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助我喜结良缘 第11章 糕点

难怪太后跟陛下会吵成那样。

沈玥低头沉思，心道淑妃的死怕是那两人的矛盾源头，只是不知当年的真相到底为何。

她正想得出神，秋雁突然有意无意般说道:“说起来，娘娘住的丽景轩，正好在皓月轩隔壁。”

沈玥微微一愣，抬起头看向秋雁。秋雁则是一脸平静地垂着头，嘴角的皱纹耷拉着，姿态很是从容，仿佛方才只是她的无心之言。

她的神情里始终看不出什么情绪。沈玥不由得在心中暗自感叹，不愧是宫中的老人，说话做事果然有一套。

沈玥掩下心中的想法，面上笑道:“多谢秋雁姑姑。”

“婕妤说的是哪里话，当真是折煞奴婢。”秋雁微微欠身，双手揣在袖中，面上的表情却没有半分惶恐。

身为太后娘娘跟前最得宠的贴身侍女，她自然不必对着刚入宫的嫔妃阿谀奉承，但该有的礼数也得做周全。她见沈玥作势要离开，末了又补了句:“恭送婕妤。”

“不劳秋雁姑姑相送。”沈玥连忙扶住她，随后点点头，这才迈开脚步离去。

秋雁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脸上平静如水的表情这才泛起一丝波澜。她服侍太后多年，知道主子的脾气，多少谄媚之辈被呵斥严惩，鲜少有人能入自家娘娘的法眼。

今日她观主子的言行举止，明显待这个小姑娘不一般。当年在自家娘娘面前，能有这般待遇的……也就只有一人。

秋雁初见沈玥时，便觉着她的眉眼，跟淑妃有些相似。

想起那位言笑晏晏，眼眸温柔的淑妃娘娘，秋雁那颗在宫中锤炼得坚硬如铁的心，也忍不住软了下去。

仔细想想，也好多年了。

她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不知太后娘娘这心结，你到底解不解得了……”

那头沈玥回到丽景轩，心里左思右想，始终放不下秋雁说的那些话。宫中弯弯绕绕多了去，她也不知道到底秋雁怀的是什么心思。

最终，她还是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打算去一探究竟。

待夜幕渐沉，沈玥支开守夜的宫女，蹑手蹑脚地来到皓月轩。院内冷冷清清，不见一丝人气，连看守的侍卫也没有。

她穿过拱门朝里走去，往四处张望。这里的草木长势很好，枝叶却不显凌乱。廊前的台阶甚至没有半根杂草，想必有人定期精心打理。

沈玥走近雕花小窗，又伸手摸了摸窗棂，指尖竟没有沾上半点灰尘。

她站在窗外，朝卧房里头张望。床铺被褥俱全，桌椅摆放整理，墙上挂着一副泛黄的字画，看起来有些年代。

沈玥扶住墙壁，倚着窗仰起脖子，总算看清了纸上写着的内容: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她眯了眯眼睛，点起脚尖，想继续看后面的小字。就在这时，身后不远处突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是谁？

沈玥心中一紧，打了个激灵，忙不迭躲到旁边的树干后面，余光依稀瞥见一道黑影。

入夜后的风声显得格外凌冽，廊前挂着的灯笼随风摇晃，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沈玥突然想起淑妃的死亡，一时间各种怪谈在脑海里浮现，惊得她背后直冒冷汗，无端生出毛骨悚然之感。

她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倾听，身边只有草丛蟋蟀的鸣叫声。朦胧的月光勾勒出混沌的轮廓，昏暗的光线下树影婆娑。

沈玥左顾右盼，没瞧见一处人影，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正所谓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自己许是把虫鸣错当成脚步声，把树影错当成了人影，不过是自己吓自己罢了。

她小心翼翼走出几步，见周遭尚无异动，便低头准备离开。

就在此时，她发现草丛泥泞出赫然多出一个鞋印！

她双眼瞪大，喉咙缩紧，险些要惊叫出声。好在双手及时捂住嘴巴，才勉强把卡在嗓子眼的那口气咽下。

沈玥壮着胆子，靠近脚印，低头比划了一下自己的鞋底。

这鞋印比自己的鞋底略长半截食指，必然不是先前无意间留下的痕迹。这凹陷的鞋印看着鞋身较窄，颇有几分秀气，可能是其他女子所留。

沈玥越想越觉得诡异，心道此处不宜久留。不由得加快步伐，匆忙离去。

她一路小跑在，直到瞧见景丽轩翩飞的檐角，心中才感觉稍稍安定下来。她停下脚步，心有余悸地扶着柱子喘气，掌心不断地拍着胸脯，急促的呼吸逐渐放缓。

她恍惚地转身，准备回卧房，不料正撞上一道雪白的身影。定睛一看，原来是瑞雪。

“娘娘，您怎么脸色如此苍白？”瑞雪端着木盆，满脸关切地问道。

沈玥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她不由自主地低头看向瑞雪的鞋底，见鞋底未沾泥土，才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瑞雪有些不解，顺着她的视线低头望去，左看右看也没看出自己的鞋子有什么问题。

“娘娘，您方才去哪儿？衣服上都染了寒露，当心着凉。”瑞雪有些担忧地望着沈玥，“奴婢去给您取些衣裳换上吧。”

沈玥点点头，进了卧房。

瑞雪取了件外衫给她披上，动作却有些别扭，时不时用袖口遮掩着手指。

沈玥见状轻轻拉住她的手，指尖感受到一阵冰凉。瑞雪下意识快速往回缩，却还是被她瞥见了泛红的手背。

“你的手怎么了？”

“我、我……多洗了些衣服，不打紧的。”瑞雪不似前日那般俏皮，反倒低着头吞吞吐吐。

沈玥起身去梳妆台的抽屉里取了药膏，对着瑞雪摊开掌心，严肃道:“伸手。”

瑞雪乖巧伸手，看着沈玥仔仔细细将药膏抹在自己被凉水泡得泛红的手背。

沈玥忍不住道:“若是有人欺负你，尽管告诉我，千万不要一个人扛着。”

“没什么，只不过是宫中常有的事。若是跟的主子位份低，免不了要在别家奴婢那里受点气。”瑞雪目光闪烁，低着头小声回答。

沈玥愣了愣，没想到宫中拜高踩低竟到了这种地步。她不由得叹息道:“跟着我，倒也是委屈了你。”

“不委屈，娘娘心善，我在这里待着舒坦，总比在别处战战兢兢要来得快活。”瑞雪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随后顿了顿，忍不住说道，“娘娘您这般热心肠，在宫里可是要吃亏的。”

沈玥摸了摸她的头:“你别操心我，先照顾好自己。这么纤细漂亮的一双手，可不能被白白糟蹋了。”

“娘娘说笑了，我这不过是一双干粗活的手。”瑞雪抿了抿唇，有些局促地收回手。

“不许这么说自己。”沈玥捏了捏她的鼻尖，催促道，“好了，我要睡觉了，你也快些去休息。”

待瑞雪合上房门，沈玥扶着额头，揉了揉太阳穴，忍不住感叹这宫中似乎每个人都揣着心事。难怪俗言常道好奇心害死猫，这宫中的辛秘太多，还是不如不知道的好。

想起皓月轩经历的事情，沈玥打定主意，此后就待在丽景轩哪也不去。不过自从那日涂了药，瑞雪对她亲近了很多。对于宫中见闻，瑞雪倒是比她还上心，总是不时禀报陛下的去向。

第一日的时候，瑞雪说：“陛下今夜哪个嫔妃的寝宫都没去。”

沈玥：“哦。”

第二日的时候，瑞雪说：“听闻何贵妃为陛下画了幅山水图，但陛下以政务繁忙为由没有见她。”

沈玥：“哦。”

第三日的时候，瑞雪说：“陛下去了趟纪贵人的寝宫，但没入夜又离开了。”

沈玥：“哦。”

第四日的时候，瑞雪总算是按捺不住，暗戳戳提醒道：“娘娘您也是个婕妤……”

沈玥正在看话本，没细听她在讲什么，下意识地回道：“哦。”

瑞雪：“……”

等沈玥看完了话本这面，抬手翻页的时候，才回过神来。她连忙放下话本，瑞雪正目光灼灼的望着她。

“娘娘，我觉得您该有些准备。万一陛下过来也好应对不是？”

沈玥失笑：“我怎么瞧着，你比我还想侍寝呢？”

瑞雪听见这话，连忙低下头：“是奴婢逾越了。”

沈玥不在意地摇了摇头，又拿起话本：“如果这是你自己的想法倒还好，我就怕是有人唆使你，淌这趟浑水。”

“没有这回事。”瑞雪吓得连忙跪下身子，“奴婢只是担心娘娘会受冷落。”

沈玥端详着她的神色，看着不像是在撒谎，提醒自己多半也是出自好心。

“起来吧，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沈玥不紧不慢地翻着书页，“陛下现如今有好些嫔妃，想必也轮不到我。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待在一旁……”

沈玥的话还没说完，王德突然快步走进屋内，对着她行了一礼：“娘娘，刚刚有人传话，陛下摆驾储秀宫。朝咱们这来了！”

沈玥：“…………”

原来她这嘴是开过光吗，怎么说什么反着灵验什么？她前半句话都还没来得及咽下，王德的出现就硬生生封了后半句话。

瑞雪这会儿也不知该如何反应。她一时拿不定主意，只好抬起头，试探着问了一句：“娘娘，需要奴婢给您梳妆吗？”

沈玥叹了口气，认命般说道：“交给你了。”

瑞雪站起身来：“好嘞。”

沈玥看了她一眼。

瑞雪：“咳咳……好的。”

瑞雪虽然性子有些跳脱，但好在手脚勤快，干事也麻利。三五两下便挽了个精致的发髻，随后将桌案上的钗子插进发丝。

等沈玥回过神时，才发觉她拿的是太后赠的淑妃发钗。

瑞雪瞥见她有些神情恍惚，还以为是自己手艺不精，怯怯地问道：“娘娘可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换个发钗吧……”

“陛下驾到——”太监嘹亮的嗓音响彻半空。沈玥连忙起身走出门外，只见裴昀身着明黄色龙纹长袍迎面走来，她立刻俯身行礼。可等了好一会儿，陛下也没有任何反应。

陛下没有回应，她也不好自作主张起身。

沈玥感觉头都快僵了，忍不住微微抬头，瞥了眼陛下的神色，才发觉他直直地盯着自己头上的发钗出神。

糟了，发钗还没来得及换下。

沈玥的呼吸有些急促，惴惴不安地低着头。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陛下咳嗽了一声，终于说道:

“平身。”

沈玥这才直起身子，硬着头皮将表面功夫做足，恭敬道：“谢陛下。”

与沈玥想象的截然不同，裴昀并没有大发雷霆，反而有些恍惚地望着她的钗子，眼神带着些许柔和地问道:““你头上的钗子，是哪里来的？”

沈玥抿了抿唇，实话实话道：“回陛下，是太后赏赐的。”

裴昀眼神暗了暗，双眉微皱:“她倒是出手阔绰。”

“你别瞧着她待你好，其实心里头将利弊都权衡得一清二楚。估计就连朕到这里，看见这钗子，都是她算计好的。”裴昀阔步走进正堂，摆了摆衣袖，在雕花木椅坐下。

沈玥跟着坐下，却不知怎么接陛下这话，只好保持着沉默。

裴昀此意只是为了提醒她，并非有意为难，因而也未就此追问过多。他轻轻摩挲着玉扳指，目光从沈玥脸上扫过，随即落在桌面。

沈玥不由得看向桌面，发现陛下面容严肃，却是云淡风轻地……盯着桌面上的糕点。

她被这想法惊了一下，再三确认陛下目光落在的方向，确确实实就是那些糕点。

海棠酥，外酥内甜，松软滋润。丝丝糕，白色块状糯米，中间一点红。还有那水晶桂花糕，看着晶莹剔透，里头缀着点点花蕊，很是可人。

沈玥试探着问道：“陛下，您要不要来一块糕点？”

本章最佳主角:糕点

裴昀（林黛玉状）:你这糕点，还是单送我一人的，还是别的姑娘们都有呢?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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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