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并没有因为姜沐柠的话放松,她反而更纠结了。
她自认为自己的精神状态早已归于平静,很难有事会令她掀起波澜。
可却在前有重生之人的劝告,有来自“前世”轨迹经验的当下,无法坚定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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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年前,她确实下定决心离开官方,那是因为研究院提出的实验要求她无法接受。
当时研究院给了她两个方案,其一是想提取她的卵细胞做新生命实验,想看看用她被诅咒的身体提取的卵细胞会不会诞生同样“长生”的人类个体;其二是直接让她孕育一枚受精后的胚胎,研究她的身体是否还有孕育生命的可能性。
韶华当时只是看到方案名称,就把两个方案全部撕成碎片,并拒绝所有解释,直接宣布停止所有的官方合作。
那时的她,并没有得到尊重,她给与了官方最大研究权限,可研究院却在背刺她。
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更恶心见到那些提出研究课题的研究员,她从此在官方领域消失,任由他们用各种方式找上门,各种逼迫利诱,都再没有回到官方。
最开始的几年,还有人试图用绑架的方式抓她去研究。
可结果呢?
她日日回溯的生命力,让所有人都有来无回。
折腾了两个月,“出差”的官方负责人终于出面处理了这件事,处理了提出绑架韶华的主事人,禁止了研究院一系列不人道的研究方案,并带着礼品登门道歉。
韶华没有收那些东西,甚至没有让那些人进门。
她浑身都是冷冽的气息,只留下一句“我已经工作了百年,我需要休息”就关上了房门。
这位官方负责人真的不知道两个月发生的事情吗?
韶华已经百岁。
不是十岁的小孩。
可即使经历过不愿回忆的往事,在如此直接的看到受灾受苦的同胞时,韶华的心依旧在动摇。
曾几何时,十八岁的她,义无反顾的报考警校,毅然决然的加入报效祖国,为人民服务的队伍。
那是她的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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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别想了,走了。”
姜沐柠拍拍韶华的肩膀,把她拉出反复挣扎的自我世界。
“天塌了还有我和林若会帮您呢,现在纠结没用,等看到的死亡多了,您就习惯了。再说都末世了,过一天是一天,今天想救人就救人,明天不想救人了就当什么都没看见,随性就好。”
“......”
韶华抿着唇把狙击枪放回空间,看着姜沐柠上车的背影,不那么纠结了,就是有点无语。
“天已经快塌了。”她难得低声吐槽。
“嗯?”姜沐柠笑着回头,“是啊,天已经快塌了,快上车去晃晃林若,让那家伙别睡了,赶紧起来补天!”
韶华:“......”
别管姜沐柠的话是不是离谱,总之韶华当下的心情,没那么复杂了。
韶华上了车,先在休息区看了看林若,才回到副驾的位置。
姜沐柠已经在往基地开了,她们目前离兽群的位置相对安全,可以稍微放心地开一段时间。
韶华看着窗外不断向后的雪景,低声询问:“兽群怎么知道哪里人类最多的?”
“嗅觉。不过知道这个答案,前世是在天灾的一年后,各个基地基本已经相对完善,基本所有人都进入就近基地之后的事情,所以并不知道现在这种时候,兽群是怎么确认位置的。”
“兽潮是直接攻城吗?”
“嗯,前期基地围墙都不还不完善,每次的兽潮都会死很多人。”
姜沐柠的回答有些沉重,可这些就是她所见过的现实。
车辆绕路行驶了两个多小时,天已经完全亮了,只是天空压着厚重的云层,看不见明媚的日光。
距离鸢城基地差不多还有一公里的时候,姜沐柠停下了车。
“不能再往前了,再往前我们的车可能会被包围。”她看着兽潮队伍末尾的巨兽们,拿出了望远镜。
“下车,我们步行。”韶华不用开车,她手里早早就拿上了望远镜,一直在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鸢城基地已经在和变异兽们战斗了,枪声,炮火声,爆炸声,兽吼声,人类的嘶喊声,所有声音都重叠在一起,宛若一场小型的世界大战。
韶华看着冲向最前方的官方小队员,他们义无反顾,勇往直前,保护着身后陌生的同胞。
她看到小队员被变异兽扑到,被两三只变异兽快速分食,他们挣扎,反抗,却逃不出比自己还要高的变异兽扑倒,沦为变异兽的食物。
她看到小队员用机枪扫射变异兽群,看到子弹没入变异兽的皮毛,却只是让变异兽们简短的晃了一下身子,然后继续红着双眼冲向人群。
“没有人使用异能。”韶华表情阴沉,推开车门跳下房车。
姜沐柠去休息区把林若抱了出来,随手收了房车,同时给三个人都裹了一层薄薄的水膜,用来隔绝身上人类的气息。
姜沐柠背着林若站在韶华身侧,目视基地的方向回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最开始没有使用,现在就是有能力,也不敢轻易动手,谁都不想最后变成那个罪人。”
“兽群里有很多觉醒了异能的变异兽。”韶华说着看向了还在昏睡的林若,“只有她能确定所有变异兽的能力。”
姜沐柠拖着林若的屁股颠了颠:“听到没,前辈想你呢,快醒醒,别睡了。”
林若随着姜沐柠的动作上下晃了晃,依旧没有要醒来的感觉。
“好吧,别指望了。”姜沐柠摇着头放弃了。
韶华多看了林若几眼,特别是看了看她的手掌,她记得在宾馆的时候,林若虽然熟睡,她的藤蔓却有不一样的意识,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若是林若遇险,她的藤蔓会不会自动护主?
但这事也只能想想,不能为了尝试就把林若放在危险之中,林若不是她,没有可以回溯的生命。
“走吧。”韶华停止猜想,现在去帮鸢城基地守城才是重要的事。
三个人步行缓慢向前,附近还有变异兽在守着,它们是王的眼睛,观察着整个战场的动向。
走了大概十分钟,空气里的硝烟味已经非常浓郁,甚至变得刺鼻,让韶华都不自觉地蹙了眉。
“谁?”姜沐柠突然出声,一道水箭直直飞向藏了人的树上。
树后走出一个女人,女人扶着树,呼吸沉重,她的衣衫破烂,头发凌乱,一缕缕地黏在脸上,身上更是染满血渍,整个人都显得非常疲惫。
女人的声音沙哑,小心翼翼地唤道:“韶华前辈?”
韶华上前一步,轻轻点头。
“救救,救救大家,变异兽,好多,好多,它们吃人,我的队友,都,都死了。”女人艰难的说完要说的话,随后像是精力用尽一般,身体向面前栽了下去。
韶华快步将人扶住,手搭在女人颈间大动脉,查看女人的身体状态。
还好,人没有太大生命危险,只是精神和体力的双重透支。
要回基地传话的信念支撑着女人一路扑杀回到这里,并在见到韶华,说出事情后,泄掉了那口撑着的气,所以才会昏迷。
韶华扶着女人靠在树上,有些头疼的叹了口气。
姜沐柠也有些无奈,她揉了揉趴在自己肩上昏睡的林若,轻声道:“现在昏了两个,更不好走了。”
“你在这守着她们,我先过去。”
韶华说完,从空间里取出了自己的越野车。
步行是最安全的,但没有了姜沐柠和林若,她开车,是最快最便捷也更加安全的方式。
只怪她的时间之力不能带人,不然也不会这么麻烦。
姜沐柠尊重且支持韶华的决定,也明白她带着昏睡的林若有些拖后腿,便点点头道:“好,前辈你悠着点,不要逞强。”
“嗯。”韶华上车,油门拉满,冲向变异兽群。
车上是一层灰色的能力光,随时回溯着车辆的状态。
她一路撞飞沿途的变异兽,横冲直撞地进入变异兽群的正中央。
正中央是兽王们的位置,她已经反复确定了几遍哪一只是兽王,她此次就是奔着兽王去的。
姜沐柠把林若放在地上,和女人一起靠着树休息,一转身,就看到那抹白色的身影,在兽群的正中央,挥舞着唐刀,身形若隐若现地战斗。
姜沐柠满脸惊恐:“我的妈啊!让她悠着点,她就是这么直接深入兽群中央悠着的吗?!”
说着,她连忙把狙击枪拿了出来,镜头跟随韶华的身影变动,随之准备开一枪救人。
“林若!你再不醒,你的前辈就要死在兽潮里了!”
“不行!不能死!”
林若受惊似的,猛地坐起身。
姜沐柠回头,看到林若还有些茫然的表情,立刻招招手:“赶紧,干活了!”
林若的耳边充斥着炮火的声音,鼻腔里也是刺鼻的硝烟味,她瞬间清醒,反应过来现在正在发生什么事。
她的梦里,也正在和变异兽战斗。
姜沐柠的声音正好穿透现实,深入梦境,把她从战斗中叫醒了。
“前辈呢?”林若四周打量一圈,想到了姜沐柠叫醒她时的话。
姜沐柠指了指兽群中央在战斗的纯白身影道:“那儿!”
林若顺着姜沐柠的指尖看去,看到那抹白色的瞬间,能力猛地展开。
“弓。”她伸手向姜沐柠要武器。
林若的弓是放在姜沐柠房车里的,姜沐柠从空间玉佩里给她单独拿了弓和箭。
拿到弓,林若立刻把弓弦拉满,瞄准了兽王的脑袋。
她没有着急放箭,而是把自己变成了一颗翠绿的人形灯泡,等待着。
战斗中的韶华,感觉到余光里有亮光闪烁。
也不怪她关注着林若这边的情况,毕竟这里还有两位同伴,她再沉浸战斗,也不能忽略林若和姜沐柠的情况。
她顺着光亮的方向看去,看到了拉弓的林若。
一直担忧的心这一刻终于放下。
她站在原地不再反击,让自己变成勾丨引兽王的诱饵,并信任着林若的天赋。
兽王是只变异虎,它见眼前的人类突然停止反抗,立刻向韶华身上扑去。
就在它以为渺小的人类要被它按在身下,成为它的食物时,那渺小的人类突然从眼前消失了。
“唰!嗤!”
随后它感觉有什么东西刺进了它的大脑。
“砰!”
不等变异虎反应,扎入脑袋里的东西炸出青绿的光亮,把变异虎的脑袋炸成了一团肉沫。
韶华在变异虎死后才重新出现,她朝着林若比了个枪的手势。
这手势还是林若炮击变异鼠时用的。
“种子。”林若接收到韶华的想法,立刻问姜沐柠要种子。
姜沐柠直接给林若装了一小袋,她把袋子递过去的时候,却迟迟没有松手:“你的身体,可以支撑这么大的范围吗?”
“放心,那根古木增强了我的能力。”
“我不太能放心。”姜沐柠说归说,还是松了手。
林若朝姜沐柠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开始布置蔬菜大军。
韶华也在林若布置的时间里,继续吸引着兽潮的注意力,靠着时间和空间之力在兽群里穿梭。
她的躲避都很极限,两种能力对她来说都是作弊利器,可以在极限状态下造成许多伤害。
但却让远远看着的人心惊不已。
“噼啪!”
就在一只变异犬扑向韶华身后的瞬间,一道惊雷在上空响起,直直劈在了变异犬头顶。
紫色的雷电让变异犬犬毛炸起,浑身颤抖。
韶华和林若一同朝着异能使用者看去。
正是基地里带着小队在战斗的梁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