哥的消息。

-你上次让我打听的人，叫陈辉，我把他照片发你，看是不是这人。

接着收到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人穿着背心和紧身牛仔裤，手臂上的骷髅头纹身十分明显。

牛仔裤也和那天在监控里看的十分相似。

齐光把手机递给叶星，“你看是这人吗？”

“卧槽！”叶星激动的一声差点引起老师注意，又压低了声音问道，“找到人了？！”

“是他吧？这人名字叫陈辉。”

“是他！我又不脸盲。”叶星十分肯定。

叶星的记忆力一向很好，虽然算不上过目不忘，但见过的人他一般都能记住。

齐光拿回手机给许哥回复消息。

-就是他，这人有什么别的信息吗？

-他在东边一个建材厂里边打工，厂的名字我得再去打听下。对了，他和上次把你划伤的那个人认识，他俩都是跟着李振东混的。

划伤我的那个人？

-你是说他跟那个矮子是一伙的？

-对。

-李振东又是谁？

-不是个好惹的人。齐光，你是不是惹上什么麻烦了？

-没事儿许哥，晚上见。

-晚上我不在，你帮我看着点。

齐光回复了一个“OK”的表情，然后又打开刚刚的图片仔细打量。

这时候叶星的手机伸了过来，对着照片按下拍摄键。

“你干嘛？”齐光抬起头看着叶星。

“拍照啊！还不够明显吗？”叶星把手机收好放回抽屉。

“你要照片干嘛？见了绕道走吗？放心，你这体格他不一定打得过你！”齐光嘲讽道。

叶星不以为然，“我要把他照片放在床头，辟邪！”

“行行行，希望你挨着他睡觉不要做噩梦。”齐光翻开书，不再搭理他。

听到睡觉，叶星就打了个呵欠。

自从前几天跟方蓉通了电话之后，他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尤其越接近方蓉到来的日子，他就越无法安稳入眠。

心里惴惴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有时候躺在床上都能清楚感觉到自己的心跳。

昨天方蓉发了个短信说今天晚上到，叶星还为上次的电话赌气，并没有回消息。

结果一夜未眠。

他突然很希望放学的时间能再晚一点，他知道今天晚上将会是打探真相的好时机，但他又害怕有些事他无法承担。

方蓉已经很久没有提过叶星的父亲了。

而这次她又是一个人来。

叶星突然觉得很困，讲台上历史老师一张一合的嘴巴仿佛在唱催眠曲。

好想闭上眼睛啊，撑不住了。

就闭一会儿行吗？

叶星左手撑着下巴，右手还保持着写字的姿势，眼睛一闭就立马跌入了梦乡。

齐光感觉同桌已经十几分钟没有动过了，一看才发现对方在睡觉。

这样的姿势都能睡着。

齐光偷偷拍下他“优雅”的睡姿，打开周添的对话框想发过去乐呵一下，却犹豫着没有点发送。

算了，这家伙要知道了肯定又要跳起来。

毕竟这人属青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