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如是说:“二一年,十月十八号,那天半夜,你发高烧…”
云卿的生命,开始在十月十八号,也结束在十月十八号。
她去世后,大家依照她的意愿,给她举行了海葬。
每年的十月十八号,陈庭桉都会去海边,和她说说这一年发生的事,一般都是从早待到晚。
花如是下班回家,见她躺在沙发上,脸红红的,一摸额头,特烫。
花如是问:“你发烧的时候,都吃什么药?布洛芬行吗?”
陈庭桉哑着嗓子,撒娇卖萌道:“卿卿,我不想吃药,药好苦哦。”
卿卿是谁?云卿?
“胶囊不苦的,一点味道都没有。”陈庭桉竟然不喜欢吃药,这可真让人意外,花如是以为,只有小孩子生病的时候,才不乖乖吃药呢,原来大人也会。
陈庭桉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要,你总骗我吃药。”又扶住花如是的肩膀,“你别晃,我头好晕。”
“好好好,我不晃,你不吃药的话,回屋睡好不好?你在这睡觉,很容易受凉。”
“不要,你肯定又要把我骗到医院去,我吃一堑吃一堑吃一堑,现在长脑子了,我就要睡在这,哪儿也不去。”
花如是又说:“那你先把衣服换了?你成这样睡觉,会不舒服的。”
“舒服。”陈庭桉把怀里抱着的靠枕,盖到了眼睛上,“灯好刺眼。”
花如是把大灯关了,留了几个小灯,不刺眼,还能有点亮光。
她决定,还是得想个办法,把药塞她嘴里才行,别再给人烧傻了,那不成见死不救了,这得损失多少年的功德啊。
花如是在药箱里,翻来翻去,只找到找到半盒,过期的布洛芬颗粒,剩下的药,也基本都过期了。
她照着药箱里的药,又买了一份新的。等外卖员送药的功夫,还给田田发了条消息,问:“怎么能让陈老师吃药?”
田田正在网上冲浪,秒回了句:“阿陈又发烧了?你把布洛芬颗粒倒水里,和她说,那个是白糖水,就行了。”
“这么简单?”
“嗯,就这么简单,我们总这么骗她,她妈咪也是这么骗她的,屡试不爽,她到现在都觉得,白糖水能治发烧。”
花如是突然好想和陈庭桉说,白糖水是不能治发烧的,就像这个世界上没有圣诞老人,也没有奥特曼,都是大家在骗你。
“不过,你还是带她去发热门诊看看比较好,别是阳了吧?”
“应该不会吧...我感觉她就是着凉了,应该不是阳了,先观察一下看看。她总发烧吗?”
田田说:“倒也不总发烧,但是,一发烧就赖赖唧唧不吃药,非说退烧药苦,明明是胶囊,一点味道都没有,而且别的胶囊都不苦,只有退烧的胶囊苦。”
“那可能是真的苦吧。”
“可能吧,她妈咪还会给她喝那个什么液,橙子味的。”
“什么液?竟然还有橙子味的药?”在花如是的认知里,药要么没味道,要么就是苦的,没吃过橙子味的呀。
“好像是叫什么悬浮液?我也只见到过一次,没记住是什么,反正就知道,是橙子味的液体,估计是给小孩喝的,好像只有小孩子的药,是橙子味的。”
花如是感慨着,这世界上,竟然还有橙子味的药,“我小时候,都没吃过橙子味的药,中药倒是没少喝,比甲硝唑还苦。”
田田说:“我也没吃过,我也是认识阿陈之后,才知道,还有橙子味的药。甲硝唑我吃过,确实苦,替硝唑也苦,估计是硝唑都苦。”
陈庭桉喝完药之后,一直抱着抱枕在那哭。
花如是又问田田:“吃完药就哭,是正常反应吗?”
“不正常,但是今天的话,那倒也正常。”
“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
“今天,是云卿的生日,也是四周年忌日,她可能心情不太好。”
花如是看了一眼日期,十月十八号,她最近工作忙到没有时间概念,被田田这么一提醒,才发现,这一年又快过完了。
田田犹豫半天,又说了句:“要不你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吧,别理她了,让她自己哭,哭累了她就睡了,反正都吃完药了,也不能出啥大事。”
“她可能,会说一些让你不舒服的话,听不听,你自己决定。”
田田还挺希望,花如是能听一听,陈庭桉的真心话的。
田田很早就想和花如是说,有关云卿的事了,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而且她觉得,这件事,应该由陈庭桉说,不应该她这个外人先起头。
但是,如果花如是主动问的话,她会说的。
刚开始,陈庭桉乱七八糟说了一大堆,一会儿回忆创业史,一会儿背古诗词和古文,也没什么让她不舒服的话。
如果非说,哪儿让她不舒服的话,那就只有,陈庭桉背了好多古文,她一句也听不懂,感觉智商受到了碾压。
又找回了,她妈妈在家看医书的时候,在那叨咕的顺口溜啥的,那种陌生又头痛的感觉。
花如是看着剧,有一搭每一搭的,听着陈庭桉说的话。
后来,陈庭桉又说到:“卿卿,我好想你哦,为什么你总也不来看我?是不是因为,我和别人一起说相声,所以你生气?”
“你不要生气嘛,在我心里,我的搭档永远都只有你,只有你才是我的天选逗哏呀。”
“只是因为,花如是是我的学生,她被人欺负了,我不能不管,而且她和当年的你好像哦,如果是你的话,你也不会不管的。”
花如是顺口问了句:“哪里像?”
“哪里都像,除了长得不像,性格不像。”
“比如呢?”
“比如...都喜欢煲汤,都喜欢酒酿汤圆,都喜欢y家,都喜欢玫瑰花...”
陈庭桉絮絮叨叨列举了,好多相似点。
花如是问:“所以你才对花如是,多加关照吗?”
“是啊。”陈庭桉现在恍恍惚惚,就感觉是云卿在问她问题。
花如是越想越生气,忙活了好几年,结果到头来,只是云卿的替身而已,这叫什么事儿啊。
怪不得,田田说,陈庭桉会说一些让自己生气的话,真的很生气啊。
一气之下,直接离家出走了。
“不过,她是她,你是你,你们俩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如果你见过她的话,你一定会喜欢她,会和她成为好朋友的”这句话,花如是一点都没听到。
工作日的凌晨,也就田田还没睡觉了,而且田田也是晚上上班,一时半会还不睡。
思来想去,花如是去找田田抱怨了。
而且她也想搞明白,自己和云卿真的很像吗?
田田犹犹豫豫地说:“确实还挺像的...”她越接触花如是,越觉得,花如是和云卿很像,除了长得不像,性格不像,哪哪都像。
花如是问:“那你对我这么关照,也是因为云卿的关系吗?”
“不是,我刚开始对你关照,是因为,你的业务能力很优秀,我觉得,你未来可能会成为我的同事,就算不是同事,大概也是同行,搞好关系总归是没错的。”
“那后来呢?”花如是拿了两罐啤酒,“你喝吗?”
田田摇了摇头,“不喝。后来,你变成了阿陈的学生,那就是自己人了,自己人对自己人关照,不是应该的吗?护短,是恣欢的优良传统。”
田田和花如是说了个秘密,“你还不知道吧?当时你实习的时候,被那些人骂的事,我是知道的,也是我告诉阿陈的,所以她一回帝都,直接来恣欢整顿了。”
“谢谢你哦,田田。”如果田田不和陈庭桉说这件事,陈庭桉也许就不知道,花如是也就不能住到陈庭桉家,她的暗恋,也就不会变成明恋。
“自己人嘛,别客气。再说了,我看那些人不爽很久了,我们恣欢是一个温馨和谐的大家庭,可不能让她们那些那啥,坏了一锅粥。”
“那你怎么不整顿,怎么把这个活留给三老板了?你不也是恣欢的老板吗?”
田田毫不犹豫道:“但是,这件事因她而起,她自己处理最合适。”
花如是若有所思点点头,“也是。那你磕听话cp,是因为你磕听云cp吗?”
听云cp,就是陈庭桉和云卿的cp。
“我不磕听云cp,我只磕听话cp。”
花如是歪着头问:“为什么?”
“磕cp,就是要磕爱情向的cp啊,像听话cp这种。听云只有友情,一丁点爱情都没有,甚至一丁点爱情的趋势都没有,磕啥啊,有啥好磕的?
粉丝啥也不知道,当爱情磕,那都正常,我啥都知道,咋磕的下去?”
“那你为什么会觉得,听话cp有爱情?或者有爱情的趋势?”
田田笑道:“因为我的眼睛是雪亮的,一眼就能看出谁和谁有戏。”她可是偶像剧脑啊,一看就知道,谁是女一,谁是女二,谁和谁有戏,谁和谁没戏。
花如是自嘲道:“有戏?有什么戏?这么长时间,就算是个冰块也该捂化了吧?但我都做了这么长时间的缠郎,她那个烈女,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怎么知道,阿陈这个大冰块,没被你捂化?你怎么知道,烈女没反应?”
田田,是朋友间的亲密称呼,就像,温珂会管陈庭桉叫陈陈一样,不是真的叫田田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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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好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