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那女人竟敢肖想您的东西,还知道玲珑晶的秘密,恐怕此人不宜再留,”黑衣暗卫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要不要……”
景乐渝淡淡斟了一杯茶,抿下半口,似是觉得味道差强人意,又放下杯盏,细长的指间轻敲桌面,答非所问道:“他们近日又派了些人来盯着?”
暗卫恭敬地立在一旁,“估计那边出了什么问题,近几日反而撤了些人手。”
他轻扶住壶身,似乎想到了什么,冷然启唇:“那这件事交给你下去办,把痕迹清理干净别叫人发觉。”
“是。”
张宁安没能拿到玲珑晶,越发觉出那人的心机深沉,不由得沉思把玩起手中的玲珑锁,眼见丝丝灵力源源不断从中飘出来。
她闭了闭眼,似乎享受着这纯粹的灵力的灌溉,微扬的语调回荡在房间里:“你觉得要是我把此物给予师父,不晓得他们该有多开心呢。”
白毛狐狸在客栈这几天可睡饱了,完全不似前几日那般蔫吧,乐悠悠回道:“想不到师祖寻了半辈子的宝物,被姑娘偶然碰上了,若是拿回去给师祖瞧了,必然是真真切切高兴的!”
她却忽然睁开眼,脑中不经意闪过一道颀长的人影,连带着周身不经意露出一股凛冽的妖气,皱眉道:“只是眼下恐怕有个小小麻烦,让我好好想想,应该怎么处理他呢……”
白毛狐狸看着她逐渐渗人的笑颜,已是司空见惯,想了想那人的行事作风,提议道:“此人颇有些难对付,心思也是极深的,恐不好下手。姑娘不妨挑他身边人拿捏。”
她心下顿时有了主意,轻握了握手中物件,道:“那便是时候给他们找一些乐子了~”
砖黛瓦在淡淡的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墙角几树梅花悠然绽放,散发着淡淡的幽香,与夜空中偶尔飘过的几缕?青烟交织在一起。
张宁安正欲宽衣,此时却有敲门声传来,站在外面的小厮喊道:“姑娘可入睡了?今早大雨将二楼客房窗台吹开,被褥都淋湿了,小的来送新被褥。”
这时景乐渝正步上楼梯,不经意便扫到这处,眉头微不可查一皱。
张宁安正正好拿捏住他上楼的时候,打开门,她此刻衣衫散乱,几缕发丝垂下,似是掩人耳目,便是堪堪遮的严严实实,只看的见一截白嫩温软的脖颈,也瞧得出来是个人间尤物。
见景乐渝不爽至极,冷冷扫过来一眼,她反而高兴,忍不住盈盈一笑,转身让小厮进来,留下一片纤细的背影。
景乐渝像是知晓了她的恶趣味,冷眼回视,看她有如看见一桩木头般,毫无其他神色。
这边小厮本就看得一时面热,忙低下头不知该看哪,只觉鼻子里温温热热的。
不料面前的美人忽然回头“噗嗤”一声笑出来,用袖口掩住口笑的花枝乱颤。
小厮赫然从鼻尖滴下几滴血珠,忙趁人不注意匆匆拭去。
见景乐渝面无表情地闭上了房门,她才收了声坐到桌边,瞥到伙计身后还有好几床棉被,朱唇轻轻勾起:“二楼客人的被褥全换上新的了?”
小厮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乐于接下话头:“我刚才只送了四房客人,还有与姑娘同行的两位公子没换呢。”
“哦~”她似是恍然大悟,自然的抚上其中一床棉被,让人丝毫起不了疑心:“我见这床被褥更加厚实,还是给那位景公子吧,毕竟他上山捉妖受了凉,可不能再冻着了~”
小厮一听,心中觉得甚是有道理,景公子可是替他们除了妖孽的大恩人,必当好生伺候着,闲扯了几句便退出门外,拿上被子去了对面房间。
张宁安盯着小厮离去的背影勾了勾唇角,才不紧不慢地关上了房门。
“姑娘这是作何?不是要对他身边人下手吗,为何又要给此人下毒?”白毛狐狸飘到她身边,疑惑道,“以我们现在对他的了解来看,他未必发现不了端倪。”
“我下的可不是毒,”她忽而低声道,“我要慢慢把他,变成我砧板上的鱼,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乖乖任我摆布才好……”
狐狸不解,觉得自己越来越摸不清姑娘的主意了,一时不免感到挫败。顿时蔫吧起来,和着困意闷声藏进了床底。
外面吹进来的风携带着丝丝凉意,张宁安慢慢起身将窗台关上,却在转身的那一刻被抵住脖颈。尖锐锋芒的小刀堪堪刺破皮肤,流露出丝丝鲜血,在美人白嫩的肌肤上格外明显,平添一丝魅惑的味道。
“交出玲珑锁留你全尸!”男人恶狠狠道。
张宁安平静地拉上纱帘,似当人不存在般,理了理被压皱的帘布一角。
黑衣人有些咬牙切齿,略略拔高声音:“把玲珑晶交出来,否则我杀了你!”
她缓缓转身,暗卫见状手上加重力道,刀刃破开她的肌肤,她却仿佛感受不到疼,还笑着对他轻嗤一声:“做梦……”
暗卫一听有些气急败坏,立即打算了结了她,却发现怎样都动不了了,竟是被生生定在了原地。
“妖女!快解开你的妖术,否则待我挣开你必然会死无葬身之地!”
张宁安轻侧开身子,面无表情地走到铜镜面前坐下,抚上那道不深不浅的刀伤,慢慢抬眼通过镜子与暗卫对视上,场面十分渗人,暗卫不由得慌乱一瞬。
“妖女!赶快放开我,不然必让你身首异处!”
“景乐渝的人?”虽是在问他,可话中意思分明是笃定,见人不回话,张宁安默了一瞬,“我还未找上他麻烦,他倒是先找上我……”
片刻后果真抬步向他走来,然而她却不是来解开法术的,而是……
早间时候偶有几只飞鸟从窗前掠过,在屋檐下争相鸣叫。周妗等人本打算休整几日便要离开,奈何村民硬生生留住几人,必要好生招待招待他们才行,众人见状不好拂了人家一片好意,只好多留几日。
正巧近日正逢冬至,自从上次除了那妖,附近的村子连着整片山都挂上大红灯笼,伴着偶尔下雪,倒是颇有几分喜庆的氛围。
晚间客栈更是热闹,老板娘大手一挥免了全场的费用,还专门请了戏班子,说是要感谢景乐渝等人除去妖怪,附近几个村子的都忍不住来凑凑热闹。
小二特地问了几人的口味,便给张宁安上了一份汤圆。她眼中划过一丝怔然,看着碗中圆润玲珑的白团儿,难得吃了几口。
一旁的周妗心情也显然很好,自然地与她搭起话来:“想不到宁安妹妹竟也是南方人,我看着大家都是端着饺子,我和妹妹二人吃着汤圆还有些许不好意思呢。”
张宁安闻言看了一眼她,淡淡回应:“不常吃,只是想起了童年趣事,不免有些怀念。”
听罢周妗似乎也感慨起来:“是啊,这一碗汤圆儿不知承载了多少美好的回忆,”她神色黯然道,“我还真想回到过去,当时还那么的无忧无虑……也不用日日在内宅勾心斗角。”
这番可是对牛弹琴了,张宁安从小就是心尖尖上被宠出来的,看得顺眼了便赏,不顺眼了便打,的确不了解勾心斗角的意义,只一时静待不语。
说到此周妗已微微有些有些哽咽,回神过来自己失态,抱歉般对她谈谈一笑,草草断了这个话头,专心看着台上咿咿呀呀的戏。
景乐渝不知在房中收拾什么,半天才下楼来。他本来通身气质就出众,今日单单穿了一身素衣,更显清雅脱俗,一出现就备受瞩目。
张宁安自然地抬头瞧过去,与他“不经意”对视上,对他笑了笑,笑中难言意味,他微不可查一怔便收回目光,眼中神情莫辨。
她抚过脖间细腻的皮肤,给他的礼物,不知他还喜欢吗?
他抬步过来,落座在程林叶身旁的空位上,半分眼风不愿分给她,想到屋中暗卫残缺的肉块与骸骨,袖中指节捏到泛白又放开。
他倒是没想到,她的本事有如此大。
手中的汤圆好吃是好吃,只不过多了便有些甜腻腻的,张宁安见实在没趣,将碗放在一旁不再动,起身准备去院子里走走。
伙计们都去了前面招待,院子里自然空无一人,几缕月光飘下来,衬得人面色剔透晶莹,张宁安摊开手,赫然是一只灵力幻化而成的蝴蝶,抖弄两下翅膀便化成一方纸条。
“姐姐何日归?小妹在家已闲散多日,呜呜呜背书烦死了……“前几句还算正常,后面就越发离谱起来,“父王母妃对你甚是想念,好吧其实是我想让你快点回来分散一下他们的注意力……”
光看内容,张宁安就能想象出自家妹妹趴在书案上抓耳挠腮的样子了。她眉头不可察地舒展了些,随即面无表情地化了信,正欲回房,一只毛茸茸的猫儿却凑过来,远远含着晶莹的大眼观望着她这处。
动物也和人一样喜欢面皮好看的,许是看她面皮生得好,心肠也不会太差,便想着讨点残羹剩饭吃。
不过张宁安并没有这点好心肠,她抬步就走,丝毫没有停留。
猫儿此时也顾不得生了,随即扑上去咬住她的裙角,张宁安“啧”了一声,眉间顿时狠狠一蹙,里间的光打在她面上,眸中泛寒,低头看去像在看一个死物。
她用脚尖随意一踢,小猫就已飞出数米之外。
她依旧波澜不惊,丝毫不能与小猫感同身受,重新抬了抬裙子便往里走去。却倏然闻到一股浓烈的妖气,转头看见那猫身上散发出黑色的妖力。
张宁安不由生出几分趣味,走过去拿捏住猫儿的后颈提起来,见它生的确实还算讨巧,摸了摸它软嫩嫩的肚皮,完全不把小猫的龇牙咧嘴放在眼里。
“那今日我便做个好人罢,”她抬起另一只手幻化出一碟鱼干,看着它狼吞虎咽起来,唇角微勾,“只是这救你一命,不知道你以后该如何报答我?”
张宁安邪魅一笑:“对的,我是喜欢被欠人情的一枚美女子[墨镜]。”
女鬼:“……”
华尝:“……”
小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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