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向上看的那一天 第7章 班会

顾征人坐在位子上，即使脑袋不清醒他的手仍刷刷地写着，幸运的是他赶在早自习之前写完了。他长呼出一口气，之后趴在桌子上睡觉。

沈讯从教室外进来，怀里抱着两瓶牛奶，嘴里叼着块面包。注意到顾征的动作，他小心地把牛奶放在他的桌子上，又从包里翻出两包饼干放在牛奶的旁边。

“班长，作业。”

他把自己和顾征的作业一同交上去，又摆出噤声的姿势，示意对方声音小一些。随后，伴着哒哒的高跟鞋声杨青进来了。她边敲黑板边说：“睡觉的都起来，早自习了。”

沈讯推推顾征，试图推醒他。

顾征不耐烦地说道：“我再睡会。”

声音不大，但是教室里的人都听见了，大家都安静下来，齐刷刷看向他。杨青走过来，指关节叩了叩桌面，“顾征醒醒，早自习了。”

他慢慢抬起头，随手翻开一本书看了起来。杨青没再说什么，重新回到讲台旁的电脑桌上，开始批作业。

和沈讯说的一样。顾征想着。

他时不时看看沈讯，发现他精神似乎也不太够用。于是顾征用胳膊肘戳戳他，小声说道：“你要不要睡会？我帮你看着老师？”

沈讯摇摇头，“你睡吧，我替你看着。”

顾征实在是困的头疼的受不了，毫不客气地同意了，拿着课本挡在前面就开始趴桌子睡。

夏天的教室暖烘烘的，墙壁上挂着的电风扇哪怕不停地工作着也丝毫没有将暑气吹散出去，加上大家个个学习到凌晨甚至有的更晚，全都纷纷手托着脑袋或像顾征一样拿书本挡着悄悄睡一小会。

杨青对此选择睁一眼闭一只眼，她虽知道每一天的时间都是珍贵的，但是当看到学生困倦疲惫的模样时又不忍心苛刻地要求他们。

“我回办公室了，剩下的时间你们自习，第一节课好好上。”

——中午。

杨青叫住沈讯，嘱咐道：“一会吃完饭上楼设计一下黑板报，下午班会前画完就行。”

随后，他拜托顾征给他带块面包上楼。很快，顾征就回来了，他把手中的饭盒放到沈讯桌子上：“饭给你打上了，先吃完再干来得及。”

“你没吃？”

他指指自己桌子：“在这呢，咱俩都吃。饭不吃哪行？”

沈讯放下纸笔，在顾征的注视下吃着饭。他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你别光看着我，你也吃。”

“这是黑板报的草稿？”顾征抽出他夹在课本中的纸。

“嗯，但是总感觉差些什么。”

“这里空。”顾征用铅笔圈上，然后又勾勾画画。“或者把标题写大点。”

“一起画吗？我不敢确定班会前能画完。”沈讯委婉道。

顾征满心欢喜地答应了。

说干就干，两人一人一半黑板，效率极高，用了一个中午就画完了。顾征欣赏着这幅“大作”不禁感慨道：“天呐，我们合作的这么好吗？这能不能参赛拿个奖啊？”

沈讯顺着他的话接下去：“再细致点我们去拿参与奖。”

“要拿就拿一等奖，做第一不做第二。”

“把字好好填上就能拿一等奖了，下午课间操继续加油干啊体委。”

“我应该去当文艺委。”顾征玩笑道。

“刚好这位子空着，我去帮你申请申请？”

他连忙摆摆手：“这个嘛就不劳烦班长大人了，我就当个小小体委足矣。”

“你们干的这么快？我以为中午就能画完一半呢！”

来人是杨青，她手里拿着两罐可乐：“幸苦了，这是辛苦费。”二人眼中透露出惊喜，谢过杨青后再把板报添些细节边回去准备上课。

午休结束回到教室的同学无一例外的看见黑板报都纷纷赞叹道：“我去，画的可以啊！顾征你这么牛逼啊！”

“这是我和沈讯一起画的，要夸就夸两个人。”

“原来沈讯还会画这玩意呢真没想到。”

“我以为他是会把板子砸了呢。”

“哈哈哈，把板子砸了是他爸会干出来的事吧！”

“你懂什么！这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

沈讯愣在那，当这些曾经嘲笑讽刺的话再次被听到时，他以为自己早就不在乎了，然而心里还是像被揪住一样。

“我说你们够了吧？承认别人的优点这么难吗？”顾征声音冷冷的，眼神也不如刚才那般友善：“你们要是想看砸板子，我亲自砸给你们看，拿别人痛处当玩笑讲还能笑的这么开心我真是长见识了。”

所有人噤声。

“不就是个玩笑吗？至于吗顾征？”

“哦？你长得真丑，比我家邻居养的龅牙狗丑上一万倍，流浪了几十年的流浪汉不仅嘴比你干净脸也比你干净不知道多少，好笑吗？”

顾征见对方脸一会青一会紫最后更是红的像个大西红柿故意大声嚷嚷道：“哇！脸好红啊！这是红温还是害羞啊！啧啧啧，更丑了。”

直到看见顾征回头后嘴角勾起的那抹笑，沈讯才回过神来。

“同桌，你说要是没有我你可怎么办啊～”

沈讯眼前的他如同救命稻草一样，在不知不觉中，他抓住顾征的手越来越紧：“顾征，真的谢谢你，我不知道怎么谢谢你……”

“明早陪我绕路去买煎饼果子。”顾征打断他。

“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下午的蝉叫得比早晨还勤快，滋哇滋哇地叫着。

大课间顾征主动留下来要帮沈讯填板报内容。等所有人走后沈讯命令他乖乖坐在旁边。

“同桌，那我留在这的意义就没了啊，再说了你自己写的完吗？”

“快了，至于你留在这的意义……我想想……”之后他随后说道：“应该是有个人能陪我聊聊天？”

“还有有个人能帮你干活。”顾征拿着粉笔在空白的地方刷刷地写，字就像他这个人，带着些许锋利。

笔锋恰到好处，既不过于生硬也没有过于柔和。

沈讯轻轻抬起眼，恰好对上他眼中的愉悦。仿佛石子被投掷于水面，在沈讯心中荡起丝丝涟漪，阵阵微波。

“再看真的完不成了。”顾征提醒道。

“知道了。”

沈讯的视线再次回到眼前的板报上，他时不时瞥向顾征，对方表现得十分投入，似乎是注意到了目光，他偏过头，眼眸微眯，够了勾唇，眉眼多出几分柔情：“我真的长得这么帅吗？从刚才就偷瞄我，我魅力果然大。”

“才没有！”说罢，他把手心的几根粉笔塞给顾征：“你把剩的那一点补上，我去洗手间一趟。”

他对着镜子，看着自己耳尖红的如熟透了一样赶忙接一捧水往脸上泼，一捧就不够就再也一捧，两捧，一边泼一边在心里嘀咕道：“疯了吧沈讯，怎么看他几眼就脸红耳朵红，又不是什么gay，再这样下去到时候他也会厌恶我的吧。”

他又猛地摇摇头：“这种事还是不要发生的好。”

“同桌？你好了吗？”走廊传来顾征的声音。

“好了。”他胡乱擦掉脸上的水，神情又恢复成冰块脸。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他打趣道：“那我就喊你来救我喽！”

“把你从水池里捞出来？”

“什么？”他没反应过来。

顾征指了指他：“你衣服湿了，胳膊上全是水，和刚捞出来没什么两样。”

“我嫌天热洗洗脸行了吧！”

“给你，擦擦。”顾征将手帕递给他，又补充道：“干净的，我没用过。”

沈讯接过来，慢慢擦拭掉水珠。

“同桌，采访一下你的感受呗。”

“他们嘲讽我的时候？”

出乎意料的，顾征没头没尾来了一句：“不是，是刚才看我的时候，我帅不帅？”

“你怎么天天纠结自己帅不帅？”沈讯扶额。

“刚才在桌洞里掏出封情书，看了眼内容没什么意思。”

沈讯略一迟疑，脸色微变，旋即恢复如初：“知道谁塞的吗？”

“没写署名，可能是觉得我一定会拒绝吧。”顾征话又说回去：“你还没回答我呢！”

“帅帅帅。”

“敷衍！**裸的敷衍！”他一副痛苦万分马上要变异了的样子，笑容轻佻：“算了，你觉得我帅就行了～”

——下午班会进行时。

“同学们，今天我们的班会是关于校园霸凌的。我相信大家对这个词并不陌生，那么什么算是霸凌呢？”

有人直接说道：“殴打吧？”

“拉到厕所拍低俗视频？”

“我觉得威胁也算吧？”：

“……”

杨青环视着所有人：“顾征同学，你说说。”

“言语辱骂，孤立，殴打这些吧。”

“很好，大家说的都归类在内。那我请问大家，为什么明知这种行为属于霸凌还要做呢？”

有人提出质疑：“老师，我们又不打架，不欺负别人哪来的霸凌一说？”

“上下午第一课前，你们的笑声，言语，就是霸凌。在我看来我的班长没有做错什么吧？那为什么揭开人家的伤疤还要往上面撒盐？我对你们的行为很失望。刚好借这件事来进行我们的班会。”

沈讯知道，如果没有人说，杨青不会知道这件事。他将目光投向顾征。

“怎么了？”

“你说的？”

“不知道，可能杨姐不小心知道的吧？”顾征装傻，演技属实是拙劣。等他再去看沈讯的神情，一转头就对上那双浸满笑意的眼眸，沈讯朝他摆着口型：谢——谢——你。

顾征用同样的方式回到：不——客——气。

班会圆满结束。这是一节极具影响力的思想教育课，下课大家几乎全围到沈讯桌子前，为之前的嘲笑而道歉。他不自觉得又看向顾征，他神情似乎得意，依旧勾着不深不浅的笑。

“记得明天早上陪我去买煎饼果子哦同桌！”

“我再给你带瓶奶如何？”沈讯漫不经心道。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提前谢过亲爱的班长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