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指缝间的泪水看见了他。
“别哭了,吵。”
一张纸巾轻轻地飘到了我的腿上,如羽毛般细微轻轻的轻抚,令我想要靠近想要触摸,那感觉转瞬即止,他早已不见了,我抹着泪水,颤颤巍巍要走出去。
侧眼看见纸上印着一句诗。
“有风垂泪去,凌瑶梦更喑。”
我叫然泪喑,他叫栖冶。
这么不巧呢,印着这首诗,我没有用这张纸去擦,将它揣进兜里后我走出了办公室,低着头渐渐往教室后门走,再抬头。
教室里只有他,他抓着笔,看见我进来侧眸打量。
“刚进去放作业就听见你哭,又卖惨了?”
你起身了,把笔放好抓起书包就要出去。
我出口的声音有点不堪,断断续续:“我又没有,干嘛认为我卖惨,你明知道…”
你明知道我的处境。
“明知道什么?”栖冶越靠近了,索绕在鼻尖的,是他衣上桑葚味,甜腻吸引我不禁想多去闻,抬眼看见他勾勒鼻尖,上是暗沉无光的眸,眼尾微垂带出孤冷,下是薄唇轻佻,带似有似无的笑意。
贪恋你身上衣香,缠绵你轻佻笑意。
喜欢的味道配上喜欢的人,再适合不过了。
……
真好,侧头就能看见你侧脸线条,做工齐整,柔和美丽,午后的阳光映照上来,像镀了一层金,你唇偶尔张开,却没有发声,似乎在心算和口算。
对待作业好深情啊,栖冶,别人都在午睡。
你打量到我半遮的目光了,凑过来轻问我:“自己煮饭还是来我家吃,要睡快睡,等会我叫你醒,今晚留觉给你补习。”
你挡住了光,眨着眼,许久才回神,“去你家吃。”
左耳几丝微痒泛上,你的手触到我耳,酥麻呆木,想驱开那些酥麻,却早就被耳机里的歌声冷静下来了,随之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心跳。
“你就是我的风景,
云高风清
不走下去
停在这里
视线里都是你,全部是你,微笑的表情,
爱让悬崖变成平地,生出森林,一整片的森林,你在树荫里
复杂的生命,因为有你,我一层透明。”
你笑起来,窗帘被风吹动,剐蹭起,去碰你,就像我一样,小心翼翼,那逐渐平息的心跳又撞上什么似的,一点点的涟漪又泛上来。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听到你在房间里好喜欢听这首歌,我快要会唱了。”
“学呗,当唱给我。”
你手去撩我鬓边碎发,笑意淡了下来。
“睡吧,会学的。”
是单曲循环,细细碎碎蝉鸣穿插轻柔女声,沙沙笔动带入我耳,一滴泪挂去鼻尖,滴去地板。
因为有你,我一层透明。
……
飘忽不定,脚步虚浮,睡到中午十二点,我的肚子饿到难忍我想生啃冰箱里的大葱,可是想到味道,我还是忍了下来。
手机弹出来了你的信息,说拿好作业来找你,八点的消息了,你会不会生气。
房间的墙角贴着你的照片,眉眼生冷,也有些有我,稚嫩的脸上轻媚浮雪。
我们的关系已经很近,差分数,差一句喜欢。
差你一个轻轻答应的喜欢,我就能依偎在你怀里,好久好久,能为你流好多好多泪,能越发喜欢你。
奢侈罢了,不想再去深想,你就敲响了门。
进门,只见你眉头皱起,“嘴怎么这么白。”
“饿的。”
你离开了,不久后手里塞入了两个包子,我急忙吃完,你见我不绑头发说乱糟糟的,还没在学校好看,还问我这么不会打理自己,是不是以后没了我照顾会死一样。
我轻笑回应他是。
补课我听得懂,我只是成绩比他略低,他爸妈说,考上同一个大学好照顾我。
我喜欢他,他照顾我。
他的父母还说,以后就娶我吧。
可他说,“然泪喑不会照顾人,也不贤惠,懒,没有人会娶她的。”我暗骂他个黑心肠,可深思,现实就是这样啊,我这娇性子,也就栖冶受得了了。
可栖冶,也不一定娶我啊。
“别盯了,不想提成绩了?”我坐直了,去看那一题,解题思路他早就讲过了,我早就知道怎么解了,欲开口,却似乎被他预判到。
“巩固。”
“哦。”
栖叔叔和栖阿姨晚上回来做了很多好吃的,然后在饭桌上聊他们儿子的以后,为了小小报复他,我说以后肯定没人嫁他了。
没人嫁你的话,我嫁你,
可我开不了口,他也冷笑。
……
明知近水楼台先得月,但对栖冶来说太突然,对我来说太快。
我向在旁休息了会的你递去冰水,你一把夺去,我蹲在你旁边,从下看你真的挺高的,又捉见你那细长微颤的睫,阳光的照射终于让你的眼里有了些光彩,下颚线微微硬朗,勾勒去属于少年的气息。
喝完他用手背擦了下嘴,瓶上还残留着他碰过的水滴,一点一点向下滴。
他把瓶丢给了我,接过篮球慢慢向光走去了。
抛下一句“帮我丢。”
随便你,至少喝的是我的水,没有拿别人的。
阳光中的你,夺目耀眼,穿透你,将你包容的越来越看不清,才后知后觉,我又流泪了,指尖去抹眼尾那一滴将你溶掉的泪,视线里的你终于回了来。
我没有去在意别人对我的打量,她们拿着水,也是要做一样的事情。
近水楼台先得月。
……
两天没吃饭只喝水,我的心脏无时无刻在心悸,我提着书包看着绿灯就要走过斑马线,却被你用力拉回来,我后背撞在你胸膛,似乎更晕了。
“然泪喑,你想死吗?”
他咬牙切齿,我心悸的要命,懒得去管他的神情。
我点了点头。
“那你去死吧。”
他要把我推出去了,我瞬间明白栖冶没有在开玩笑,我赶忙抓住他垂侧在旁的那个手臂,心脏真的要爆炸了,在耳边似的炸开一样。
“懒到连饭都不吃,你有病吗?”
“对…我有病…”
“我觉得我关心你才是有病。”他沉冷的带着笑意,我应道:“对,你有病。”他被气笑了,拉着我上了不是平常坐的那辆公交车,虽然也回得去。
你投了钱,用力把我往里拽。
我轻轻唤一声“栖冶。”
“然泪喑,我不跟你玩。”
我坐上座位后,两眼似乎都要黑完了一样,迷迷糊糊说了句“对不起”,他坐在了我旁边。
我碰到了他的手,温温的还有些温度,我贴着他他并没驱开,真好,还能抚慰一下我。
“等会回家想吃什么?”
栖冶家比我一个人住的大多了,我躺在浅黄色沙发上,虽然因为时间原因这个也没有我六年前刚来的时候亮丽了,不过他们一家子都爱干净,没有太多污垢。
妈妈发来了消息,我知道没好事,一眼没看丢过旁边了,我搀着晃晃悠悠的脚步去厨房看他,他炒着菜,叫我自己去速冻拿番茄汁。
握在手上并不冰,说明刚冻不久。
“空腹喝冰水会不会对肚子不太好,应该没事,刚冻,你就当填肚子,喝完吃饭。”
我轻轻咬着吸管,点点头,看他操劳来操劳去的样子。
像婚后生活。
好喜欢好喜欢,番茄我很喜欢,你,我也很喜欢。
你的好,你的笑,你的手,你的爱,又会给谁?
得了前三者,却没得后者。
……
吃完饭我要回对门我家了,我站在他家门口那里,低头看消息。
然女士:【什么时候能来我这边?你看那小子一家幸福美满你不难受吗?】
然女士:【还是说你喜欢那个小子,不愿意走?答应妈妈吧,他家庭那么好,怎么可能会喜欢你?】
然女士:【泪泪,妈妈是为了你好。】
鼻子怎么这么酸呢?泪又融掉眼前的事物了,我不想失态,可还是忍不住,哭的时候老是重心不稳,我蹲了下来。
泪的边界里一大片白袭来,你喉间溢笑,要把我抬起来,我挣扎着,就是不起。
仰头看你,泪沾湿你。
“这次轮到我了?不想离开我家?”你似乎看到了什么,捡起来,璃色手机壳一下嵌进泪里,我才后知后觉挣扎把手机搞地上了,要起身去夺,带着抗拒:“不要!不要看我手机!”
他举的好高,又拉不下他手臂,我什么都抓不到。
我最后的尊严,我的壁纸还是我和你。
你仰头看了看,还给了我。
“别哭了。”
“就哭”我感受着脸上泪的流窜,你摸上了我头:“还以为你又卖惨呢。”
你渐渐倾了下来,抱住我。
那温暖充斥在你胸膛里,你轻轻拍着我。
谢谢你…
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
“你会有家的,不会永远依靠她。”
那,那个家里会有你吗?
好像依依闻到了饭香,那未来视线里,全然是你笑意,幸福充满幻想,额上落下轻吻。
未来啊…
喜欢,如覆水难收。
……
你触碰过我的地方,温度还犹有留存,洗完澡,看镜中的人,睫毛上沾着水,眼眶里,也沁满了泪,鹅蛋脸上笑意不高,含蓄上扬的眼尾也不带着傲娇,只留薄淡忧伤。
我的爸爸,对我面相是轻艳浮雪。
可笑,只见到一地狼狈。
终于十八岁了,班里组织出去玩,没房间了,我和你睡了同一间,我们到一个床上了,我趁着床头灯的光,去看你的眉眼。
早在心里描绘了多少遍你样子,心里多少遍想去碰你。
可说出一句喜欢,都让我呕心沥血。
只有泪能持续不断,能拉住你,
能为我所用。
爸爸去世好久了,我还记得他的话,我这股性子就是他养出来的,写东西文绰绰的也是延续了他的风格。
栖冶,要高考了,紧张吗?
这是一条两个口的路,我要和你一起走。
我要你。
喜欢是散落满地的几何碎片,拼拼凑凑得好的话,你会不会夸我。
给我一次机会,阿冶,好不好。
生命中的一切注定,都是你。
……
删删改改,我才写好情书,纯白纸上,黑字触目惊心
“致栖冶,
嘿,见字如晤,
爸爸说过,你是个很好的男孩子,但我的目的并不是这个。
喜欢是随着时间沉着来的,你的靠近甜味铺天盖地的来,你的笑意徘徊脑海中,一年,两年…六年。直立在原地呆呆望着我的是你,和我差不多高,你很会照顾人,阿姨和叔叔也像现在一样忙,六年,洗衣液都是桑葚味,六年,在隔壁听我的歌,六年,愈发长的高,比我高了好多。
无法想象,我怎么能忍耐六年没向你告白。
我们越来越近了。
有时候,一盯你,就是盯半天,你就如天工造物般。
得到你给我的东西,我会恋恋不舍,好好地收集,六年前初见的星星球,五年前的万花筒,四年前的连衣裙,三年前的生日宴,两年前的玻璃蝴蝶,一年前的项链,
今天把你送给我可好,当作我的生日礼物。
忘不掉你偶尔回眸,偶尔微笑,我枕在臂中,去偷看你,去流泪,去妄想。
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
六年的喜欢,我无法用书面来表达,那些喜欢,饱含在泪里,你也知道,我很爱哭。
你就是我的风景,云高风清。
——有风垂泪去,凌瑶梦更喑
20xx年5月31日”
我慌忙叠好,放在书上,用你的笔盒压住。
下了楼去,我该回宿舍洗澡了。
看到信,你会怎样呢?
广播传来声响。
“由某某同学为某某某同学点的一首《你是我的风景》,接下来开始播放,附带一句,生日快乐。”
轻柔女声穿透教学楼,环环绕绕,音质不太好,但空灵好听。
穿呀穿呀,穿进我的心脏,穿进我的泪里。
泪不断线。我知道,这并不是你的回应是你提前点好的。
你的爱,又会给我吗?
真想听你说“然泪喑,我喜欢你。”那样的时候只会令我心脏疯狂跳动,会像着了魔一样爱你。
等到高考完,卷纸漫天飞的话,不想我的情书也会埋藏在里,
那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
我撩着半干的发,走进班里,教室里那么多人在认真学习,唯独你在看那封信,我立在门口,发怔的看着你。
同学看我立在原地,叫我进去。
你的脸色,我说不清楚,有惊叹有不解,单单没有我想的那种脸色。
我感觉好热,是羞耻。
你写作业去了,没有回应。
我就在你旁边,
栖冶。
晚自习都没说话,直到第二天我也有了一封信。
“致然泪喑,
让你失望了
少女心思总怀春,六年,我想确实是一个很长的时间,你长得很好看,冷媚映雪,你很爱哭,动不动就哭。
泪泪,学会找到一个适合你的人,今年的生日礼物只有一封回绝信,我并不适合你,适合和喜欢并不一样,我也不想辜负你这六年,我依旧会待你如初。
喜欢转移给别人,
我担负不起。
栖冶 20xx.6.1”
少女心思总怀春,是啊,一怀就是六年。
窗外的阳光很烈,本来不想哭的,都怪太阳太烈了,眼睛被照的疼了。
好难受。
就像蝴蝶挣破了茧,翅膀却是残的,再被阳光穿透,灼烧。
一点点吞噬着我。
高考完了,要等分数,我把自己困在房间,
栖冶照片没撕掉。
我把回绝信装进真空膜里了。
先等我的喜欢消磨掉吧,
消磨掉,就释怀了。
……
我家里的米本来就不多,现在直接没了,每天喝粥吃榨菜也腻了,搞好后我要出门,却开门正好撞上他。
空气凝住。
我绕着发,大着胆子去看他。
要是我刚刚晚点出来好了。
他先开了口:“去哪?”
“买米买菜。”我不敢再去看他,闷头攥着手机下去,他轻走下来赶上我的脚步:“买一整袋吧,我帮你扛。”我不语,当了默许,心里却很想问他待我如初的话,是当妹妹一样照顾吧。
如果是当妹妹对待,那些日子,
他的靠近,
也理所应当了,
我自己在演戏,他也从来没有对我动过哪怕一点心,像跳梁小丑一样。
自作多情,
罢了,他本来就不喜欢我。
……
夜风真大,高跟鞋要踩不稳了,我又从门口折返回来,坐在沙发上,他从电梯和别的同学走出来了。
忘了说,这多少年下来,我都围着他转。
他走了过来,把外套轻递过来,我接住:“穿吊带太露了,拖鞋我带了,把高跟鞋脱了,硌脚。”
我只嘻嘻笑几声。
我想装醉。
穿好后我往外走,走到KTV外面的大江沿,他提着我的鞋和我走,我们在回家的路线上。
我大摆着臂,潇潇洒洒。
我突的停下“KTV好吵,刚刚没听到你给我唱的那首,你再唱一遍吧?”我拿出手机,点开录音界面,又嘻嘻笑笑回神看他。
我低着头,没看他在干什么,神情怎么样,我只想他认真给我唱那首歌,准确说是我一己私欲。
“然泪喑,你没醉吧,别装醉了。”
我顿住,抬头去看你,看你眼里破碎炸开的都市的光。
我的笑容还挂着,应该没有笑意了,听这句话,我点头。
“行,我开始唱了。”他轻声,应该录的进去:“一路过很多城市,一路过很多人群,匆匆忙忙的,在清晨里睡了又醒,飘忽…”这首歌和庞大夜风一同刮入耳内,心脏好像又被什么捏住了,酸涩难忍,一股劲冲上鼻间,泪将周边的光和你扩大,直到融满视线。
“然泪喑,你又哭了。”
什么时候唱完的,
风刮的没有感官。
“栖冶。”我哑着声,尾音微上扬,似乎颤动的厉害:“我不甘心,栖冶,我好不甘心…”我压抑着颤,却似乎无力回天:“我好不甘心啊…我好想要你哪怕一点喜欢,哪怕就一定,就一点…”
“六年啊,我好喜欢你…”我破哑为哭,开始长泣,声音并不大,却不能穿透你的心。
“泪泪,不哭了”他抱上我,拍着我的背:“泪泪的眼睛不能只留在我身上啊是不是,长得好看又不代表一切,我连点钱都没有,怎么养活你,我们在一起不会吵吗,我们又不是言情小说的男女主,结局圆满就完全圆满了,总会有吵的那一天,是不是,泪泪。”
我在他怀里点头。
“花了你的六年,我不想再花了”栖冶抱的更紧了:“我非常对不起,超级抱歉你这六年。”
“泪泪,释怀吧。”
释怀,我释怀不了了,我释怀不了了啊。
这层窗户纸,不能再去破了。
……
还会去关注你,我去了南京大学,你去了北大,你和我发好多东西,发你养花,你的专业好烦好难,有人大胆告白,和同学团建去哪里玩,专业作业考试得了第一,唱我喜欢的那首歌在网上小火了一把,参加公益活动的快乐。
大四,你发了个朋友圈。
“永远。”
女朋友真好看啊,
比我好看,
鼻头酸酸的,你不在身边后,我发现没有什么朋友了,所以对你的事都事事有回应,因为没有朋友,还挨排挤,
这四年,我过的如临深渊。
这个朋友圈,我回应不了了。
去翻开内心的那段旧篇章,
翻开你的回绝信。
我的指尖,抚着那些照上你的脸,
没有限制你的飞翔,
我的喜欢也是错。
……
“嫂子长得真美!”我拉着你女朋友的手,
哦不,是老婆了。
其实她长得不好看,
只是气质绝佳罢了。
“谢谢泪泪,你也很可爱。”
我很开心,这些话出自肺腑。
回廊里走出来了你,我那挂着的笑,一溃千里。
急忙飞到北京,栖冶,七年不见你了,栖冶,我喜欢你十三年了,看见你我还是崩不住情绪,可我不能让嫂嫂怀疑。
你现在,算是我的干哥。
“哥”我压抑那握着嫂子颤抖不已的手,和眶内的泪:“新婚快乐。”
花缠绕其间,地上连绵青草,阳光涟漪闪耀夺目,琉璃亭下白柱梦幻,长长的纱尾在我眼前滑动,绮丽炫彩。
好小好小的时候,我想象我会穿这种婚纱,牵着谁的手。
第一天看见你,所有那种未知的位置被你占据。
可你不是。
再也没有谁会牵着我的手了。
你也不会再抱我,安慰我,哭的时候递过一张纸,睡觉给我放歌,给我补课,帮我拿鞋,点歌了。
再也不会,叫我释怀了。
忘不掉你手心温度,炙热不敌当年我欢喜之心,往日记忆缤纷回旋。
我狠心割舍不掉这份喜欢啊。
在这满堂的祝福下,我的泪和苦涩和喜欢,都多么显得渺小无能。
戒指很亮,是钻戒,她扬起幸福的笑。
她的世界都是你。
你很爱她,
你也很幸福,
很快乐
在婚堂门口,看着婚车驶走,泪终于脱出了,身体似乎被蚂蚁穿透了一样,麻木,牙关充斥肿胀,喉口似乎要溃出那容积七年的泪。
泪,吞食了我,
那首诗,原是,
有风垂泪去,凌瑶梦更喑。
独独君身明,斥泪如泉流。
他娶人了,你还喜欢他啊,你好恶心啊,然泪喑。
……
今天工作很累,距离栖冶结婚完有几个月了,那天有个伴郎把我送了回来,和我一起哭到晚上,才知道他喜欢新娘。
简直同甘共苦,聊了后他走了。
孤独和难受贯彻身心。
回到当初那个房子,我把大部分东西都收了,要回来拿别的。
看着门开着,我站在门口,看到有人在里面翻来翻去,衣服头发乱糟糟,
那是沧桑不已的妈妈。
迎来的是好几扇,不知道多少下了,我没有力气反击了,或许有,是我不敢反抗。
直到被她推倒,掐住了脖子,快没气我才回神,我反抗后,她捂着心口去拿什么东西。
“妈。”
“还知道叫我妈?!你他妈的狐媚子,爱男人爱到疯了?我现在因为心脏病花完了钱找你找都找不到,你不知道需要照顾父母吗?”妈妈吃完药,挠着头发,越发的癫狂了。
“妈,爸爸十二年前死了,我没爸了,他也娶人了,我也没钱照顾我了,更别说照顾你。”我冷笑。
看着她又开始发疯,砸东西,拿东西砸我,血流进眼睛了,感受不到一点疼,直到她砸自己,我听不见她骂骂咧咧什么,不久后晕倒过去。
医院,我等她缝针。
我也缝,一点疼都感受不到。
直到护士安慰我。
又…哭了。
栖冶的老婆,就是嫂嫂,怀了,但我应该看不到了,我发了个祝福,我打视频通话过去给他,他接了,嫂嫂不在。
好笑,我半边脸肿着,眼睛也是,头上缠着纱布,他光鲜亮丽,背景都是活泼阳光,我这儿死气沉沉。
这么好看的脸,为什么落下的都是狼狈。
“怎么了?”
“我来卖惨。”唇角牵起,带出疼痛,泪顺着低下去。
“还记得吗?栖冶,为爸爸被车撞死了,肉榨到我的身上,你在我身后,阻挡一切脏污,还记得七年前的我和我妈吗?她渴望钱我渴望爱啊哈哈哈哈哈,我们一家都是腐烂恶心,幸好你拒绝了我。”
我喃喃:“拒绝了我…”
“你继续说。”
“之前的情书呢?”
“还在,回绝信呢?”
“也在。”隔着屏幕,一直没有说话,他要挂时,我才开口:“栖冶,之前告诉你,我喜欢你,这一次,我来告诉你,我要死了,精打细算下来我喜欢你十四年了,我还是喜欢你,下辈子,能不能如我一次愿。”
“看情况。”
“看情况…”我笑着:“恶心死了,你恶心,谁都恶心。”
“对,我恶心”
“我要咒所有人不如意…
不如意的一辈子,我过不下去了,我恶心腐烂的情和喜欢,光鲜亮丽的你,因为心脏病突发干脆不吃药断命的母亲,被车撞死的父亲,卷角泛黄的你的照片,越来越不堪的我。
明明以前的我对你事事有回应,为什么这一次你连点安慰都不给我。
我很小心翼翼了,没有去打扰你的生活。
好累。
好难受。
能不能,哪怕有人爱我,就当施舍。
……
我撕着回绝信,撕好后,一片一片吞食下去。
江风很爽快,绿的黝黑的水在我漾荡的脚下。
你的声音依旧那么好听。
好好听。
你的那一次唱歌录了我存在云盘,难受了就拿出来听。
里面的我哭的好恶心。
我长的好恶心。
恶心。
几年了,我记不清了。
风刮着我发。
阳光照射的很好,很美,没人阻拦我的感觉,很好。
我发了个消息给你,可是只收到了红色感叹号。
泪:【我爱你】
你唱歌真的很好。
入水前一点时间,耳机内声音都破碎了,像你一样离我而去的消逝,再也听不见你的声音了。
很长很久的安静。
好期待,后来的你幸福快乐,只留我一人独冻寒江,好期待,你们孩子的出生。
我还在演啊现在,
从来没有谁可怜过我,
是我一直在演,
在编排一个不完美的故事,
你不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