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一个作者 第6章 第六章 多数情况下，我们无从选择

池如璟倒不是因为他爷爷说那段话使他沉默，而是他本来就寡言，虽然一开始确实是有些尴尬不知如何面对崔禾川，不过他现在变成了一只猫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跟一只猫谈恋爱吧？

＂嗯…爷爷不是传授你一些能帮助人的方法吗？＂说起他爷爷，池如璟目光顿时发亮，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世间竟真有天师这一个职业，与其他招摇撞骗的显然不同，看上去他的道行还颇深，如果崔禾川一开始就往这方向…

他看了一眼崔禾川，却看他极为厌世的瘫在了沙发上，一双极为疲倦地双眼几乎眯成了一条线，神情还有些恍惚地开口说话：‘’嗯，等夜深了就来试试，池如璟…‘’

‘’嗯？‘’

‘’我饿了…‘’他摸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随后发出了一阵轱辘声。

池如璟瞧他一脸严肃的模样，还以为他要发表什么惊世之语，愣了一会儿才问：‘’所以…你是要吃猫粮还是罐头？‘’

竟真把他当猫！

他没好气地回：‘’我是人、人，听清楚了没？我要吃牛排、喝热汤！我接受外送！‘’

池如璟笑了笑，道：‘’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煮给你吃，正好冰箱有你想要的牛排。‘’

‘’哦？你会下厨？‘’崔禾川换了个更慵懒的姿势趴在了沙发上。

‘’这个问题你好像有问过。‘’

‘’哦，是吗？‘’那可能是多数的时候，他都只是随口一问，自己不怎么在意自然也不会上心，一切都只是为了找话题让谈话得以延续下去罢了。

池如璟让他稍等，迳自往厨房去，平时他一个人吃饭自然都是简单地料理，如今多了一个人自然不能马虎，毕竟来者是客，这似乎也是他搬新家后第一个来他家拜访的客人。

不过用拜访一词似乎不太准确，明显地崔禾川是闯进来的，不过至少没有恶意，也就当他是拜访了。

池如璟边料理着边觉得不可思议，虽然自己常常幻想着能拥有一些超能力，或者是能拥有一些不寻常的际遇，但真遇到了，却又觉得一切都像是一场梦，这空间有三个人，一个人变成了一缕灵魂、一个人变成了一只猫…

总地说来，真是不寻常啊…

这么边想牛排也刚好煎好了，只是五分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

再加上一锅台式玉米浓汤，他轻尝了一口口味刚好，满意地出菜了。

但他才刚走出来，就看见崔禾川睡得不醒猫事样，四脚朝天还翻肚，丝毫无所顾忌，这样想想还真好。

‘’是不是在想要不要叫醒他啊？你喜欢他？年轻人我劝你不要轻易碰感情事。‘’

幸好他那一锅汤早先就放在餐桌上了，不然被这突然出现的鬼魂，差点没让自己的魂魄离体。

池如璟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崔禾川说的那位住在他家的男子，他很瘦…这是他对这个男子的第一印象，再来他很苍白，白到就算在远处看也能看清他眼下那厚重又深的黑眼圈，他想着，这是受了多少苦呢？

‘’我之前怎么看不见你？还是你现在才出现？‘’池如璟面对任何事几乎都处变不惊，可能他的个性本就如此。

那男子唉声叹气了一番，无奈道：‘’我都在你面前晃了多久，我都累了你还没发现，楼下的邻居早就吓死了你还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这世间怎么会有你这种人呢？我是鬼你知道的对吧？‘’

池如璟当然知道，他的身形虚无，就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一样，可他现在确实正与他对话着。

‘’所以邻居说你的故事的时候你是在的啰？‘’

那男鬼轻点了头，却无时不刻地透露出哀伤来。

‘’禾川在睡觉，不如趁机说说你的故事吧，我…‘’

那男鬼没给他机会让他说完，倒先抢了话，道：‘’我知道你是个作家，你写的我有看，很感人真的，尤其是对我们这种心里有疾病的人来说更为友好，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可我…‘’

‘’我知道，你肯定也有些难以言说的疾病吧？我这几个月观察你，天啊…一个人怎么可以活得那么规律啊！是机器人吧？还一整天都可以不用和别人交谈不怕闷出病来？‘’

池如璟最后放弃开口说话，因为眼前的男子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不如就让他先说好了。

‘’我跟你说，那些邻居说的都不是真的，我的忧郁症也是假的，我是被人给害死再伪装成是自杀的假象。‘’

男鬼此话一出，让池如璟倒吸了一口气，他怎么也没料到这事原来另有隐情，果然很多事旁人说的不一定正确，只有当事人才最明白。

‘’难怪你怨气这么深！‘’崔禾川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他说完这句话就跳上了餐桌上，低头咬了一口牛排，快乐地咀嚼着。

那男鬼无声地哭泣着，续道：‘’那是，我怎么也没想到有天我居然会被这样设计。‘’

‘’所以真实的故事是？‘’

那男鬼简短地交代了事情的经过，原来他叫周州，原本经营了一家不小的游戏公司，规模不算小在市里一提道他的公司名也几乎是无人不晓，但也许是这几年他所有心力都放在了工作上，自然没有那个时间可以去谈一场恋爱，在朋友的劝说下，他参加了一次他们联合主办的活动，在活动上认识了徐牧，也就是后来与他交往的对象，一开始两位便相谈甚欢，也许是从事的工作内容大抵一样，再加上他自己对于性别并没有多大意见，对方提出交往后他自然也同意了，之后一年感情都很好，甚至搬到了现在池如璟住的房子，打算再努力个一两年买个透天的别墅，想到这里周州不由得甜蜜一笑，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徐牧就常常眉头深锁，一问之下原是他父母在外欠了一大笔债，对方找上门来，放话说—要是下次再拿不到钱，就请儿子替你们收尸吧，周州记得那时徐牧还拿出了自己的存折本跟他说他所有的钱都领出了但还是不够，还扬言说就让他去死好了…

‘’这听起来怎么那么像诈骗？‘’崔禾川喝了一口热汤，对他的故事发表了一些感言。

还真是一针见血啊…池如璟心想。

周州唉叹了一声又接续地把故事说完：‘’可手头我能挪动的资金不多，可事态又那么紧急，就算我临时跟银行借也是来不及，所以我干脆先拿公司的…‘’

‘’这题我会，所以后来呢…钱被徐牧拿走了，你也要不回来了，结果最后公司周转不灵倒闭了。‘’

周州无奈地点头。

‘’所以你真的是因为公司倒闭才…‘’

‘’我刚刚说了，我是被害的，原本我想，公司倒闭再努力就好，可没想到徐牧那个骗子…‘’

池如璟见他拳头紧握着，如果他能握住实体，肯定会被捏碎，幸好。

后来，他去找徐牧却发现他根本就是有对象的人，而那个对象正好是一直与他们公司竞争的对手，一开始他还以为这只是一场误会，直到他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阿牧，这次你做的很好，我能拥有你这么好的灵魂伴侣又有何求呢？‘’

‘’杰哥，能为你做些什么我很开心，只是每当周州那个脏东西碰我的时候，我都差点没吐出来，要不因为你，我怎能忍得下来？‘’

那时周州站在暗处听他们狼狈为奸的对话，差点没上前杀了他们，可他很快地冷静下来，当下他打开了手机把一切都录了下来。

那晚，他把徐牧找来对质，也把他手机录下的一切都播放给徐牧听，他一听吓得惊慌失措，随后又哭喊着这一切都是误会，是对方要胁他父母的命他才不得不照做，为此，他还看上了精神科。

‘’那个叫徐牧的有些本事啊。‘’这一客牛排都快让崔禾川给啖完。

‘’我看他那副模样，我信了…‘’

‘’所以那段录音？‘’

‘’我在他面前删了。‘’

‘’笨蛋。‘’崔禾川摇摇头，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不明智的人呢。

‘’我还没说完，后来我发现自己在家好像常常出现幻听甚至是幻觉，徐牧一听担心我是闷出病了，他主动地带我去那间他常看的精神科，可我觉得自己根本没病…‘’

池如璟缓缓地道：‘’他给你下药了吧？‘’

‘’对…有一天，我不知道哪来的想法，总觉得那家精神科很是奇怪，就想去看看，你知道怎么着？‘’

‘’你遇到了徐牧？‘’

‘’不，是他那偷情的对象，也就是我的对手—邦杰，我当下毫不考虑地又录起了音，竟让我发现了原来这一切都是他们的谋划，目的就是想搞垮我、让我死。‘’

周州悲恸地说着，可池如璟不明白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定要致人于死地的吗？

‘’邦杰的妹妹—邦乔，大一那年跟我告白，可我那时无心谈恋爱拒绝了她，却没想到她竟有忧郁症，正好我的事情打击了她，她选择了从自家一跃而下，至此邦杰狠上了我。‘’

‘’不是欸，你这样是硬生生背锅欸！你有选择的权利不是吗？‘’崔禾川难得地讲了一句公道话。

‘’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可后来想想…这世上许多事其实都没有选择的权利，多数的时候我们都是被推着走的，无论是被这个大时代或者是其他人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