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是战神 第9章 计划 - 曾子来

曾子来已经在王铭扬住处附近埋伏九个小时了，他浑身酸痛，注意力逐渐涣散。日落西山，早上愉悦的心情一扫而光，焦虑折磨得他胸腔里像是有一团不灭的烈火，发誓要将他烤干一样。昨天在车上等待魏莱出现时不好的预感再次涌上来。

他昨晚难得的睡了个好觉，今早甚至没等闹钟响就自然醒了。虽然平房的条件恶劣了一些。但他在梦里一点都没感到不适，反倒梦见了一片平静的湖水，碧蓝的天色映在水面上，微风吹起一阵舒缓的涟漪，阳光在微波上跳跃。他从没去过任何湖边，只是刷手机时候偶然在广告里看到过一次，没想到竟可以在梦里游览一番。

曾子来跨上有些年头的摩托向市区疾驰而去。初夏的风从她身边掠过，他忍不住摘下口罩深深吸了一大口气。紧绷了快一个月的心终于短暂的休息了一下。他在市区里一个破败的包子铺吃了早餐，虽然包子皮有些厚，但肉馅汁水饱满，鲜香可口。接下来只要按照所有的绑架案一样走流程，随机应变就好了。

平心而论，这次绑架从策划到执行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时间紧迫，从决定绑架对象，制定计划，寻找藏匿地点，决定赎金金额、交货方式，几乎每走一步，曾子来都来不及细想，只能仓促地凭着直觉迅速做下决定，一步步走下去。

选中魏莱作为人质，完全是因为她和弟弟同校，并且是全校有名的富家千金。更好的是她性格孤僻，独来独往。他虽然完全没见过这个女生，但也顾不上什么了，至少这样的人作为绑架对象还是有好处的。对她下手，五十万的赎金必然不是问题，说不定家里就有现成的现金，可以速战速决，作为绑匪他们的负罪感和压力也会降低，另一方面，一个独来独往的女生应该也好下手一些，也就不需要那么精密的计划，找准时机就好了。

定下目标后,他一边做计划一边行动。将近一个月，每晚都在噩梦和失眠之间徘徊。奇怪的是，即使一夜没睡，他也像是感觉不到困倦一样，只有偶尔心悸会提醒他，身体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然而一个人绑架终究是难度太大，即使连睡眠都牺牲了，准备时间还是不够，有太多事要做，了解目标，跟踪目标日常活动，寻找弱点，选定绑架日期，策划方案，沙盘推演，制定备案……

他犹豫了很久要不要把弟弟曾子鸣拉入伙。绑架这种事毕竟是极为恶劣的罪行，不提绑架的成功率和风险，仅仅是考虑到需要通过伤害一个陌生人和他的至亲来换取钱财，他都觉得可耻。如果不是急着用钱，他绝对不会出此下策。

而且曾子鸣又不像他。他是全家的宠儿，心头肉，是曾家会一鸣惊人的孩子。虽说家里和富裕一点都不沾边，父母长辈的爱和资源全都倾向到他一个人身上，也是让他一点挫折都没有的长大了。他的烦恼和自己的相比太过微不足道，每次曾子鸣向他抱怨上学辛苦或考试考砸这种事的时候，他都忍不住嘲讽一番。

即便如此，曾子鸣一点都没有被惯坏。小的时候曾子来原本很讨厌这个弟弟，因为弟弟降生的那一刻，全家的重心转移到了这个新生命上，甚至那些关心还翻倍了。那浓烈的爱是他从未体验过的，这让他难以控制的嫉妒他，厌恶他。

但弟弟完全没有其他家庭成员的麻木和暴躁，脸上总是带着温和的微笑。曾子来一度以为这个弟弟脑子有问题，不然为什么一直傻笑着。直到曾子鸣开始上学，成绩永远名列前茅，他才意识到曾子鸣不是傻。他只是不知道从哪里继承了一种罕见的共情能力，让他变得温和体贴，与人为善。

曾子鸣金子般的心消解了曾子来的敌意，虽然对这个家的感情复杂，但弟弟是无辜的。曾子鸣也争气，是家里第一个考上重点大学的孩子，是全家的骄傲，他怎么能把弟弟拉入这样的深渊？

但他真的撑不住了，更关键的是，如果没有这笔钱，曾子鸣的前途也将因为债务布满荆棘，到时候他们被迫做出什么事就不是曾子来一个人能说了算的了。

而这个弟弟过分单纯，听到他的提议二话不说便决定加入。那神情仿佛是被邀请去玩过山车而感到亢奋。可这是一旦被抓到，一辈子就毁了的事啊。他反复告诫曾子鸣别这么冲动，晚上好好想想再做决定，但曾子鸣坚信曾子来不会害他的，只要两个人一起，做什么都可以。这让曾子来的心理负担更重了。

不过弟弟的加入帮了大忙，他们可以分开跟踪王铭洋和魏莱的日常行踪。弟弟也没有像他担心的一样掉链子，观察得细致仔细。曾子鸣只花了两周时间，在没有耽误上课的情况下，便掌握了魏莱的住处，上课时间，上课地点。

最重要的是，曾子鸣发现魏莱虽然孤僻，但是她除非是需要回到郊区的家里，不然不论去上课，去运动，甚至去八公里外的商场，她都会骑着她那辆白色的自行车。那车子白的耀眼，即使停在一堆自行车之间也一打眼就能看到。曾子鸣虽然不懂自行车，他第一次看到就知道它价格不菲。魏莱看起来对什么都不在乎，但唯独对这辆车照料有加，甚至可以说车在哪里，魏莱就一定在附近。

魏莱算是高曾子鸣一届的学姐，还有一个月就要参加毕业典礼。他们有些不忍心让她错过人生中仅此一次的时刻，又觉得毕业典礼当天全校上下都会一片混乱，会有很多下手的好机会，于是将行动日定在毕业典礼当天，只要他们跟着这辆自行车，就一定会碰上魏莱。

曾子来在此期间一直在观察王铭洋一家的行踪。王铭洋独自住在郊区的一栋豪宅里，这里远离市区，周围环境幽静，青山绿水环绕。一层的客厅三面玻璃墙，王铭洋最喜欢在这里工作休息，方便他欣赏美景，享受自然地馈赠。曾子来也最喜欢他坐在客厅，没有比这里更方便他监视王铭洋的位置了。

王铭洋几乎每天都要去市区，但似乎毫不介意往返的通勤时间，或许是因为有专属司机。房子里有四到五个佣人，也有很多人来人往，看起来像是业务往来的客户和员工。每周，王家会全家人聚一次餐，魏莱，大儿子王铭强，和二儿子王铭洋会来到这处住所。

曾子来很喜欢看着一家人聚餐，那氛围尴尬得她即使躲在树林里都可以感受到。他难以理解为什么王铭洋每周要这么折磨自己一次，还是说他很享受儿女们明明各怀鬼胎，但表面上碍于他的面子，装出来的顺从的笑脸和奉承的话语。

原本漏洞百出的计划逐渐变得像模像样，甚至有了多余的时间去调查了解这家人的过往和性格。奇怪的是，王铭洋和两个儿子的各类新闻八卦多到真假难辨，但关于魏莱的消息很少，只知道她12岁时来到王家寄养，似乎是个什么远方亲戚家的孩子，甚至有媒体将此作为王家虽然产业在灰色地带徘徊，但还是有善心，有社会责任感的证明。如果是这样的话，虽然魏莱是养女，王家也不好见死不救。

于是在开学典礼这一天，在停车场外找到了魏莱的那辆白色自行车。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她会把车停在这么一个离场馆出口偏远又不方便的地方，但他们还是按照计划，决定在自行车旁等候。

他们在破旧的轿车上默默等待着毕业典礼散场。曾子来忽然被一股不知道那里冒出来的不安堵得心慌。他开始担心或许从第一步，把人帮到车子里开始就会出差错。又或许这是一种做贼心虚，但理论上来讲，他不应该有这种心情了。还是说，这行动从一开始就是被诅咒的？

离结束还有快四十分钟的时间，到一个看着像魏莱的人手脚利落地翻过停车场的栅栏。曾子来愣了一下，他印象中魏莱是一头黑色的长发，但眼前这个人的头发长度刚刚及耳，像是被狗啃了一样。

那个人来到自行车旁解锁，曾子来来不及多想，不由分说地抓上还在打游戏的弟弟，立刻跳下车将人绑进后备箱。好在没有抓错人。

看着计划一步步实施，基本都在预期之内，曾子来昨晚甚至愉快地复盘总结道，绑架进行到现在还算是很顺利的。虽然有一些小意外，比如曾子鸣糟糕的车技让魏莱受伤昏迷，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因此而发烧，但一个虚弱的人质对他们来说未必是坏事，反倒省了很多力气。

谁知道最大的变数居然是王铭洋。他在得知养女被绑架后，竟然毫无反应，甚至把勒索信当垃圾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