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很会撒娇 第48章 第 48 章

回到卧房，赵氏想找事的心思依旧不死。

秦城都已经躺下，她坐在桌前梳头发，看着铜镜中秦城的影子，幽幽的来了一句：“不知妙菀回家之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秦城翻身闭着眼说道：“王太夫人说了，之前就是在应天府乡下长大的，误打误撞进城被林家人看见，这才相认。”

赵氏放下梳子，眼光闪烁。

“真的？”

“这话哪有假，有人证的。”

赵氏是知道春儿出身的人，可现在这说法，要么是春儿骗了永宁伯爵府，要么是王氏在替春儿隐瞒。

她觉得，王氏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岂会被春儿一个小丫头蒙蔽？应该是王氏知晓了春儿的身份，所以在替她隐瞒。

看着闪动的烛火，赵氏心绪翻飞。

她多想让天下人都知道，卫国公秦城与伯爵府嫡女的女儿做了妓女，可她又不敢大肆声张。

因为这件事知道内情的人太少，一旦被旁人发现她知晓此事，那她真是解释不清了。

若是别人能查出来就好了……赵氏想着这些，吹熄烛火，起身走到床前。

秦城感觉到她靠近，腾了一大块位置给她。

赵氏躺下，看着二人中间不近不远的距离，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同床共枕之人，近在眼前，却又仿佛远在天边。

当初她费尽心机夺来的国公夫人之位，自然是要攥的紧紧的。

秦城是老卫国公的独子，老来得子，老国公对秦城宠爱有加，可秦城实在是个庸才，蠢笨胆小，又担不得大事。

也幸好他是独子，否则即便老国公有个庶子，恐怕这国公之位都轮不到他。

赵氏是忠义侯府的庶女，忠义侯府妻妾众多，庶子庶女比金明池里的鱼还多，老侯爷连家里妾室的名字都记不住，更别说这些庶子庶女的名字了。

庶子们都在家中书塾读书，若是能考上功名到也是个出路，可这些庶女们实在没什么好出路，若是有老侯爷想结交的青年才俊，这些庶女们或许可以去做个正妻，可大部分庶女只能做别人的妾室。

赵氏深知这一点，所以努力的想往更高的台阶上爬，可惜她没有姣好的面容，也没有出色的才艺，正当她以为自己也是和家中庶女一样的命运之时，在忠义侯府办的一场宴席中，她遇到了醉酒的秦城。

与其说是遇到，不如说她一直在宴席外围伺机等候，她甚至不知道秦城是谁，只见他穿着华贵，便上前搀扶。

都是十几岁的年纪，赵氏虽样貌不佳，但心思比同龄人缜密的多，她搀着醉酒的秦城，在侯府僻静处草草行了事。

国公府下人见世子不见了，四处找寻，随后只找到了衣冠不整的二人。

这等丑事岂可闹得人尽皆知？下人们把这二人带到偏僻小屋，随后叫来了老国公夫人和老侯爷。

赵氏原以为自己这样起码可以做个世子贵妾，却不成想老国公夫人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蝼蚁，几乎将她看穿，老侯爷更是三两句就给这件事定了性，说是小孩子打闹，都不许声张。

赵氏的第一次就这么白白交了出去，好在她私下里和秦城还有联络，这一联络就是七八年。

这些年中她无数次偷跑出去和秦城私会，她自认为二人之间感情很深，直到秦城和她说自己要娶林如雪。

秦城不住的道歉，嘴上说着他愿意娶赵氏，但实在拗不过家里的决定。赵氏的天塌了，心里虽不能接受，但面上还在微笑祝福。

她后来还见过林如雪，她痛恨林如雪拥有自己所渴望的一切，姣好的容貌，高贵的出身，她得不到，也想毁掉。

这些年的相处下来，秦城蠢笨的头脑被赵氏骗的团团转，甚至赵氏说要取代林如雪的位置时，秦城也只是半推半就的点头，就如同那日侯府僻静处赵氏逼他亲吻自己一般。

赵氏如愿以偿的做了国公夫人，怀着孩子的时候，却又看秦妙菀不顺眼了。

谋害林如雪，秦城参与其中，但拐走秦妙菀，却是赵氏一人所为，秦城至今都蒙在鼓里。

想到这，赵氏翻了个身背对着秦城。

一个女孩而已，掀不起什么大风浪的，即便回来了又如何？找个普通人家将她嫁了，自己仍是高贵的国公夫人。

难不成林如雪还能从墓里出来找自己报仇？

赵氏从不信因果报应，林如雪从没做过坏事，不也被自己害死了？可见因果报应都是无稽之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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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国公府的认亲宴席定在三月初一，几乎邀请了整个盛京的名流勋贵。

王氏看着卫国公府送来的佳期请帖，不由得冷笑出声，顺手往桌子上一甩道：“她倒是聪明，弄这么个宴席，让不明真相的人都以为她是个好心的继母。”

这种场合春儿时第一次参加，心中不免有些紧张，王氏看得出来，于是握着她的手道：“你不必怕，那日外祖母陪着你。”

春儿吃下一颗定心丸，王氏又低声问道：“你是不是怕遇到摄政王？”

春儿思虑片刻，随后摇摇头：“外祖母说的是对的，即便摄政王认出了我，也不会贸然拆穿我的身份，毕竟我现在是卫国公嫡女。”而且按照春儿对沈随的了解，这种场合他应该不会参加，只会派人送东西过来。

王氏又问：“楚二郎最近找你了吗？”

春儿并不在意：“没有，应该是与他那帮狐朋狗友厮混去了。”

这话逗得王氏哈哈大笑起来：“你们俩真是小冤家。”

时间转眼到了春儿回国公府的前一日，当晚王氏来找她，进屋后二人相对无言，王氏检查着春儿要带走的行李，此时春儿忽然起身，对着王氏认认真真的磕了个头。

王氏噙着泪将春儿搀扶起来：“你这孩子，这是做什么？”

“孙女说实话，当初在怡心居认亲时，嘴上叫着外祖母，心里却没什么感情，不明白家人是什么，现在孙女才感受到，您就是我的外祖母，我也就是您的孙女。”

王氏心中感动：“一家人不说这些，今日我来是想说你回国公府去其实不必背着我这血海深仇，你安安稳稳度过一生，外祖母就很知足了。”

王氏这几日每每想到林如雪和春儿便寝食难安，这等仇恨，虽然春儿说她自愿背负，但她到底也是个孩子，一想到要让她承受这些，王氏便于心不忍。

春儿能体会到王氏的纠结，王氏既想让当年的事真相大白，又心疼自己，于是春儿道：“外祖母不必劝我了，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不是为了报恩，也不是为了其他，无非是明白自己的来处，明白我这十几年的苦楚是因谁而起。”

知道春儿的决心，王氏也就不纠结了。

第二日一早，春儿换上了新衣，踏上了去卫国公府的马车。

卫国公府上上下下都装扮了起来，三月的天气还微微发冷，国公府内外都放了暖炉，请了盛京最有名气的两个南戏班子，还在花园中专门搭了个台子，用来认亲敬茶。

台子上下摆满了花盆，台下还有乐班不停奏乐，场面异常盛大。

秦妙菁把自己最好的一身衣裳首饰都穿了出来，秦弘也打扮的很是隆重，姐弟二人跟在父母后面接待宾客。

闲下来的时候，秦弘对自己的姐姐说道：“今日不是你的大日子，你打扮的这样，宾客方才频频侧目你没注意到吗？”

秦妙菁冷哼：“已经给了她这么大的场面，还不许我穿的好些吗？”

秦妙菁自然有她的盘算，一个小地方找回来的嫡女，即便有伯爵府给她打扮，那她气质和穿着也一定不如自己，到时候自己和她在台上一站，一定能把她比的低入尘埃。

且都是爹爹女儿，自己相貌平平，想必她也好不到哪去。

这等热闹的场合，楚国公一家全到了，包括楚远洲和他大哥。

被楚远洲成为“三正君子”的楚远泽本不想来，但他这阵子实在是听自己弟弟念叨了太久这位春儿姑娘，不免心里也生出几分好奇。

勋贵们到了之后原本都是在屋内或是亭中闲谈，忽听得院中响起两声锣想，便知道是这认亲宴的主人公到了，于是纷纷来到花园中落座。

秦城与赵氏坐在台上，秦弘与秦妙菁站在父母身侧，旁边还空着三个位置，应该是给永平伯爵府的人留的。

秦城起身发言道：“今日宾朋满座，为的是喜迎小女归家。”说到这，秦城声音哽咽：“爱女不慎走失，牵动全家之心，日夜忧思，未尝稍减。幸得上苍庇佑，历经波折，终得团圆。所以特邀宾客，共庆此难得之喜。”

这话说完，底下一些不明真相的贵妇人便有暗自垂泪的，但如同楚国公一家知晓当年真相的，面上都是没什么表情。

秦城说完话，便要请出春儿出场了。

先是伯爵府王太夫人和伯爷林修平夫妇登台，随后众人看向花园门口，都想看看这走失十几年的女儿而今是什么模样。

春儿深吸一口气，缓步走出……

一股清风徐来，带来阵阵幽香，乐班奏着轻盈之曲，春儿温婉的身影缓缓走去花园内。

她身着一席月白色织锦绣竹叶的褙子，发髻高挽，插着一直玉钗，点缀着几朵时兴花样，微微垂眸看着脚下的路。

这是赵氏第一次见到春儿，即便是秦城同她说过，春儿长的和林如雪一模一样，此刻见到春儿脸的一刹那，赵氏呼吸一滞，捏着扶手的手指节都泛白了。

台下众人有的见过林如雪，此刻都是惊讶，但更多的惊讶是源自春儿姣好的面容。

肤如凝脂，眉如远山含烟，眼若秋水盈盈，每一处都恰到好处。

看着众人吃惊的样子，楚远洲不知为何心生一股骄傲感，侧头对着楚远泽说道：“大哥，怎么样，这就是咱们妹妹。”

瞧着楚远洲尾巴翘上天的样子，楚远泽无奈发笑。

秦妙菁看着登上台来的春儿，心里的火不打一处来。

都是同一个爹，凭什么她长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