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星双煞”果然十分厉害,她们配合默契,直杀得杜云鹤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进击之力。此时此刻,杜云鹤不得不使出混身的解数,试图冲出珍珠宫。然而,他冲了几次,都没有成功,逼得他陡然生出杀机。只见他身形一晃,使出了当年武松击杀蒋门神的“醉八仙”。“黑星双煞”的功夫虽然精湛,然而毕竟是女性,膂力如何抵得过强悍的杜云鹤?倾刻间,形势发生了变化。两位冷目竖眉的小姐,被杜云鹤冲撞得乱了阵脚,原本配合默契的招数,大大减弱了。杜云鹤看得明白,“黑星双煞”之所以屡败敌手,全凭“阴阳联手”。一旦拆了她们的招势。就不那么可怕了。这时节,杜云鹤哪里肯给“黑星双煞”喘息的机会?但见他身形左晃右摆,脚下却卷起一阵疾风,直杀得两位小姐没了主意,方知变幻莫测的“醉八仙”如此厉害。
“闪开!”
随着加代美子的一声高叫,“黑星双煞”飘然而起,好似流星一般飞出圈外。倏忽之间,一道白光直奔杜云鹤而来。杜云鹤手疾眼快,就势一滚,躲过了向他打来的暗器。不容他挺身而起,又一道白光射来,眼见就要击中他的面门。杜云鹤来不及躲闪,只得狠下心来用手去接。但听“噗”地一声,杜云鹤手心直感到又麻又疼。慌惑之中用眼一扫,才发现攥在手里的是一颗硕大的珍珠。自古以来,天下暗器不知有多少种,却从来未听说使用珍珠的。真不知是加代美子富得流油,还是情急之中顾不得珍珠的昂贵。眼看加代美子又要打出第三颗珍珠,便见金宛儿扑身上前,一把抱住了加代美子的玉臂。
“加代小姐,”金宛儿急切地说道,“你且歇手,我有要紧话对你说!”
加代美子怒视着金宛儿,厉声说道:“什么话?快讲!”
金宛儿忙不迭地说道:“我曾听‘白狼’说过,他有一位莫逆之交的朋友,人称‘□□幽灵’,善打醉拳。你可问问杜先生,是不是他?”
杜云鹤听罢金宛儿的话,好不纳闷儿。据他所知,那“□□幽灵”,原本指的是“五雷黑煞”常玉堂,怎么竟被金宛儿拆了开来,按到了自己的头上?此刻,他也顾不了那许多,索性应承下来,也好化解眼前的这场恶战。
“夫人,”杜云鹤将错就错地说,“你一时的糊涂,酿就了这一场无谓的厮杀。我真闹不明白,既然‘白狼’道出了我的绰号,怎么就不言及我的姓名呢?”
金宛儿说:“也许他提起过你的姓名,被我淡忘了。只是那‘□□幽灵’四个字,让人听了心惊,所以记得很牢。杜先生,你怎么会有那样一个可怕的绰号呢?”
杜云鹤信口诌道:“夫人,想必你很清楚,台湾□□组织,冠以世界之首。单警方登记的数字,就有七、八百个帮派。以台北而言,除赫赫有名的‘竹联’、‘四海’、‘牛埔’、‘松联’四大帮派之外,还有称霸一方的‘北联、飞鹰、万国、三环’。至于各守一隅的帮派、角头,更不计其数,我不愿将身系于某帮,只为一个‘偌大世界,无挂无碍,想去就去,想来就来’。这原本是《聊斋志异》中的鬼狐所言,不想传了出去,便有人呼我为‘□□幽灵’。我不敢自诩有‘幽灵’般的能耐,却留得‘天马行空,独往独来’的自在之身。”
金宛儿如释重负地说:“你说得果然不错,‘白狼’也是这样对我讲的。他还说你‘真人不露相’,所以道上的兄弟几乎都不识你的真面目。他们往往将‘□□幽灵’和 ‘五雷黑煞’合二为一,平空闹出许多故事。不是‘白狼’指点,我原也以为‘□□幽灵’和‘五雷黑煞’是同一个人呢!”
杜云鹤笑了,说:“人嘴两扇皮,除了吃喝,就是说闲话,谁有功夫以正视听?”
加代美子见他们两人说得蛮热闹,不免恼恨冷淡了自己,于是故意放大声音对黑星双煞说道:“你们不必竖着耳朵听。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了,退下去吧!”
两位小姐正听得入迷,冷不丁遭到加代美子的喝斥,不免觉得有些扫兴。她们下意识地整了整浴装,便穿上高跟皮鞋,冲杜云鹤微微一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厅。
“加代小姐,”杜云鹤将手中的珍珠轻轻放在案几上,说,“金宛儿女士已经证实了我的身份,你若仍有疑虑,不妨再去查问。我唯恨不该去管‘白狼’的闲事,平白惹出如此的不愉快。这虽然是一场误会,却毕竟伤了彼此的和气。那张草图,我确实没有带在身边,日后请你派人到我的寓所去取吧!”
金宛儿连忙问道:“杜先生,你这就要走吗?”
“是的,”杜云鹤煞有介事地说道,“我本来要告诉你们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并且愿意助你们一臂之力,使我与‘白狼’不枉为朋友一场。没料到,事与愿违。还是让我做一个‘逢人不言人间事,便是人间无事人’的快乐佛吧!”
加代美子的脸上,不免略显愧色,说:“杜先生,我错怪了你的一番好意。俗话说,‘不打不成交’,这也是自古以来常有的事情。即令你不想将那重要的事情说出来,也不必这样匆匆忙忙地离去。这香妃酒家本是一个消魂世界,不知有多少□□朋友留连忘返。杜先生如不愿混迹其间,不妨就在这珍珠宫设下酒席,略表我的歉意。”
金宛儿也随声附和道:“杜先生,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加代小姐这般真挚的邀请,你若不以肝胆相照,‘白狼’地下有知,定会恼你的!”
“加代小姐,”杜云鹤说道,“你的盛情,我心领了。因为眼下不是吃酒的时候,一旦误了大事,后悔晚矣!”
加代美子说:“杜先生,如果你不记前嫌,就请你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事情如此紧迫?”
“唉!”杜云鹤长叹一口气,说,“既然你们已经对我改变了态度,我就把那事情说给你们听吧!‘白狼’临死之时,息求我务必助你们一臂之力。出于朋友之义,我只好答应了。那张图,画的是阳明山附近的一片坟场,并在注明‘白素英之墓’处,标出一个醒目的记号。毫无疑问,那‘白素英之墓’,必定藏着一件不为人知的秘密。为了将事情办的稳妥一些,我来台北之后,便立即去那片坟场查看。然而,令我不安的是,在那里我发现了几个形迹可疑的人,他们似乎也在寻找什么。我一时辨别不清他们是哪方面的人,更不知道‘白狼’是否曾走露了风声。故而,我在那片坟场不敢久留,只是暗暗地记下了‘白素英之墓’的位置。”
加代美子将目光落在金宛儿的身上,说:“夫人,你与‘白狼’颇有深交,能猜出那‘白素英之墓’的秘密吗?”
金宛儿沉思了片刻,说:“加代小姐,此事颇为蹊跷。若说我能猜出一二,也只是望风捕影。记得有一次,‘白狼’喝得酩酊大醉,向我吐露了一个秘密,说他如何冒着生命危险,夺得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经我再三追问,他才对我说,那是一颗光芒照人的夜明珠。”
“夜明珠?!”加代美子情不自禁地睁大了眼睛,“你快接着说下去!”
金宛儿说道:“加代小姐,再往下说,可就犯忌啦!”
加代美子语气凝重地说:“你只管放心地讲真情,无论怎样犯忌,我也不会责怪你的。”
“谢谢加代小姐!”金宛儿似乎鼓足了勇气,说,“‘白狼’酒醒之后,非常后悔不该将夜明珠的事告诉我。于是,他送了我不少好处,意在堵住我的嘴。而且他还告诉我,‘五雷黑煞’已经怀疑他得到了夜明珠,倘若我的嘴不严,就会给他引来杀身之祸。由此可见,‘五雷黑煞’也盯住了那颗夜明珠。加代小姐,如果你稍有不慎,将这些情况吐露给‘五雷黑煞’,我也要大祸临头啦!”
杜云鹤闻听,不禁陡然一惊。他万没想到,加代美子会与“五雷黑煞”有瓜葛。
“杜先生,”加代美子目光冰冷地看着杜云鹤,说,“你好象吃了一惊?”
杜云鹤忙掩饰地说道:“是的,我确实吃了一惊。试想,夜明珠乃稀世珍宝,窥视者不计其数。在我小的时候,曾听老辈人讲过,民国初年,大陆天津曾因一颗夜明珠,引起□□一场大厮杀。故而,夜明珠被视为魔物。因为它一旦出现,势必会引起一场大劫难。加代小姐,倘若那‘白素英之墓’中,藏的就是那颗夜明珠,我们还是不去碰它的好。”
“不,”加代美子的眼里,闪出贪婪的目光,“夜明珠,我势在必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