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册封大典在四月初八便已完成。
这日,傅长穹召集大臣至综政殿,道:“朕欲为太子择师,三少已选,然三师,朕实在难以抉择,事关社稷,不知诸位爱卿可有自荐?举荐也可。”
殿内官员以段太师为尊,有左光禄大夫谈佩骞,尚书令曹堂甫,左右仆射韩颐鸣、秦昌华,六曹尚书,各省台掌事等人,皆官居三品之上,也算是一个小朝会。
东宫三师着实难选,无那能耐,轻易便能掉了脑袋,且太子为国之储君,定要选那品行端庄、学识渊博之人方能成事。
大臣支支吾吾,不知如何是好。
此一行人中,段太师七十有六,三朝重臣,两朝帝师,如今太子尚年幼,段太师年迈,已不再适合,左光禄大夫作为太子母族,当要避嫌,他今日不过来凑个人数罢了,尚书令曹堂甫,今为太傅,不可身担数职,其他人等,各有长短,不好抉择。
傅长穹也不阻止他们议论,今天这人,必须要选出来!
只听段太师道:“先皇临终前,曾多次托臣前往中都拜会叶氏家主叶清澜,意在请其为太子太师,即陛下您当时的老师,然臣多次前往未果,若陛下有意,老臣甘愿再走一遭。”
“中都叶氏?可是那个有着‘诗礼之家’之称的叶氏?”傅长穹问道。
段远堂点头,“正是,叶家主此人,师承前太师居朝浦,文韬武略无不通晓,待人接物温恭直谅,在中都有着‘玉洁松贞、沅芷澧兰’①之名。”
“居朝浦?”傅长穹思忖一下,还是发出了疑惑,他听说过此人,是先帝的老师,兴和二年叶氏一案后,于朝上怒骂先帝,入狱两年,满朝文武为其请命,出狱后便离了上都,不知所踪,没想到是去了中都。
傅长穹又一想,问道:“听闻当年居司徒与上都叶家有通家之谊,如今学生也姓叶,不知中都叶氏与上都叶氏是何关系?”
段远堂答曰:“禀陛下,上都叶氏起自北府一带,于兴和元年迁至中都,而上都叶家源自东都,从前朝起便入上都,此二者,并无任何关联。”
闻言,傅长穹松了一口气,叶家一案,至今无人敢提,若真有关联,傅长穹是断然不能用此人的。
只听他道:“如此,还请太师奔走一趟,朕要先见此人,再作决断。”
“老臣领命。”段远堂应下之后,又提醒道:“陛下,老臣此去,或然不能担保请到人来的。”
此前段远堂说过,去了几次也未能成功。
傅长穹只摆了摆手,“无碍,若请不来,再做他想。”
皇家可下令招人,但此事不是结仇,当要以礼待之。
傅长穹又看向众臣,“如今太子太师待定,不知众卿可议论出太子太傅与太保的人选了?”
此时曹堂甫站了出来,道:“臣有一人选,善文能武,或可为太子太傅。”
“何人?”傅长穹问。
曹堂甫答:“禄远侯,萧青琅。”
一众朝臣都惊了:
“怎的是他?”
“不能吧。”
“下官觉得不可。”
谈佩骞更甚,“萧青琅此人整日无所事事,大街小巷溜猫逗狗不说,甚至还流连于秦楼楚馆,此等品行,怎配为太子太傅!”
曹堂甫反说:“萧侯领兵征战多年,年纪轻轻便官至三品大将军,那是实打实的功勋,怎的不配!”
傅长穹只看着他们争论,谈佩骞说:“萧侯功勋本官无话可说,但此人花天酒地、游手好闲是不争的事实!”
曹堂甫:“萧侯征战多年,难得归家,长长见识怎的了!”
“你见哪家正经子弟长见识是去烟花酒巷的?且你说他善文能武,武本官不敢反驳,但请问曹大人,萧侯善文,善在何处?”谈佩骞吹胡子瞪眼,此时殿内已成了他二人的辩驳场。
曹堂甫老眼一瞪,“你说萧侯不善文,本官还想说你不善思考呢,脑子如朽木便去清清蠹虫,人萧侯领兵,若不善文,如何谋略?且文有太师,太傅重武便可,他去烟柳之地,令他不去便是,还是说,谈大人能在这朝堂之上找出如此合适之人?”
谈佩骞无言了,确实找不着比萧青琅适合的人,骁勇善战,谋略超群,且又孑然一身,无需忧虑其他。
只见谈佩骞一甩袖袍,冷哼一声,偏过头去,不看曹堂甫。
而曹堂甫,乐呵呵的问傅长穹,“陛下,您意下如何?”
“啊,朕觉甚好,众爱卿如何看?”傅长穹津津有味的看完,其实他也有此意,纵然今日曹堂甫不提,他也会找机会安排,未曾想,倒是有人与他不谋而合。
众臣答道:“臣等并无异议。”当差可以,但若要辅佐涵育一位帝王,恕他们德薄才疏。
接下来便是太子太保了,傅长穹抛出同样的问题,众官员也同样开始议讨,最终定下了左卫大将军周苍宴,太子太保主要职责便是护卫太子安危,周苍宴宿卫上都多年,在十六卫中也是出类拔萃的,最是合宜不过。
而此时的萧青琅,正在秋水湖上与人斗殴呢。
画舫船的观景板上,四周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全是这上都的公子哥儿,还有什么南风馆百花楼的清倌,反正就是一群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子,今日这种戏码,他们都看厌倦了。
只见萧青琅一脚把傅时岁踹了出去,傅时岁从地上爬起来,还想再斗,被从楼下跑来的尤常西拽住,“别别别,别打了,你打不过他!”这舫船上不能带侍从,连个帮手都没有。
这时,只听萧青琅散漫不羁的声音响起:“哟,这不是尤公子吗,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尤常西苦着个脸,几年前闹进宫一事,他回家被老爹揍了不说,还被那宫里来的礼官教了几月礼仪,此后他是见着萧青琅便绕道,哪知今日又碰上了。
一边的傅时岁问:“认识?”
尤常西点头,才道:“好着呢好着呢,多谢关心。”
傅时岁又问:“旧识?”
尤常西低声说:“你看像吗?旧仇还差不多。”
只听萧青琅恶劣的说:“尤公子来这里,你爹知道吗?”
尤常西一僵,他爹怎么可能知道,他爹根本不准他来这种场所!
只听萧青琅又问:“你兄长知道吗?”
尤常西咬牙,“萧青琅,你别欺人太甚!”
萧青琅点头,“哦,你夫人和你女儿知道吗!”
“萧青琅!你,你……哼!”尤常西怒了,甩袖便走,惹不起,他还躲不起?
尤常西顺便想把傅时岁拉走,这是他多年未见的兄弟,好不容易聚聚,可不能让他在此吃亏,哪想刚走两步,便被傅时岁拽了回来。
只听傅时岁张扬道:“知道小爷是谁吗你,竟敢这么嚣张。”
萧青琅嗤笑,“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傅时岁噎住,多年不在上都,他都有点反应不过来了,上都何时出了这么一号人,竟然比他还嚣张!
“哼,我管你是谁,看小爷不给你吃点教训!”傅时岁说着便举拳冲了上去。
萧青琅一让,傅时岁打了个空,转过身放狠话:“有种你别躲啊!”
萧青琅骂了句“草包。”理都懒得理他,转身就要下楼去。
“什么?什么!你骂我!你竟然敢骂我!”
傅时岁喊着追上去,萧青琅已经下了几道步梯,傅时岁抬腿,欲从背后偷袭,腿踢出去那一瞬,萧青琅好似身后长眼似的,又是一让,傅时岁站立不稳,直直摔了下去,萧青琅眼疾手快,在傅时岁撞脱栏门,即将掉入水里之际,把人给提溜上来了。
赶来的尤常西扶起傅时岁,“世子,你没事吧,可有伤着?”
傅时岁抱着腿喊,“腿腿腿,我的腿肯定断了,腰!腰也痛!。”
一阵手忙脚乱中,尤常西心里更苦了,回去又得挨揍。
傅时岁的小厮此时划来小船,傅时岁瘸着腿被人搀上了上去,扭头狠狠的对着萧青琅放言:“你给我等我!”
①‘玉洁松贞’出自《飞烟传》,‘沅芷澧兰’出自《九歌·湘夫人》。
注:此文官职借鉴融合中国古代官制,不严谨,或有错误,当为作者私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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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拜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