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晓晨一点都不怕生,见到有人从妈妈上班的那栋大楼里走出来以为来人是妈妈的同事,便不玩了、不跳了,打着小伞站住了盯着那个人看,在男人快要走到她身边,离她只有三米远近时,大声问:“叔叔,请问你有没有看见我的妈妈。”
男人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微微将伞举高了一些,露出真面容的一瞬间,男人听到了小孩子的尖叫声。
岳知微惊恐的看着男人的面容,那是一张疲倦的、病态的、不健康的脸,尤其是那一双猩红的双眼。
他脚步不稳,有左脚绊右脚的趋势,身子似乎很沉重的样子。
陆晓晨吓到了,惊叫着,不知道躲开。
那个男人就要冲到她面前了!
岳知微丢开手中的伞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陆晓晨,因为来不及刹车,伸出去的右脚正好抵住了男人踏步上前的脚尖,就在岳知微转身的刹那,男人直愣愣倒下,额头正好砸在岳知微后脑上!
嘶~
疼!岳知微脑子出现了几点火花,有几秒钟的时间不能动不能思考,只是保持着弓身护着胸前陆晓晨和承担着背上男人重量的姿势。
来巡查的保安看到岳知微艰难的处境、别扭的姿势时,立刻上前架起男人,同时楼上也下来了一群人,有刚才岳知微见到的秘书杜孟昱,还有社长韩穆清,但是岳知微不知道,觉得脑子晕晕的,看人也有点重影,人声嘈杂乱糟糟的听不清在说什么。使劲甩头后,才觉得能看清人了。张容焦急的拉着陆晓晨和同事一起推她上车。
在车上缓过来之后,见开车的是她刚才见到过的张容姐的同事,副驾驶座坐着另一个同事,她和张容、陆晓晨在后座坐着。
她开口问:“容姐,我刚才模模糊糊听到说去医院,是怎么回事?”
张容见她清醒了些,心里也松了一截,说:“就是刚在倒在你背上的男人,是我们公司的路大作家,要送他去医院。”
岳知微‘哦’了声,还有点懵懵然的感觉,又问:“那我们要去哪儿?”
张容说:“去医院。”
岳知微又‘哦’了声,然后就不说话了。
开车的同事说:“看来这孩子还是没清醒。”
岳知微眼神确实是有点呆儿,但是刚刚缓过来,脑子转不过来是正常的。
忽然她大惊:“不会是我一脚将他铲倒了吧?他摔了吧!”
坐在副驾驶座的同事转过头看她:“没有,路作家倒在你身上了,你一直背着他的,你不记得了吗?”
岳知微那时候脑子里除了一片黑就是几点火花,不记得了。
张容说:“路作家好像是生病了。”
岳知微点头,说:“我看他的样子也像是生病了。”
怎么没有人送他离开呢?岳知微疑问。
因为雨天经常堵车,所以几人到了医院之后路大作家已经脱下半湿的外套睡在病房里打着吊针了。
病因是重感冒,发烧。
病房外,社长韩穆清已经离开,留下秘书杜孟昱对张容说:“张姐,社长说你做事认真细心,和路作家也算是半个熟人了,留你在这里照顾他,他应该不会生气,这几天你的工作安排就是在医院里照顾路作家,可以带着你的女儿来,所有用度都可以报销。”
张容对社长这充满了人情味的关怀感激涕零:“好的,谢谢,谢谢社长!”
岳知微担心张容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便留下帮她,张容很感谢岳知微。于是两个大人一个小孩坐在病床旁边等病人睁眼。
这是个单人间,一张病床,病床离窗边约隔两米的距离,若是在好天气里,躺在这病床上的人一睁眼就能看到碧落天穹。
岳知微这时才看到男人的真面目:脸色因病了显得稍微有点惨白,眉毛是不修自成的剑眉,鼻子高挺,嘴唇厚薄刚好,脸上轮廓清楚,文雅清疏,是个帅气的令人过目不能忘的男人,岳知微还偏头看了看男人的侧脸,嗬!完美侧脸。
她问张容:“张容姐,这位路作家全名叫什么?”
张容回答:“路成蹊,这是他的本名,他的笔名我不能告诉你,这位路作家脾气有点怪,很注重**。”
岳知微笑:“明白。”
这里现在只有张容姐了,岳知微将心中的疑问问出:“为什么这位作家离开博释时没有人送他呢?他的样子一看就是生病了啊。”
张容说:“因为啊,这位作家脾气很怪,今天他心情不好,不许有人在他身边一米内。”
岳知微‘哦’了一声,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了。
下午五点半,男人还没有醒,乖巧的陆晓晨靠在妈妈身上一直不说话,但是肚子却咕噜噜叫着表达出了她心中的话。岳知微让张容先带陆晓晨去吃晚饭,自己一个人没有问题,照顾人她是会的。
张容犹豫不决:“可是我怕路作家醒来看到你生气。”
岳知微问:“为什么生气?”
张容说:“路作家不喜欢和生人接触。”
岳知微笑:“前头护士来查房不是说了他得睡个个把小时才会醒的嘛,晓晨还小,饿坏了胃怎么办。”
此时此刻,陆晓晨是不会离开妈妈身边的,岳知微明白,所以她留下来看着路作家是最合适的。
张容看着女儿乖巧讨好她的样子,鼻头一酸,牵着她离开了。
病房内,护士又来查看了一圈,又走了,只剩下了饿着肚子坐在病床边的岳知微和躺在病床上呼吸声渐平稳,脸色正在慢慢由惨白转变为健康白的男人。
岳知微盯着男人的脸,仔细的看,放心的看,觉得这男人实在会长,这么俊的帅脸实在赏心悦目,只是今天第一次见面的印象实在不好,男人那双猩红得像血一样的眼睛实在令人害怕,岳知微现在想起还是会打冷痉。
窗外雨势不歇,黑云密布,远方已经看不清轮廓,天际已是黑黝黝的了,豆大的雨点砸在窗上发出的‘嗒嘣、嗒嘣’的声音令人心烦,岳知微看着窗上滴落的雨点发了会呆,再偏头去看男人时,见男人眼皮动了动,像是要醒来的样子,她立刻起身去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柜上,等着凉了些给男人喝。
去倒水的时候,她心里感慨:“贵宾病房呢!卫生间也有,饮用水也有,自己这辈子第一次踏进这种病房呢。”
男人动了动眼珠,岳知微因热切的盼望着男人醒来连坐也不坐了,站在男人床头盯着男人看。
男人终于睁眼了。
他眼睛缓缓睁开,因重病的磨折他无力动转身子的任何一个部位,就连两眼睁开也不想动转,无神无力,似是梦魇之人还在被梦魔困住一样。余光看到床头站着个人影时,微微转动了眼珠看向人影。
本为了男人醒转来而高兴的岳知微在看到男人眼珠一转转向她,一瞥之后重又闭上眼睛后心情是三百六十度翻转闹腾。
她暗思:“他为什么闭上眼睛?”
岳知微自觉自己不是丑八怪啊!脸长的不丑呀,怎么这男人正眼不瞧她就算了,斜视一眼后居然闭上眼睛了。
她心里有点气。但是又想到男人可能是重病之下没有力气,自我安慰后也就没气了。
她重新坐到床边,仍旧还是盯着男人看,等着男人开口。
男人又睁开眼睛,在看清床边的人是个陌生人之后眼中微有惊讶,晕倒前的记忆他还记着一点,但是记忆中没有出现岳知微的脸,只有个饱满的后脑勺尤其刺激他的记忆。
岳知微看着男人,男人也在惊讶之后看着岳知微,大眼对大眼,没有人说话。
病房中的气氛一时间像是窗外的空气般沉闷。
岳知微见男人眉头渐渐皱起,心想:“看他这样子是我不说话他就不说话!还是我先说吧。”
她问男人:“路先生,你要喝水吗?”
男人非但不答话,连反应也不给岳知微一个,岳知微心里生了点些微的能自控的闷气,仍旧好言对男人:“路先生,你想要什么?”
男人眼神往卫生间看去,岳知微也明白了男人不说话的原因。
她询问道:“路先生,你有力气起身吗?我扶着你到卫生间门口,你自己进去,你看行吗?”
病床离卫生间还是有几步路的距离的。
男人微微颔首,同意了岳知微的提议,毕竟这种事不能憋太久。
岳知微起身去拿床头柜中的小毛毯,打算给男人披上,省的再受凉,病上加病。却一个回头间,男人已经艰难起身,靠坐在床头上了,气息粗重不均匀,眉头也皱得像川字了。
岳知微想将小毛毯披在男人背上时,被男人一把拂开了。
岳知微体谅他是重感冒病人,发烧难受着,不和他计较,将毛毯递给他,说:“路先生,请自己披上毛毯。”
岳知微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之中。男人没接,已经起手掀被要下床了,同时他还将针头也拔了。
针头垂落,针水一滴一滴滴在地板砖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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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初遇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