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加州,天气晴和。
由北美顶级拍卖公司举办的名车拍卖会上,云集了全世界的巨贾殷商,顶级富豪和上流社会的名媛阔少,时隐时现的灯光镶嵌在会场四周,座位席里穿着大牌定制西装的男人们互相谈论着自己最近又买了多大的游艇,被优雅高贵礼服和璀璨耀眼的珠宝钻石包装的女人们则在抱怨自己今天穿的裙子上的手工刺绣不够精细。
历经了前几辆车的拍卖之后,现场的情绪已被炒热。
“各位先生女士,现在登上拍卖区的是一辆象征经典的法拉利跑车,它是一辆由著名设计师改造的极具未来感的限量跑车,稀有而精致,前脸和侧面流畅的线条,豪华的内饰以及强劲的性能表现让它价值不菲,简直是经典款的完美示例。”
随着话音响起,一辆具有金属质感的银灰色法拉利被缓缓送上圆形转台,跑车造型高级而富有现代气息,呈现的很漂亮,荧光车漆让灯光打在车身上时闪耀着点点细碎光芒,像银河落了下来。
车子一亮相,大厅内引起了躁动,记者们纷纷拿起手里的相机开始营业。
“上帝之手的杰作。”不时有人窃窃私语。
灯光暗处,一位身穿黑色西装的年轻男人放松地坐在座椅上,他双腿随意交叠着,棕色皮鞋的鞋尖儿上反射着头顶水晶吊灯的光。
他长着一张标致的来自东方的俊秀面庞,棱角利落分明,唇角微微勾起,饶有兴致地盯着那辆银色小跑,在一众五官深邃的欧美人中显得格外打眼。
“这辆法拉利报价是500万美元,有人对它感兴趣想领它回家吗?”
男人举起了手。
“好的,先生,还有人愿意比他出更高的价吗?”
窸窸窣窣的人群中瞬间沸腾,拍卖会达到一个**,无论是戴着亮的晃人眼的大钻戒的纤纤玉手,还是戴着象征财富和地位的精美腕表的男人的手,都争先恐后地扬了起来。
男人没了动静,闲逸地靠在了椅背上,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扶手。
他偏头看见另一张熟悉的东方面孔。
一番群雄逐鹿般的角逐过后,拍卖价被炒到了800万美元。
“800万美元第一次——”
有人举起了手:“850万美元。”
男人用余光睨了那面熟的东方男人一眼,850万美元正是他给出的报价。
随即他举起了手:“1000万美元。”
一瞬间,全场的眼光都在注视一个地方,年轻男人依旧不紧不慢地敲着扶手。
喊价再无人应答后,一声“成交,谢谢你!”响彻整个场馆。
灯光齐聚,全体鼓掌。
工作人员立马拿着合约找男人签字,只见男人潇洒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阮廷。
拍卖会结束后,阮廷立即马不停蹄地搭坐私人飞机回了国,劳斯莱斯载着阮廷驶入自己的别墅,大门被打开后,两个花匠正在路两旁的花圃里修剪花枝,早春刚来,院子里已是一派争妍斗艳的景象,开的都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花,草丛里点着烂漫的五彩小花,鹅卵石小路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尽头,宛若人间仙境。
下了车,阮廷靠着虹膜识别进了屋,穿过硕大宽阔、金碧辉煌的客厅,越过真皮旋转沙发、巨型的电视屏幕、家庭影院、游泳池和两旁琳琅满目的昂贵艺术品,踩着英式地毯,进了通往二层的全透明玻璃电梯。
从室内可见室外的天气颇好,电梯地毯上显示着今天是周一。
到了二楼,室内的香氛换成了一种更为清雅的香味,房间全部打通,每经过一个房间,香气便清淡一些。
窗台和桌子上随处可见新鲜的玫瑰,光线黯淡的地方还有隐隐跃动的烛火。
阮廷边脱外套边走进自己的房间,按下自动按钮后,挂着印象派名画、用地中海风格的墙纸装饰的墙壁瞬间分成两半,向内向外打开,他进了自己的私人更衣室。
长达10米的房间里,全放着相连的衣柜,衣柜打开,整整齐齐排着两层衣物,阮廷挑了身白色带休闲风的西装,领口和袖口上有着刺绣金线,白皙细腻的手指流连滑过表柜,上千个精美绝伦的名表安静躺在柜子里,阮廷边走边看,突然停了下来,随手拿起一只戴在了自己手腕上。
把全身上上下下换了个干净过后,他从车库里选了一辆红色的兰博基尼,开车去了幕烟。
晚上在幕烟,有一场慈善晚宴。
阮廷从那辆夺人视线的红色兰博基尼上一下来,两旁的侍者齐刷刷的弯腰鞠躬,一名穿西装打领带的男子为他献上一捧火红的玫瑰。
“孙小姐送您的花。”
阮廷微微抬眼扫了一眼,并未伸手接过,他脸上无惊无喜,眼里无波无澜,迈着两条长腿进入幕烟,一进去,凭借他傲人出众的外表和身材,无形中成了全场的焦点,晚宴结束后的酒会上,头顶浪漫尊贵的水晶灯拖曳着晶莹漂亮的垂饰,灯光迷离梦幻,年轻女孩儿们各色的礼服裙摆令人眼花缭乱,红酒的浓郁酒香洋溢在每个人的唇齿间,阮廷很快接到了一张用口红写着电话号码的餐巾纸。
阮廷的唇角勾了勾,很快那张纸被两根白皙纤细的手指抽走了,他回过头,一张漂亮脸蛋映入了眼帘,打扮的光彩照人的孙妍伊很快亲切自然地攀上了他的手臂。
孙妍伊今天穿了一身紫色鱼尾裙,裙尾嵌有金色亮片和丝线,散着的卷发触到腰畔,更加显衬出让无数女孩慕羡的魔鬼身材,她将左手紧握成拳,包住那张暧昧的餐巾纸,手上的5克拉钻戒格外醒目。
“听说你没收我的花?”
阮廷顺手拿起一杯红酒,向四周一瞥,不少人的目光都牵在了他俩身上,他凝视着孙妍伊,极其理直气壮的转移了话头,用一种相当无所谓的口吻说:“听说你的新电影要上了。”
孙妍伊侧头微笑:“所以身为男友的你不包场支持一下吗?”
“包场就算了。”阮廷晃了晃手里的酒杯,脸上浮起一个小小的酒窝,“送你个电影院。”
“然后和别人去约会?”孙妍伊的手稍微松开,纸上的口红印立马成了人眼底的一抹亮色。
阮廷微微躬身,一手环住孙妍伊的腰,将她带向自己,旁人眼里两人陷入了情侣独属的亲密距离。
“假情侣没有吃醋的权利,当然,也没有义务。”他压低声音轻声对着眼前挽着自己手臂的“蠢女人”说。
孙妍伊自然是开玩笑的,她和阮廷在年前签了一份假协议,两个人在公众面前扮演恩爱情侣,他俩命好,从出生那一刻起,便背上了财富世袭的命运,富富联手,各取所需,一纸合约,无情无义。
孙妍伊出身豪门,也算玉枝金叶,却看上了自己平凡普通的小助手,两个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顾家世的鸿沟天堑、云泥之别,瞒着家里毅然决然在了一起,为了敷衍长辈,和同样不怀好意、想要稳固自己在集团利益的阮廷暂时结成联盟,扮演假情侣。
阮廷看着眼前光鲜艳丽、美的宛若天仙,实则为了缥缈虚幻的爱情蠢的无可救药的女人一眼,掀起眼皮移开了视线。
“你是真的对女人不敢兴趣吗?”孙妍伊轻轻把阮廷往后推了推,虽说她早已心有所属,这么漂亮一帅哥立在她眼前,总是令她心猿意马。
“嘘,秘密。”阮廷答的太过随意,以至于让她觉得这件事平常的就像他喝光了眼前这杯酒。
“那你这次回国是为了——”
阮廷轻轻松开孙妍伊的腰,绅士地收回手臂,在外人眼里,郎才女貌,天造地设主要是家世般配的他和她仿佛只是短暂的调了个情。
“灿烂的遗产。”他一字一顿的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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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无风,皎月高悬。
高耸的莱康大厦在一片建筑群中脱颖而出,蓝色灯光show直插入天,夜晚的城市像个精灵,它的风情万种和璀璨霓虹,把天幕渲染的缤纷绮丽。
夜幕降临,**没有沉睡,城市的心脏仍在有力跳转,幢幢写字楼里灯光不灭,宛若白昼。
阮廷进入莱康,走向22楼总裁办公室,电梯被合上的那一刻,又缓缓拉开,名车拍卖会上的另一张东方面孔,和他一起待在这宽敞却又狭小的密闭空间里。
“总经理花巨资买了一辆旧车,很有魄力。”阮肃对着冷冰冰的金属门说。
“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花钱而已。”阮廷也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阮肃皱了皱眉,不自然地拽了拽领带,紧接着听见阮廷说,“有时候觉得这个世界好像从未进入过文明时代,弱肉强食,没有财富是原罪。”
阮廷任莱康的总经理,阮肃任副总经理,两人水火不相容,斗来斗去其乐无穷,他们都姓阮,却不是亲兄弟,关系远了十万八千里,莱康是一个家族性企业,阮廷的爷爷和阮肃的爷爷倒是从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无论在任何方面阮肃一直被阮廷以压倒性的优势碾压,但阮肃认为一切源于阮廷出生时自带的光环和buff,毕竟这么些年他爹阮耀一直稳坐莱康第一把椅子,于是阮肃对阮廷关注有加,常常针锋相对,阮廷对他却蛮不在意,陪玩多年。
没有财富是原罪。
听到挑衅的话,阮肃的脸色登时变了,整张脸垮了下来,他终于转头阮廷说:“你以为你现在拥有的一切一定是你的吗?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董事长直到现在还没有把公司的股权转给你分毫,最近我耳边有些传言,真假不论,但阮总要多想想啊,没有财富是原罪,说得难听点,没有阮少爷的身份,你是谁?”
阮廷眸光一转,电梯停到他的楼层,叮的一声,他直直擦着阮肃的胳膊走了出去,没再给他一个眼神,看上去丝毫未受影响,临走时还语气轻松的扔下一句话。
“没有能力也是原罪。”
楚家在房地产行业一直做得风生水起,声名赫赫,莱康因房地产赚得盆满钵满之后,又相继开发和投资了一系列产业和企业,其中最出名也最成功的投资在奢侈家具产业。
阮耀的办公室门口有一张奢华典雅的全身镜,阮廷在进去之前先立在那里打量了自己好几眼。
阮家人虽然都富得流油,但苍天有眼,让他们一个个也都丑的可以,唯独阮廷是个例外,像家族里的变异物种,窄腰长腿,行走衣架,眉眼飒爽,皮相精致,骨相贵气,但凡有点笑意,半张侧脸要命的浮起一个酒窝,让人不喝自醉。
阮廷看着镜子里的男人对视半晌,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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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董事长办公室的时候,阮廷的脸绷得很紧,薄薄的唇也抿得很紧,他快步穿过公司环形的回廊,留下一阵带着古龙水香味的风,走廊的尽头,是月亮清澈的流光。
阮廷边走边把自己钱包里的各种卡都掏了出来,一张一张往外抽的利索干脆,他只给自己留了一张刻有自己名字的卡,然后把其余的卡全掰断扔到了垃圾桶里。
方才去找阮耀的画面在他脑子里不间断放映,阮耀鼻子上架着老花眼镜,端正身子,专心致志地看着最新的经济周报,连眼皮都没掀一下,只是对他说:“怎么突然回来了。”
阮廷客客气气、恭恭敬敬地答:“听闻最近您身体不太好,无大碍吧。”
阮耀翻了一页报纸,眉头拧的又深又紧,他一推鼻梁上的眼镜,露出看似商人独有的“奸滑狡诈”神色:“关心我?是为了遗嘱吧?”
一方开门见山,另一方也直言不讳,“您真的爱我吗?”
空气凝滞了。
“我不放心将公司交给你,如果你没有阮氏的背景,你还会是现在的阮廷吗?”阮耀后仰到椅背上,轻轻咳嗽了两声,然后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不叛逆却也不乖顺的男孩。
“其实我挺会赚钱的——”
“其实你挺会玩的——”
阮耀把报纸上的娱乐花边新闻展示给阮廷看。
“好好对妍伊,她们家可不好惹。好了,这些话你不想听,说点你想听的话,我最近身体也不好了,给你三个月时间,如果你全凭自己,还能买得起脚下的那块砖,我才放心把我半生的心血交给你。”
全靠自己,不花阮家的一分钱,过三个月。
阮耀的话在阮廷耳边来回游走,把他的思绪切割成混乱的碎片,他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让司机一直往南开。
直到城市的尽头,再不能往前走。
下了出租车,阮廷顿觉去了另一个世界。
这一小方天地喧哗吵闹,混乱不堪,汽车站旁边的房屋建筑像佝偻的直不起腰的老者,街上可见被随手丢弃的垃圾,四处都是灰蒙蒙的,四周空旷,微风四起,昏暗模糊的光影把小巷割据成四分五裂的样子,什么都是旧的。
眼前沸反盈天,眼前一派萧条。
阮廷站在这个热闹而破败的小世界中央,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
他反复摸着兜里的一千块人民币,这是他最后的身家,刚刚打车已经被他花掉一百多,剩下的钱将作为他未来三个月生活的原始资金。
阮廷陷入了无法想象的境况。
他首先给自己的助理打了一个电话。
作为一个非常事儿的上司,阮廷曾创下一年换八个助理的记录,现在留任的这一个可谓历经非人考验,在层层魔鬼选拔中脱颖而出,个人和职业素养奇高,二十四小时全天候等着接阮廷的电话。
“接下来三个月我要暂时离开公司,你对外宣称我出国休假静养。”
“好的。”
“公司按我之前的吩咐正常运转,集团财报和会议记录定期发到我的工作邮箱。”
“好的。”
“除非必要的事情,否则不要例行向我汇报。”
“好的。”
“还有什么问题吗?”
“晚安。”
阮廷心满意足的挂了电话,然后开始在手机上找酒店,从七星级往下筛选,曾经在他眼里不值一提的数字逐渐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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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快看新闻,女神孙妍伊的新电影要上了!还和她的男友参加了慈善晚宴,可惜了,没那孙子的正脸!”
便利店里,正搬货物的青壮年大熊累得满头大汗,得空偷懒休息的他一下子发现个大新闻。
一旁正往货架上摆东西的青年看都没看他一眼,青年穿着一身飒飒的黑,身形高瘦强健,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只是敦促道:“快点干活儿。”
突然,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哗啦一片,青年稍一侧脸,看着瞪大眼睛茫然无措的大熊,放下手里的木箱走了出去。
他在外面摆的几箱酒全倒了,满地玻璃碎片,酒香四溢,横贯附近所有大街小巷。
这才叫大新闻。
混乱的人群中,他一眼认出了那个始作俑者——冥冥之中阮廷似乎也已认定青年是这些酒的主人,朝他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
“我说——”
“赔钱。”
还没等阮廷说完,青年打断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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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