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陈清嘉把北京的房子买在市中心地带不同,王义在北京定居于香山脚下的香山清琴,依山而筑,立面设计。
“诶,我果然还是格局不够。”陈总打了个哈欠。
夏来被她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搞得摸不着头脑:“怎么呢?”
“房子买这我上班多不方便,不过人家就不一样了,人家已经不用上班了。这才是真的财务自由啊。”一个一年能挣两百多亿的人说这话多少有点不具有说服力。
夏来也就只是当她神奇的脑回路日常运作罢了,“你打算工作到几岁?”
“到死吧,”陈清嘉说的是轻描淡写,“因为我不知道现在除了工作还能干什么了,觉得干其他的都挺无聊的。”
“可以去环游世界啊,有钱人干嘛就去干嘛呗。”夏来忽然想起,好像这个问题自己七八年前也问过陈清嘉。
当时他说,你平时空闲的时间都干嘛。
“写小说,听歌。”
“没来?看剧呢,看小说呢,不干其他的吗?”
“emmm 不怎么给干,觉得没意思。”
到底是一直以来都挺与众不同的女孩子,陈总不知道夏来想起了那么久以前的事情,她在出神想有钱人都在干什么。
“有钱人,其实也都在努力工作,经营自己的事业。”她跟夏来说,“其实说王义不工作都是开玩笑的,我倒是见过挺多有钱人了,我感觉其实大多数有钱人真的不会像小说里写的那样。谦逊,绅士,自律,积极向上这才是我接触过的大多数有钱人的共同特点,我觉得跟他们比起来我真的在这个行业里都不算什么拼命的了。”
夏来听着新奇:“你见过最拼命的有钱人是什么样的?”
“就那种,真的是没日没夜的把自己投入进事业里啊。有的时候你都会怀疑,他们怎么还没猝死。”
“.....行吧。”
沿途重峦叠嶂、泉沛林茂,偶有松鼠嬉闹于沟壑林间,到真是一处养老生息的好地方。陈清嘉叮嘱夏来:“一会干什么都行,干什么都不用太小心翼翼。只要你不盯着张泽林看,王义那神经病就不会为难你。”
夏来穿着一身陈清嘉挑的略带休闲的套装,配的是不太正式的球鞋,但是很搭陈清嘉这一身修身的半长连衣裙,有种说不出来的和谐感。
他应了一句:“我为什么要盯着他看,我又不喜欢男人。”
“诶,”陈清嘉掏出粉饼补了一下嘴角,“你见到就知道了。那个神经病藏张泽林藏得像是谁多看一眼都要跟他抢一样。”
这话是真的。夏来从见到对方的第一眼就感受到了来自他背后那个叫张泽林的男孩子的放肆打量,人被打量难免会下意识看回去,夏来只是瞟了一眼张泽林,王义就极其霸道的把张泽林往后一塞。
陈清嘉看不下去了:“王总,请人吃饭就这么干瞪眼啊。”
“那陈总赏脸肯定是不能干瞪眼的。”王义好歹也是商场上的老油条,反应也快,说着就请人入席。走路期间王义无意打量了一眼陈清嘉紧身连衣裙透出来的背部曲线,随即就被夏来挡住了。
“干嘛粘我背后。”陈清嘉不明就里。
夏来默不作声,把人挡的更严实了一点。
一桌子四个人简直奇怪的很,陈清嘉在和张泽林聊男二的八卦,夏来和王义各自打量自家的人。
这回是张泽林先忍不住了:“你们俩男的是不是有病,吃饭不能好好吃是不是?非得搁着看来看去的。”
“真的是无语,我俩还能跟对方跑了是怎么的。”陈清嘉也忍不住了,她插了块牛排往夏来盘子里塞:“好好吃饭。”随即小声在对方耳边说:“你别理王义。”
张泽林也在小声教育王老总:“你干嘛呀,丢不丢人。”
男人有时候的占有欲真是莫名其妙,攀比欲也莫名其妙。
场面气氛还是很诡异,旁边的佣人战战兢兢又很想笑。陈清嘉叹了口气,试图活跃一下气氛:“王总今天这顿饭有点鸿门宴的意思啊。”
“哪有什么鸿门宴,陈总打趣了。就是想拜托陈总照顾一下我们家的人而已。”指的必然是张泽林。
说到这张泽林倒是想起什么问了一句:“所以现在男二定下来了吗?”
“没呢。”陈清嘉也有点头疼这个问题,“诶,原本秦绍院就应该是最好的人选。”
“那怎么办?”
“明天再说吧。”
张泽林对夏来的来历倒是摸得一清二楚,他有意想要多了解一点夏来是什么样的人能把陈清嘉迷住,又碍于王义这个暴躁的醋坛子在一旁不好开口。他就给陈清嘉使眼色:“陈导,你给我讲讲戏呗。男二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清嘉倒是没想那么多,“男二啊,”她大方的介绍夏来给对面的两个人:“诺,就他这样,原型就是他。”
张泽林装的跟不知道夏来的消息还是自己找到透给陈清嘉的一样,他假意嗔怪了一下:“陈导也不介绍一下这位是谁。”
陈清嘉这下算是明白张泽林的意思了,她失笑:“你不是知道吗。”
这一桌四个人,三个都对夏来是谁一清二楚,偏偏张泽林要装的不知道王义自然是跟着自家“小娇妻”,陈清嘉懒得绕那些曲曲折折的,免得搞得自己心烦夏来多想。
陈总直接一只细腻白嫩的手举起了夏来小麦色的手臂,他这几年多是呆在海上,整个人晒得均匀。
“介绍一下啊,这我初恋,夏来。”她今天本就穿了一袭衬肤色的暗红,陈清嘉又生的白净更衬得人风韵,夏来看着她眼下的那颗泪痣看得出神。按命理学的相面的说法,凡生有泪痣者,今生今世注定为爱所苦,被情所困,且容易流泪。
夏来想,自己可能是真的上辈子救过她,这辈子才有这样的运气。谁能不为独立成熟美艳大方的女人动容呢,他也只是个普通人。
他清扣住陈清嘉的手腕,浅笑着:“嗯。”
张泽林是个会看人眼色的,他故意大声酸了一句:“欸欸欸,秀恩爱给谁看呢。老公来,啵一个。”果然一桌三人皆称心。
今天这桌是下了心思的。菜系都是按着张泽林爱吃的来,但张泽林又交代了陈清嘉不能吃辣,要一桌能符合四川人和福建人的口味的可真是为难人。
所幸王义不是个会纠结的,他直接去为难助手了:“阿林喜欢吃什么就按往常的来,陈清嘉喜欢吃什么你去研究。”助手翻了陈清嘉近三年的所有采访都觉得头疼,这陈总像是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啊。
助手擦了把不存在的汗,他倒是发现了陈总近几年采访里最喜欢提的是自己那段没有善终的初恋。助手也是个男人,今年三十刚出头,诶,他还有点羡慕陈总的初恋,要是自己是陈总那个念念不忘的初恋该多好。
这不是间接等于拥有了迈入上流社会的钥匙。所以他站在一众佣人里听见陈清嘉说这是我初恋的时候,下意识就是抬头张望了一眼。
夏来被人像件商品似的打量肯定是不舒服的,陈清嘉察觉他的视线顺着看过去就看到那个助手。张泽林和王义本来是背对助手和佣人,看见陈清嘉和夏来短暂的整齐的看着他俩背后就也回头,他俩都是人精多少就猜到了缘由。
王义多少长了陈清嘉整十岁都不止,他办事比陈清嘉还要再狠的多。直接就扔了东西在助手面前的地上,碎片溅起划了助手脸上一道血痕出来。王义怒斥:“跟了我几个月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今天的事情你要是说出去了,以后就不用在北京混了。”
“对不起老板,对不起陈总。”
助手被赶出去的时候,旁边的管家说他:“你今天怎么会这么冒失,有钱人最忌讳被人揣测了,尤其是陈清嘉这样做媒体行业的。你也别太放心上,老板是要故意摔东西给陈总看的,免得人家心生不快找你麻烦。”
助手怎么会不懂这样的道理,管家跟他有亲戚关系说的话也带点长辈的教育意义。“那哪是怕找我麻烦,明明是怕给他那个小娇妻找不痛快。”
“够了,”管家瞪他一眼,“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什么话都敢往外讲。好歹也是个留学回来的研究生,这点人情都不懂。要不是原本那个助手生大病了,这活轮得到你吗!做有钱人的助手就要学会不该看的别看!”
这句话是很对的,适当做个哑巴和聋子往往才能在某个特定的时刻活得更安全一点。陈清嘉倒是不怎么怕被人传出去,她只是顾忌夏来被人这么打量会不会不高兴。
“你会不高兴吗?这么被人打量。”
“还好,”夏来的惯用语除了怎么呢,还有还好这两个字。还好可以包括的范围太广了,还可以和不怎么可以在陈清嘉看来都算还好。
“emmm,你呆在我身边的话,就不可避免的会被人打量的。”
“我知道,我会习惯的。”夏来和陈清嘉在庄园里散步,他们的车没有开进来,陈清嘉说吃完饭慢慢散个步刚好。
“我不是要你习惯的意思,我是想说,如果你不喜欢这样的场面,我以后就不带你去公开的场合了。你怎么舒服怎么来就好,我无所谓的。”
夏来难免有点感慨:“你不用这样的。”
“嗯?”
“没事。”
他想说你真的不用这么为我考虑,因为本来这就是他应该要承受的东西。夏来清楚的知道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事物都带着附加条件,不论他日后和陈清嘉是什么关系,至少现在他从接受了那一千万的交换起,这一个月所带来的一切后果他都理应承受。
这是夏来今天下午在奢侈品店,趁着陈清嘉睡着的时候想清楚的事情。只是他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知道说出来陈清嘉也不会改变的。她一直都是为人着想的性格,又怎么会一朝一夕之间改变。
况且好像说出来了,又像是自己在逼着她改变。没有必要,她怎么想的怎么来就好。
眼前的景色真好,夕阳半裸,山林间的晚风像是从上古的时代遗留至今。夏日的天空,黑也黑的不是那么彻底。
夏来说:“要是这个月有时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去哪?”
“等你有空再说。”他低下头看陈清嘉,眼里的情绪都被夏日的余温晕染的有些温吞。陈清嘉伸手捏上夏来的脸:
“崽崽,你现在是不是挺喜欢我的啊。”
“是啊,怎么发现的。”
“表情骗不了人。你的眼神好像好多年前在鳌园海边那次,低头问我要不要亲一下那样。”
夏来俯身靠近陈清嘉,落日余晖把他们两个的剪影投在地上,砸的人心里一片柔软。他问:“那现在,要不要亲一下。”
是嘴唇贴着嘴唇,牙齿磕到牙齿,舌头缠着舌头。
陈清嘉想这世上的所有词汇里,她最喜欢久别重逢,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