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想和你有个家 第16章 第16章

沈新环满嘴牙膏泡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么大俩乌眼青，是用一晚上辗转难眠换来的。

只要一闭上眼，霍闻哲那双狠戾掺杂着委屈控诉的眼睛就会出现在满室的黑暗里。

沈新环工作以后很少有像昨晚情绪愤怒的时候，哪怕是工作上被训得最惨的一次，也是大哭几场而已，被生活渐渐磨练的没有脾气的沈新环，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场景，就像在大润发杀了十年的鱼一样，她的心早已经跟刀一样冷了，麻木，任何事情不足以让她掀起狂热的情绪反应。

可是昨晚，被霍闻哲三言两语的就给激怒了，他凭什么说那些指责质问的话，他是站在什么立场上去说这些话的，他算什么？真以为几次接触下来他就可以随便在自己的生活里指指点点了吗？

对于他没有边界感的霸道，沈新环感到厌恶。

但是仔细一想，昨天话已经说到极限了，估计以后除了能在沈母嘴里听到霍闻哲这三个字，俩人再也不会有交集了吧。

对！沈母！

沈新环竖起耳朵听着大早上在厨房忙碌的沈母，更加头疼，剃头挑子一头热的沈母怎么办。

沈新环觉得她们母女间势必会爆发一场恶战。

手机响起，池谨泽温和的声音直击耳膜。

“我在你家小区门口。”

沈新环穿衣服的动作一顿，有点不自在，她一时间还不能适应和池谨泽关系上的变化，这一切的转变有点快，直到现在她都感觉像是在做梦。

“老板，你…”她想说的是你大早上来我家小区干嘛。

“接你上班，给你十分钟，赶紧下楼。”

“…好…”

沈母手握菜刀从厨房出来，看着匆忙要走的沈新环。

“哎你不吃饭了？不是说要吃馄饨吗？这锅都开了，先给你煮一碗。”

“不吃了妈，有事得赶紧走了。”沈新环忘了东西，又折回卧室拿了一趟。

“这孩子！车钥匙不拿了？！丢三落四！”

“今天不开车！”

沈母感到奇怪，“不开车？有人接你？”转头像是想到什么一样，满脸惊喜，“小霍接你吗？”

沈新环多想在这个时候和沈母全盘托出解释清楚，目光落在沈母说话间乱挥的菜刀上，咽了咽口水，很明显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最佳时机。

“走了啊妈。”不理沈母的追问，关门按下电梯。

沈新环走了没一会儿，晨练完的沈父就回来了。

“小区门口老远就看见环环了，今天没开车上班吗？有人接她啊。”沈父一边换鞋一边说。

“小霍接的吧，我这正煮馄饨呢，你姑娘也太不懂事了，也不说让小霍上来吃个早饭再走，急得跟什么似的。”

沈父纳闷，他亲眼看着姑娘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小霍？他又换车了？”也是，霍闻哲有钱，谁规定人家只能有一辆车的，换着开不行啊。

“说什么呢？”沈母嫌他絮絮叨叨麻烦，甚至怀疑两人说半天话压根儿不在一个频道上。

“让你买的香菜买了吗？”沈母手里的菜刀哐———的一声，剁在了菜板上。

沈父脱鞋的动作一滞，结巴地说，“忘、忘了。”

“爷俩儿没一个让我顺心的！”

夏日的清晨，微风浮动，一天中最柔和的晨光，穿过细碎的绿叶照射进车内，一闪一闪的光影在沈新环的腿上调皮地跳跃着。

池谨泽稳稳地操控着方向盘，停在一家饭店门口。

“这里的广式早茶很正宗，带你来尝尝。”池谨泽看向沈新环突然笑了，“干嘛你紧张啊？上车一句话都不跟我讲。”

池谨泽帮她解开了安全带，温热的大手握上沈新环缩起来的手。

“不要只把我当成你的老板，我在追你沈新环。”不要再叫我老板，不要再对着我拘束，也不要紧张，所有小女人面对心爱的人该有的生动反映，请毫无保留的全交给我。

池谨泽知道自己是心急了，无论什么感情都有一个接受转变磨合的过程，更何况他已经以沈新环老板的身份在她身边多年，距离感这个东西怕是一时半刻不太好消除的，但是他会努力的。

沈新环的心脏砰砰跳，她又不傻，对感情也不迟钝，面对池谨泽，她就是还有点不太敢放肆，可能，可能随着两人的相处，慢慢的会好很多。

手背上的那只大手温热有力很是坚定，沈新环握成拳的手逐渐放松，掌心调转，与池谨泽的手紧紧相握。

不知道说什么，用行动去回应，他肯定会懂。

池谨泽感受到沈新环向他主动靠近的动作，很是开心，一张俊脸藏不住的温柔。

“走吧，让我看看你真实的饭量。”

沈新环：“……”

有人欢喜有人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厚重的窗帘将光亮彻底隔绝在外，连同那呛鼻的酒气也麻痹着人的神经，让人分不清这到底是白天还是晚上。

霍闻哲连着宿醉了几场，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惨兮兮地陷在沙发里，手边东倒西歪的空酒瓶无言地诉说着当事人的郁闷。

沙发底下的手机不停地在地板上震动，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操…”霍闻哲忍不了了，烦躁的真想把电话那头的人拉出来揍一顿。

长臂垂下来摸索寻着那声音的源头，终于摸到了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老板！老板您可算接电话了。”是玉林路总店的店长老严打来的。

“说。”霍闻哲闭着眼睛哼出一个字，心想最好是有天大的事。

“有一个顾客他花高价拍了您的原创设计，但是有个要求，需要您亲自帮他纹。”老严为难地说道。

“我要你是干什么吃的？规矩都忘了？要是这点屁事儿别他妈来烦我！”霍闻哲啪地挂掉电话。

那边老严一脸懵逼，对着被挂掉的电话擦了擦汗，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火爆的老板了，很明显眼前的霍闻哲是一头关在笼子里发怒的老虎，但是没办法，他必须再去摸老虎的屁股，在死亡的边缘来回试探，电话是万万不能再打了，他得亲自跑一趟，不成功便成仁了。

顾客就是上帝，这是他刻在骨子里的职业操守！

一小时后霍闻哲家的门铃响了，并且是坚持不懈的响着。

霍闻哲都要气笑了，叹了口气起身，随便找了件短袖套上。

“老、老板！”老严正要举起拳头砸门，门豁然被打开，吓他一跳。

对上霍闻哲颓废的一张脸，老严惊讶出声。

霍闻哲表情很平静，但是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是咬紧后槽牙蹦出来的，“你来干嘛，你到底想干嘛？”

“老板您没事吧？”老严看看霍闻哲的脸，再看看身后黑漆漆的客厅。

赶在霍闻哲发火前，老严回归正题，脸上有着痛苦和卑微打工人的哀求，甚至是双手合十在霍闻哲面前来回地晃。

“老板，那个客人花了很大的价钱拍下您设计的《红豆相思》，特别诚恳地想要您亲自帮他纹，我这边协调了最好的纹身师他都给拒绝了，能做的都做了，谁说都不好使。”

眼看着霍闻哲又要发作，老严赶忙补充道，“他还说，他懂您设计的这张图，所以希望原创作者亲自帮他纹上去。”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能一眼看懂他设计这张图的人，他想见见。

老严满头大汗赶在霍闻哲发飙前走了，虽然风险很大，但好歹事情办成了。

三天后，霍闻哲打起精神强撑着从颓丧中抽身而出，在总店见到了那位顾客。

意料之外，不是时尚喜好纹身的酷女孩，也不是张扬盛气凌人的帅小伙，是一位满头白发气质儒雅的老伯，看上去应该有60多岁了，举手投足间的淡泊气质充满了沧桑的故事感。

“您想纹在哪里呢？”霍闻哲问。

“这里。”老伯指的是靠近心脏的地方，说完之后将一张纸递给了霍闻哲，“小伙子，最后在你的这张图下面，帮我把这个纹上去。”

霍闻哲打开那张满是折痕的纸，是两个日期，有开始有结束，像是什么纪念日。

顾客临时提出的要求，虽然是加个日期，但还是需要重新确定一下布局比例给顾客看，霍闻哲在平板上调整位置让老伯确认。

“大叔，这是什么重要的纪念日吗？”设计室里只有霍闻哲和老伯，两人随意地聊着天。

老伯脸上一直都是挂着温和慈祥的笑，但是霍闻哲总觉得那双稍显浑浊的眼睛在哭，蓄满悲伤。

老伯解释道：“第一个日期是我老伴嫁给我的日子。”缓了缓，声音稍微有点颤抖，“第二个日期是她离开我的日子。”

霍闻哲看着第二个日期，一个月之前。

“我老伴胃癌晚期，一个月前走的，我们的婚姻将近40年，想了很久，我想用这种方式把她带在身边。”

老伯颤抖的声线里，霍闻哲的心脏被狠狠地击中，一时间呼吸都有些闷。

“大叔…”霍闻哲想说句抱歉提到你的伤心事了。

肩膀被站在旁边老伯拍拍，“没事小伙子，都过去了。”

确定了位置店员想要给老伯消毒，被霍闻哲拦下了，亲自接过这些细碎的活来，眼前的老伯除了第一眼带给霍闻哲不由自主肃然起敬的感觉外，现在多了一份悲悯。

也可能是共情，霍闻哲在某一种角度来说也算是失恋了，他知道这种痛不及老伯失去妻子之痛的万分之一，但是他突然就明白为什么老伯选择了他的《红豆相思》。

他们都在刻骨铭心的思念一个人。

将图仔仔细细地拓在皮肤上。

“大叔，会疼，您忍一下。”

老伯笑着摇摇头，“最疼的已经过去了，这个不算什么，小伙子你可以开始了。”

操作期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小伙子你看上去状态很不好，失恋了吧？”老伯是过来人，将霍闻哲一脸倒霉的挫败相尽收眼底。

霍闻哲憔悴的脸扯出一抹微笑。

“这您都看出来了。”

老伯也笑了，“我也年轻过，当初追我老伴的时候，她不止一次拒绝了我，我还为此颓废过一段时间，我那时候的状态和你的一模一样。”说着像陷入美好回忆里一样，脸上都变得神采奕奕的，更像是过来人对正处在爱情困境里的小年轻的羡慕，羡慕他们正在经历着看似痛苦却又是青春里最美好的经历。

霍闻哲手下的动作一停看向老伯，“最后您还不是成功了？”转头又苦笑道，“我可没有您这么幸运，她最后一次拒绝我的时候说，让我以后都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老伯不赞同地摇摇头，“这么多人，能遇见已经是三生有幸了，如果两个人有感情羁绊更是几辈子都求不来的事情，这么辛苦才能遇见，怎么能轻易的放弃呢？她说不见就不见呀，一时气话而已。”

像是想到什么一脸笑意地说道，“我当初追我老伴可是下了大功夫，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是真勇敢，什么脸皮身段，统统都不要了，只要想着她有一天会嫁给别人，我死都不愿意放弃。”

“那时候我每天从学校下了班就往他家跑，帮着老丈人干活，一早去她们车间送早饭，中午去送午饭，晚上送她回家，当时有好几个竞争对手呢，不过他们都没有我能坚持，最后她才选择了我，现在想想，为了追求我老伴，我可是明里暗里用了不少小手段呢。”老伯的每句话都扣进霍闻哲的心里。

只要想着有一天她会嫁给别人……

你愿意吗？你能放弃吗？

霍闻哲想都不用想的给出了答案，他当然不想放弃她，他也不能放弃她！

“您和阿姨幸福吗？”

老伯开心地笑了，“幸福，我们很幸福，彼此相爱，彼此扶持走过这么多年，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霍闻哲静静地打量着老伯眼角的皱纹，每一针刺入皮肤都像是将思念带入骨髓。

黑色缠绕的枯败枝条连接着小小一颗红豆，鲜红的颜色就像一颗跳动的心脏，也像一滴割断爱人心脉的血。

两个日期静静地贴在红豆的下面，像是要用这红豆相思子永远去祭奠这段充满爱意的岁月。

爱有开始，却没有尽头，爱一个人就是这样的，哪怕人不在了，爱依旧永恒。

两天以后一个包裹寄到了玉林路总店里，老严把包裹交给了霍闻哲，说是有人寄给他的，寄件人也不是真实名字。

霍闻哲拆开一看，是一本《孙子兵法三十六计》，还有一张纸，遒劲的字体写着，“小伙子，要勇敢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霍闻哲看着桌上摊开的那本三十六计，眸色都变深了。

霍老板开启主线任务————夺回老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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