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头,头好痛。”凌琰抬手揉着一头乱发,龇牙咧嘴。
四周嘈杂,仔细观察,似乎是有许多脚步声正朝着自己这边慢慢靠近。
凌琰低头,见自己一身破烂不堪的古代服饰,手腕脚腕也有多处擦伤。她仰头,发呆,接着一声长长的叹息。
“你最好还是别发呆了,继续坐在这里,三分钟后你就会被乱棍打死。”
机械的声音一下子从脑袋里蹦出来,她吓了一跳。
还没搞清楚什么状况,只见一个太监模样的人领着几个人气势汹汹地向她走来。
凌琰心中直呼不妙,连滚带爬地站起来,顾不上整理自己的思绪,撒开腿就跑。
偌大的花园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能凭着直觉东躲西逃。
突然,“嘭”的一声,凌琰眼前一黑,直觉自己的脑袋又是一个二次冲击。下一瞬间,她跌进一个冰冷的胸膛中。
没等她痛呼出声,只听那胸膛的主人冷言道:“放肆,这般模样在宫中奔跑成何体统?”
见那人挡住了自己的去路,恨不得给他跪下。她双手抱拳,用力挤出一滴眼泪,一脸可怜相。
“求你了,让我过去吧。”
她这时才注意到,那人身着绛色官服,头配玉冠,双目如箭,多看一眼就能被冻住。
此人官阶不低,凌琰的心中瞬间凉了半截。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二十一世纪的打工人,为何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真是天要亡我而我不得不亡,还没来得及春花雪月一番,便又闻那冰山开了口。
“荀太傅。”抓捕她的人向冰山行礼。
“这是你们要找的人?赶紧清理掉。”
半分钟后,凌琰被一行人押解住,她抬头望着冰山,此时的他,与豺狼虎豹并无而异。太傅,太傅,她思忖着刚刚的称呼,一道灵光闪过。
被压走前,凌琰扭过头,梗着脖子,朝那人喊。
“荀太傅,我是你同行啊。”
云光宫的偏房内
凌琰在推搡下,一个趔趄摔在冰凉的地上,她痛呼出声,手心被擦出几条深深的血迹。她下意识蜷缩起身子,保护自己的要害。
想象中的拳打脚踢没有到来,四周寂静无声。
她悄悄睁开一只眼打量四周,房内除了一些简单的古式家具和几捆柴火,别无他物。
还有,几个和自己一样被捆起来的人。看打扮,也是宫中的宫女。
凌琰抽抽鼻子,努力理清楚现在的状况,可以确定的是,自己在下班的路上被一只猴子跳到身上后就来到了这个时空。
【凌琰,女,二十六岁,二十一世纪的三好青年。职业,育幼师】
熟悉的机械声又从脑袋里蹦出来,凌琰掐着自己的手保持清醒,她尝试小声开口。
“喂喂喂,能听见吗?”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周遭的几个人朝她投来异样的目光。有个年长一些的人,眼中满是担忧。
“凌儿不会是摔坏脑子了吧?”
其余几个人跟着附和。
难道不能只在心里进行对话吗?正在困惑之际,又是那个声音。
【可以】
她长松一口气,连珠炮般的问题呼之欲出。比如自己怎么就穿越了,穿越到哪个朝代了,自己在这时代是个什么身份,为什么自己刚来就挨打了,自己还能穿越回去吗以及穿越回去之后的薪水该怎么算。
系统沉默良久,最终憋出一句话。
【你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救出你自己】
凌琰只觉不妙,又在心里“喂”了几声,那系统就跟死了一样毫无反应。
她认命地躺在地上,头刚接触到地面,一些陌生的记忆犹如大雾一样袭来,一帧一帧的画面接踵而至逐渐占据她的脑海。
这具身体的主人与她同名同姓,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后家道中落被送进宫,如今在皇后宫中洒扫。
凌琰的呼吸逐渐平稳,像在阅读一本传记一样,以另一种视角观察一个陌生人的人生。
自己又为何会沦落到如此境地?凌琰继续回忆,却被身边的人打断思绪。
那人推推她的胳膊,朝着一旁的角落努努嘴。
她沿着视线看去,见到了在地上摆着的一副碗筷,碗中盛了些清粥,看上去已经凉透了,表面形成一层厚厚的米油。
那人慈眉善目,语气中充满怜悯。
“孩子,临行前吃点吧,吃饱了下去好投胎。”
听闻此言,她的思绪瞬间炸开,大张着嘴,愣在原地。
敢情自己穿越第一天就要和这个陌生的世界说再见了吗?转念一想,如果这具身体没有生命特征了,自己是不是就可以解脱了。
感觉好像还不错,就当这里是一场梦好了。胃中饥饿难耐,发出咕咕的叫声。
凌琰一点一点挪到碗边,抓起碗沿,仰头喝尽。完了似乎是意犹未尽地舔舔嘴角。
周围人看得目瞪口呆,暗中给了她一个大拇指。
吃饱喝足之后,凌琰想反正自己在这里不会留久,索性与周围几个人攀谈起来。起先这些人并不与她搭话,后来看这丫头实在是过于心大,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于是絮絮叨叨说起话来。
五分钟后,凌琰在只言片语中逐渐梳理出自己为何会身处即将被执行死刑的境地。
原来,一天前,家宴上,自己似乎是冒犯了某位贵妾。那贵妾正得宠,一定要皇后宫中给个说法,皇后如今正病着,自然是不敢因为一个奴才的过错而去叨扰凤安。
于是,皇后宫中的掌事便自作主张,将原本的凌琰推了出去,以息贵妾之怒。
虽是有息事宁人之势,可追根究底并无什么不妥的地方。像凌琰这种连品阶都没有的宫女,在这悠悠蓝天之下,每天抬进抬出的数也数不清。
原本的凌琰一定是惧怕到了极点,所以才从中逃走。
凌琰的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为此感到惋惜。
因为还处在新年之内,宫内不宜有血光,于是临刑的日子一拖再拖到了今天。
【系统温馨提示,宿主不要试图以结束生命的方式来实现时空穿梭的目的。一旦这具身体不具备生命体征,宿主您将会永远以魂的形态在无形的时间里流浪】
“说简单点。”
【您会灰飞烟灭】
系统耐心地解释着,凌琰却听出一丝戏谑的味道来。
她握紧拳头,努力不让自己因为面对死亡产生的恐惧而颤抖。
换句话来说,她要做一样的事情,从这个阴冷的屋子逃出去。想到这里,她几乎是跳起来,三下五除二地解开绳扣,铆足了力气朝着看上去就不结实的木门撞去。
应该是年久失修的缘故,木门在被撞得发出“吱”的一声后,堪堪倒地,她向着光的方向用尽全力奔跑,留下目瞪口呆的一行人。
出人意料的,宫中的戒备算不上森严,她漫无目的地在宫内狂奔,可是所到之处都是高高的院墙,压迫地让人喘不过气来。
忽地,眼前出现了一片开阔之地,看见有侍卫把守,凌琰缩着身子把自己隐藏在一片草丛里。
这片植被十分茂盛,足以隐藏一个瘦弱女子的踪迹。她大气不敢出,一点一点朝着假山的方向挪动。
爬行时,一些锋利的草割破了皮肤,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就在她终于挪到假山旁,见四处都被遮挡,想扭头看看割伤的伤口之时,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在黑暗中动了动。
凌琰被吓得一激灵,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
她悄悄离那东西远一些,同时暗中观察。可自己还没退半步,那毛球仿佛也被吓到一般,怔在原地。
借着洞口微弱的光,她这才注意到这不是什么毛球。
而是一个穿着毛绒披风的小孩子。
她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转而又迅速紧张。那孩子看上去不过四五岁的光景,此时此刻张大着嘴巴,眼睛睁得圆溜溜的,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
看着看着,凌琰这才觉出一点不对劲来。她身为专业院校毕业的育幼师,相处的孩子没有上千也有九百,凭借着敏锐的职业嗅觉,她意识到面前的这个小团子与寻常孩童有着不同之处。
正当她正在思考这是谁家孩子时,就听见外面有人叫唤。
“月殿下,您躲在哪儿啊,该是用膳的时间了。”
她急忙朝着小团子的方向贴着岩壁挪过去,轻轻圈起团子,用手抚着他的背。这招可以让受惊的孩子渐渐放松下来,果然,小团子在凌琰的动作下身体不再紧绷。
不管他能不能看懂,凌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就见那小孩儿竟然也有样学样,伸出小肉指头在唇边点了一下。
她慢慢向洞口的方向移动,悄悄观察着外面的情形。只见几个宫女装扮的人拿着一个盛着饭的碗,一边呼喊着“月殿下”一边走动,神情十分焦急。
忽然,声音近了,凌琰赶紧缩回头。来人似乎是在这座假山的外面,声音模模糊糊。
“哎,一到饭点我就头疼,不谈月殿下这不吃那不吃,光是把饭菜送到他口中就能折了我半条命。你是不知道上一个服侍月殿下的侍女就是因为月殿下在家宴上被荀太傅过问了几句为何消瘦了,而被打死了。”
“这也是没法的事,谁让月殿下他和寻常孩童不一样呢……”
还没等凌琰听够,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放肆,谁允许你们背后议论当今皇子的?”
是那个冰山,一想到他的眼刀,凌琰背后一凉。
但是,身边的小团子却突然躁动起来,呼吸速度逐渐加快,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十分明显。他张着五根短短的指头,不停扣着岩壁,一脸急切的模样。
凌琰见状立刻将他抱进怀中让他感受一点体温,并在他耳边用气声问:“你认识外面说话的人?”
下一秒,凌琰感觉到背后一凉,却还是紧抱着小团子。
“你是谁?你在对月殿下做什么?”
双目对视,那熟悉的眼眸一下子闯进她的视线,随之而来的是熟悉的兵器声。
不多会儿,熟悉的剧情再次上演,她仰天长叹一口气,控诉命运太具有重复性。凌琰被压在地上,顶上坐着一个华服女子,身边站着冰山荀太傅。
“你作为罪奴,不仅私自逃脱,如今还企图挟持皇子。行径如此恶劣,依梁律,是以斩刑。”
女子头戴凤冠,华服之下不难窥出瘦削清减的身躯,她揽过月皇子,那孩子刚被触碰就号啕大哭,与刚刚洞内的乖巧模样大相径庭。
凌琰一下子猜到女子的身份,刚想开口,只见荀太傅对着女子正色道:“皇子以律法修身,娘娘不可溺爱。月皇子,站有站相,坐有坐相。”
她一下子职业感爆棚,十分不满。
“你怎么能这样对一个孩子呢?”
他冰冷的眼神似乎想要抹杀她,朝着一旁的亲兵示意,凌琰双手被紧紧反绑,眼见着自己又要半只脚踏进鬼门关,情急之下大喊:
“娘娘,奴婢有法子让月殿下好好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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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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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