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池忍不住问出声,“那领头的喊啥呢,吱哇乱叫。”
他旁边的兵茫然摇头,“不知道啊,但我听着不像西戈话。”
安池点头,“那可能是寒达人,啧,还不如西戈话呢。”
安池说着,拿起旁边的弓箭,瞄准李灿,给了他一箭。
李灿躲开,箭矢插在他身后士兵的胸膛上,那人倒下,李灿大怒,“啊!”举刀砍断前面的刺藤,“走!”他领头向前,他就不信了,那群面都不敢露的宣国人还有花招。
安池问布置刺藤的士兵,“重阳设下的刺藤是第几根?”
其中一个士兵答:“第五第六和第九,还有十一十二。”
安池:“乖乖,重阳这小子,一环扣一环啊。”
这还没放下戒备呢,又来个出其不备了。
李灿接着又砍断两条刺藤,到第五条时,位置高达胸口,生怕人看不到一样,李灿冷笑挥刀断藤,就在这时,两边草丛飞来一阵短箭,李灿迅速反应,避到一旁,但又有几人倒下,李灿更愤怒了,大步往前,一脚又踩在贴地的刺藤上,又是一阵破空声。
“混蛋,混蛋!”这次李灿的手臂被滑了一道口子,不敢再大意了,但见这么久也没人出来,只是一些机关暗器,他便还想往前。
他指着两个士兵,“你,还有你,来,你两先走。”
那两个士兵满脸惊惶,犹豫着慢慢上前,李灿双刀一挥,“快点。”
等那两个士兵走了一段距离,一行人这才上路。
见此,安池旁边的兵也忍不住问,“下一条刺藤在哪儿?”
“快了快了。”
“马上就是。”
两道声音一同响起,止不住的幸灾乐祸。
但当看见刺藤被砍断时,又开始唉声叹气,“诶?”
“怎么没踩住啊。”
“等等等等,还有下一条,就快到了。”
当第九条被躲开时,安池也忍不住叹气。
“又没踩到!”
这时,李灿等人已经走出好一段距离了,他忍不住兴叹,“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招数。”
他们没注意的是,后面的士兵因为害怕,现已挤作一团。
安池:“准备。”
几人的手都拉上了绳结。
挤成一排的士兵并步向前,最边缘的士兵看到草丛里伸出几根枯枝,并未在意,这时李灿提醒一句“都谨慎些。”那士兵便迈开步伐,准备大步跨过,不想,这一跨,踩到了一截立在土里的木桩,霎时,绳结断裂,四面八方的短箭齐齐袭来!
“拉!”安池等人也拽动所有绳结。
听着惨叫,安池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踩不到呢。”
一旁的士兵笑着说,“将军你就放心吧,十一和十二是连着的,就算十一踩不到,十二一定跑不脱。”
李灿已经由放松到狂怒再到惊惧了,这么多箭,这么多箭,光靠机关肯定做不到,他大喊:“撤!往回撤!快撤!上去上去!去树林!”
此时,树林深处,重阳已经与萧青琅汇合。
重阳从树上跳下来,“主子,我全都弄好了。”
萧青琅点头,“辛苦了。”
“嘿嘿,不辛苦。”重阳突然想到什么,又问:“主子,我们要退出去吗?”这里面全是机关陷阱,他怕误伤。
“点一下人,出去等。”萧青琅吩咐过重阳,让他留道生门,他要等着,看出去的是谁。
人很快就招齐了,出林子的路上,重阳忍不住问,“主子,为何要留生门啊?”
“你师父没告诉过你吗?”
“告诉我什么?”师父才不会说,要不是他悟性高,师父都懒得搭理他。
萧青琅说:“留生门,是为引敌入阵时,自己也有条生路。”
重阳反问:“那你以前怎么不让我留。”
萧青琅:“你记性还挺好。”
“那是。”被夸的重阳,是会骄傲的。
柏青看不惯他的蠢样子,又看到旁边几人好奇的脸,主动替自家主子解释道:“主子要放人出去。”
重阳震惊:“为什么!”杀敌,不就是要全部歼灭吗?一网打尽!寸草不留!
萧青琅在旁边说:“戈寒军不知我们在此地设防,放个人回去告诉他们一声,我大宣疆土,自有重兵把守,别什么阿猫阿狗都想来试上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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罕见人迹的林子枝叶繁茂,将这一片天地遮掩得尤为昏暗。
李灿带来的三百兵,现下只余半数,生死门前走一遭,李灿只想活命,什么王图霸业,早已被他弃之脑后。
一步三探的往密林深处走,忽地群鸟振翅,往外飞去,暗箭划过,死伤一片,这次不似谷中那般,距离甚远,威力不足,只见那长箭似戟,一穿透俩,仅十来个回合,便又去了小半数兵。
李灿只觉悲从胸来,“天要亡我!”
只一句高喊,自顾不暇的兵士如惊弓之鸟,竟有慌不择路,四散奔逃的。
然此地全是算计,又怎会让他们好过,一时间,乱石飞叶,刺网尖柴,短箭腐土,皆扑面而来,一环扣一环,一挂接一挂,是冲着要人命去的。
李灿被身边人护在中间,指挥着人往机关薄弱处退去。
“右侧,走右侧。”
“树,去那树下。”
“当心刺藤。”
“往上走,前行。”
这般指挥着,倒也看见光亮了。
林子里的缠杀还在继续,一声又一声的痛呼听得李灿有些腿软,现下身旁只剩副将和十来个士兵,但他却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心中不免有些沉重。
李灿坐在地上,平了呼吸后说道:“你等今日立了大功,待我回去,定有重赏。”
“谢将军。”
“保护将军,是我们职责所在。”
士兵深受鼓舞,副将赵金正却没有表态,他心想,能不能回去另说,光是在林子里,李灿拉人挡刀的态度,他是不愿再追随了,他为大业而来,可不想死在自己人手里,且李灿此次兵败,使得寒达兵力受损,回去先过了刑罚再说吧。
这么想着,赵金正越发心寒,他是副将,他也逃不脱惩戒,而此时,李灿已下命令,继续往前。
不远处的山上,柏青和重阳摆弄新做的竹弓,对着山下逃亡的敌军做了瞄射动作,其他几位士兵在削竹箭,萧青琅居高临下,仿佛一个掌握全局的谋士。
柏青接过士兵递来的竹箭,问萧青琅,“主子,留哪个?”
“先把那个副将干掉。”
“是。”柏青拉弓搭箭。
竹箭窜出去的一瞬,只见李灿拉了护在他前面的士兵一手,箭到人亡。
“快走。”说罢李灿飞奔起来。
见此情形的赵金正防备着远离李灿,抬头往箭矢射来的地方看去,又一竹箭飞来,赵金正心头一颤,他旁边的士兵倒地不起。
此下他也不管不顾了,这些宣国人把他们当猎物一样玩弄,他甚至不知道今天是否还能存活,不用择路,他只顾往前跑,往有遮挡的地方跑,他想活。
人越来越少,此时加他也只有五个,李灿一直跟在他旁边,他心里咒骂,他必须得有双重防备。
又一箭矢袭来,李灿惨叫倒地。
“啊!”
赵金正一把把他拖到树后,“将军,你没事吧。”
李灿痛苦呻吟,赵金正看去,翠绿的竹箭插在他的小腿上,至此,是不能再跑了。
山上,柏青又问:“还剩四个,主子,留谁?”
萧青琅:“再等等。”
树后,赵金正把箭折断,撕下布条为李灿包扎好,问道:“将军,怎么办?”
李灿使唤赵金正,“你,背我走。”
闻言,赵金正眸色一沉,看了看地上脸色泛白的李灿,又看了看旁边惊魂未定的两个士兵,这三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他站起来,笑道:“将军,对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