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群里消息的瞬间,谢攻玉的大脑如遭雷击。
天底下最好的姑姑:庆祝我们家新添了两名新成员!
天底下最好的姑姑:[微信红包]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提款机老爸:哪两位?拉群里。
天底下最好的姑姑:我儿媳妇怀bb!
天底下最好的姑姑:对了,大哥!我之前听说你搞了一块成色很好的原石?让给我,我准备给我儿媳妇打套首饰,下次见面送她。
……
谢攻玉手里的手机滑落:“……立群,你还有别的姑姑吗?”
文立群捡起四分五裂的手机:“很不幸,我就一个姑姑。”
谢攻玉拿起车钥匙,面无表情地往外走,他动作又急又快。
他踉跄着撞倒了吧台椅子,手也划到了过道摆着的装饰品,长长一道伤口,从袖口到小拇指,但他却毫不在意,或者说,他现在只想赶紧出现在林姝荑面前。
文立群立刻了追上去:“哥!你喝了酒,不能开车!你把钥匙给我,我还没开始喝,我来开。”
谢攻玉的脚步早就和心一样乱了,就算他没喝酒,以他现在的状态也没办法开车。
车钥匙被文立群夺走。
他闭了闭眼,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哥,去哪儿?”
“锦苑。”谢攻玉的手指在抖,指腹不知道什么时候沾到了黏腻的血,
他打开微信,点开置顶,打打删删,打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给她拨了视频电话。
他盯着手机屏幕,看见自己算不上好的脸色,生硬地扯了扯嘴角,还是很糟糕。
屏幕上几道血指纹更添几分狼狈。
但他还是迫切地想要看她一眼。
文字没办法传递他的情绪,也无法让他感知到她的状态,他想见她。
文立群默默提速,听着隔壁铃声响起又断掉,反反复复好几次,对面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谢攻玉的心往下沉。
如果、如果锦苑已经空无一人,那他该怎么办?
爸妈回来,谢之清一定知道。
谢攻玉声音低哑,更改目的地:“去谢氏。”
锦苑和谢氏是差不多的位置,文立群便继续沿着这条路稳稳开着。
谢攻玉捏紧了手机,他目光沉沉,酒精开始起作用,他大脑变得活跃,一遍又一遍重演着林姝荑离开他的场景。
到了谢氏。
一路上安静的谢之清,几乎是夺门而出,冲上了顶层。
文立群也没功夫停车了,他把车钥匙扔给门口保安,赶紧跟了上去。
谢攻玉撞开谢之清办公室的门——
巨大的声响引得办公室内的文葭和谢仁怀抬头。
谢之清不在。
他也不需要通过谢之清来了解了。
谢攻玉扯松领带,往前走了两步:“妈,你去锦苑了?”
文葭还没开口,谢仁怀就挡在了她的面前:“怎么?只知道喊妈?当我不存在?”
谢攻玉干脆:“爸。”
然后执拗地继续问:“妈,你是不是去见她了?”
文葭有点心虚:“我是去了一趟锦苑。”
“你为什么不和我打声招呼?”谢攻玉深呼吸,他不敢想妈妈究竟和她说了什么,“回来不和我说,去锦苑也不和我说!”
说到这儿,文葭比他还急:“你小子也没和我们先通气啊!”
谢仁怀隔开母子俩:“谢攻玉,不要对着你妈妈大喊大叫。就算妈妈在这件事上有错,那你呢?你瞒着我们领证没错?”
谢仁怀淡淡地补充:“我们居然还是从别人口中知道我的好儿子领证了。”
“我没想瞒着您。”谢攻玉比谁都想把他和林姝荑结婚领证的事昭告天下,“我只是……只是……”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文立群守在门口,谢之清刚刚结束一场会议。
他脸上是和谢仁怀如出一辙的表情,施施然走到谢攻玉身后:“他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文立群默默关上门,好奇心害死猫,他可不想搅和进他们一家人的事里。
知子莫若父。
谢仁怀没想到大儿子竟然也是帮凶,他抬眼,和稚嫩又像他的大儿子对上视线:“你就这么纵着他。”
谢之清:“他又没违法犯罪,只是领证没告诉您而已。”
不管之前他和谢攻玉因为这件事闹得有多凶,但在外面,他永远站在谢攻玉那边。
“哼。”文葭坐不住了,她没好气地揭露小儿子的另一个罪行,“他可不只是这一件事没告诉我们,他还搞出了人命!”
谢之清愣住:“什么?”
文葭:“他是奉子成婚!”
三道视线齐齐落在谢攻玉身上。
谢攻玉:……
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必须要站出来说些什么。
“我们都没亲过,哪来的孩子?我白日做梦梦出来的吗?”谢攻玉不觉得这羞耻丢人。
比起搞男女关系搞出人命,他干净得如同一张白纸,是该值得骄傲的事情。
文葭恍惚:“我儿子……”是接盘侠?
谢攻玉忍无可忍:“她没怀孕。”他更关心地是,“妈,你没和她乱说什么吧?”
“我就打了个招呼,关心了一下她的身体。”
谢攻玉目光灼灼:“你没提到我哥吧?”他仍旧怀揣着希望。
文葭莫名其妙:“我当着你媳妇儿的面提你哥干嘛?”她也有些懊悔,“我误会她怀孕了,只顾着偷摸看她肚子,连宝贝的名字都忘记问了。”
谢攻玉松了口气,手机突然发出巨响,震动声和超high的音乐在他口袋里不停歇。
他掏出手机,是林姝荑的视频电话。
谢攻玉越过另外三人的视线,绕到办公桌后面,像是在自己办公室似的,他坐在属于谢之清的办公椅上,接通了电话。
他没带耳机,这是视频电话,他也没办法把手机放在耳旁,只能打开免提,把声音尽可能地调小。
她的嗓音含着一点对学习的烦躁:“怎么打那么多电话?有什么急事吗?”
谢攻玉还没开口,她又继续说:“你……手怎么了?”
另外三人这才注意到他手上已经干涸的伤口,谢攻玉把手缩进袖子里:“不小心划到了,没什么事,你呢?今天心情怎么样?”
“很好。”林姝荑猜到了他打电话过来的意图,她主动提起,“中午妈妈过来陪我吃了顿饭。”
文葭挺了挺胸膛,又挤开了谢仁怀,凑近了些。
“妈妈给我送了礼物,挺贵重的,我收起来了。”林姝荑当课间放松,和谢攻玉慢慢讲。
谢攻玉抿唇听着,脸色并不算多好,他先道歉:“抱歉,我不知道我爸妈回来了。”
他们说好等她考完试再说,结果他这边先出了岔子。
林姝荑笑:“妈妈挺好的。”
谢攻玉有些酸了,现在他连一声老公、亲爱的都还没混上,他妈妈就见了她一面而已,已经被她亲密地唤作“妈妈”。
人太多,他没好意思抱怨,关心了几句她的学习,林姝荑便恼得把电话挂了。
抬头,三个人还没走。
谢仁怀开口,把事情拉了回来:“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场婚姻其实是场骗局。”彻彻底底的、他为她营造的骗局。
谢攻玉指了指身上的西装:“为了让骗局更真,我不得不穿上这身衣服,哪怕我讨厌死它的规整。可是没办法,我哥爱穿,我想要扮演好我哥,就不能脱下它。”
不仅仅是衣服,更是数月的压抑与克制。
“和你哥有什么关系?”文葭觉得不对。
“妈妈不知道吗?”谢攻玉笑笑,“她不是妈妈安排哥哥去见的相亲对象吗?”
相亲对象?
几个月前的事儿文葭早就记不太清楚了,只模模糊糊有个印象。
这事儿经了好几个人的手,文葭也只是卖好友一个面子,成了也行,不成也罢。
她收到什么消息后,看也没看,统统转达给大儿子,只充当了一个传话人的作用,对此事并没有多上心。
谁能想到成熟稳重的大儿子换成了无法无天的小儿子,谢攻玉直接领证了。
谢攻玉看她说不出话:“妈,有好事你怎么只想着哥?我明明也老大不小了。”
谢之清都二十八了,小儿子才二十三,文葭自然先紧着谢之清的婚事来。
文葭被这几句话整得心神不宁,谢仁怀神情冷淡,一语道破真相:“所以你替你哥哥去相亲了,还结婚领证了。”
他坐在文葭身旁,大手握紧她的肩膀,他在安抚她:“女方知道吗?”
谢攻玉最怕的人就是爸爸,他气势降了下去:“不知道。”
所以才是他精心维护的骗局。
“攻玉,你知道你哪里和你大哥最不像吗?”谢仁怀的声音不含半点感情,“你大哥永远不会感情用事,永远冷静客观。”
“所以,你永远不可能成为你大哥。”
谢之清像谢仁怀,谢攻玉像文葭,不仅是外表,还有性格。
谢攻玉和文葭一样,是愿意为了感情燃烧自己的那类人,他们的感情热烈又灼人,满的时候,会从眼睛、肢体、语言里溢出来,根本藏不住。
谢之清无脑护着弟弟,文葭魂不守舍,谢攻玉不服气地扬起头想要和他辩论。
辩论什么呢?大概是想证明他可以扮演地很好。
这场闹剧,只有谢仁怀能叫停。
他一锤定音,不给任何人反驳的机会:“给你三天时间,和女方说清楚。”
谢攻玉自然不肯,谢仁怀拍拍他的肩膀,他的手沉重,压得谢攻玉喘不过气:“你不说,三天后便由我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