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病，他没药 第18章 犯贱

运动会的前一天晚上，宋客点开了和韩章的对话框，忽略掉他发的一堆废话，宋客发送了来自她的第一条消息。

“给你发个地址，明天早上8点来接我。”

韩章：“？”

宋客：“请你吃饭。”

韩章：“？”

宋客：“来不来。”

韩章发了个可爱小猫的表情包：“荣幸之极。”

韩章放下手机，有些摸不着头脑，宋客对他的讨厌可真不像是演的，她怎么这么好心还主动约自己呢。

有意思。

都说宋家这个三小姐神经兮兮的，他倒要看看是怎么个事儿。

人呐，骨子里就是有种犯贱的基因，对他趋之若鹜的，韩章不感兴趣，偏偏就是要撩拨浑身是刺儿的宋客。

韩章哼着颇有童趣的儿歌走进硕大的衣帽间，心情愉悦地开始挑选明天要穿的衣服。

宋客是个非常有时间观念的人，8点不到，她就已经准备下楼了。而让她意外的是，韩章居然已经等在了楼下。

看着宋客明显有些意外的表情，韩章勾唇笑了笑，正准备说话，就被宋客微笑着打断了。

“麻烦收起你花花公子那一套，要不然接下来的行程可以不用继续了。”

宋客知道他不会说什么正常的话，所以还是提前把他的嘴给堵住比较好。

省的她听了恶心，忍不住动手。

韩章无奈地挑了挑眉，然后领先几步走到一辆黑色的奔驰大G前，帮宋客拉开了车门。

宋客毫不见外地坐了上去，系好安全带后，用自己的手机搜索了一个地址，示意韩章去这个地方。

韩章拿出了一个袋子递给了宋客：“早餐。”

宋客撇了一眼，没有接：“谢谢，但是不用了，我在家吃过了。”

献殷勤没被接受，韩章也没在意，他无所谓地笑了笑：“好吧好吧。”

宋客打开书包拿出了一张数学卷子开始做了起来，韩章用余光看了一眼专注的宋客，只是觉得这个女孩儿真是有意思极了。

他们圈子里的小孩，有格外优秀的，也有混吃等死的，但他从来没有见过像宋客这样对成绩有如此变态的追求的——至少没见过谁坐个车的时间，都要拿张卷子写。

其实根本没必要啊，以宋家的家底儿，富养她一辈子都是绰绰有余的，人呐，不应该选择舒服地活着吗？

难得的是，她身上没有一点圈子里的那种浊气，反而像一片薄薄的利刃。

但是感觉快要断掉了。

车子最终驶向郊区，最终来到了一个看起来像是专门做文创的园区。宋客带着韩章来到了一处矮矮的绿色小楼，走进去，上面赫然印着“绿洲疗愈”四个字。

宋客指了指摆在角落的文创毛毛虫沙发：“你在这里等一下吧，里面也不一定会让你进。”

韩章点了点头，非常配合：“好。”

从这里要走到真正的绿洲疗愈，还要经过一段长廊。韩章就站在原地看着不断走远的宋客。

她穿着最寻常的卫衣和牛仔裤，背着一个看起来十分质朴的书包，看起来有一种别样的青春。

宋客瘦削的背始终挺得直直的，好像什么都压不弯一样。

然后韩章看到她停了下来，站在那里，不再往前。

宋客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这个墙角，眉眼间闪过一丝迷茫。

她记得这里原来有一株石缝里长出的小花，她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就觉得惊奇，真是如此脆弱又美丽的生命。

记得那次感慨完之后，宋客就觉得更惊奇了——她居然还能有如此感性的情绪。

可是现在，花儿谢了。

宋客知道这是自然地规律，可是一股难以言表的情绪却突然涌上了心间。

她觉得好累啊。

这种突然袭击她的疲惫和如同沼泽一般的情绪并不陌生。

她太熟悉了。

于是不远处的韩章看见，那原本看起来无比坚挺的背影，在一瞬间垮了下去。

宋客抬头看向还剩一半的长廊，只觉得举步维艰，她走不下了。

宋客转过身，果断撤离，朝着门口走去。

她跨坐在了一个长颈鹿形态的椅子上，然后疲惫地把脸贴在了它长长的脖子上。

大概是觉得不够，宋客又从书包里摸出了烟和打火机，在一阵烟雾缭绕中，宋客感觉自己得到了短暂的平静。

令她欣慰的是，从始至终，韩章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宋客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一个一点就着的炮仗，但凡韩章说一句话，她真的会忍不住动手。

一支烟很快就抽完了，宋客的眼神有点涣散，没有聚焦在一个具体的地方，但却又好像是在盯着她随意仍在地上的烟蒂。

太没素质了。宋客一片空白的大脑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这个。

宋客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烟蒂，没有看韩章，眼神依旧是虚的：“我本来想来这里开一个关于我精神疾病方面的证明，然后放一段狠话，让你没胆子再来烦我，但是我现在突然不想那么做了，感觉很没意思。”

韩章若有所思地看着女孩乌黑的头发：“比如呢？”

宋客抬起了头，微微勾了勾嘴角，凝出了一个不是很美好的笑：“比如精神病杀人不犯法，你要是非得烦我，那我们就同归于尽吧。”

这没有一丝笑点的话却诡异地把韩章逗笑了：“你就这么讨厌我啊？”

出乎意料的，宋客却摇了摇头：“是我的问题，我平等地讨厌所有人。更何况，你这个人代表着某种符号。”

就像陈周意是圆满与幸福的符号，那么韩章，就代表了一种牢笼，宋客会天然地抵触他，因为她梦寐以求的自由在一点点破碎。

宋客没有说明白，但韩章却奇迹般地听懂了，他一向随性凉薄的心里泛起了一点点涟漪，那是一点点愤怒和委屈的痕迹。

只有一点点，转瞬即逝。

毕竟真的很少有东西能牵动他韩大公子的心绪。

更何况宋客就是个小丫头，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哪怕是有个性的美人，也比比皆是。

“那你喜欢谁啊？解家那个，还是”韩章停顿了一下，带着点似笑非笑的意味“姓陈的那个小男朋友？”

宋客拇指和食指在一起揉搓的小动作顿住了，她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韩章，漂亮的眼睛中泛着一层冷冷的光。

韩章感觉心里一寒，他现在相信了，那句被她笑着说出来的“同归于尽”，或许真的不是个玩笑。

韩章无辜地耸了耸肩，然后莫名其妙地把话题勾向了最开始：“像这种心理咨询室，应该不具有开证明的资格吧。”

刚刚的对峙就这么被揭过去了，宋客露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笑容。

然后韩章才惊觉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只要有钱，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宋客觉得够了，她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确了。

但凡韩章不是个蠢蛋，就该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宋客起身准备离开，然后被韩章叫住了：“我们的婚约基本上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我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废物，志向也就到这儿了，我不会去搞破坏，至于你，你可以自由发挥。”

希望你会失败。韩章没有把这欠打的后半句说出来。

韩章是个标准的废物富二代，他爸对他最大的期待也就是不要触犯法律，他很早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将来会娶一个各方面都很合适的妻子，他也从来没有在乎过。

娶就娶呗，反正他这一辈子，只要钱够花了就好。

但是现在，他隐隐地觉得不够了，心里仿佛是有什么东西挣扎着要破土而出，让他有些微微地不适。

宋客挑了挑眉，继续往前走，韩章接着说道：“那为什么我们不能成为朋友呢？”

宋客：“我的朋友很少，因为脾气实在是不好。”

韩章笑了，宋客继续向前，渐渐地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然后韩章朝着长廊深处走去，继续了宋客没有走完的那一截路程。

这里的保密工作肯定都做的很好，他没指望能挖到宋客的信息，只是突然想找人说一说。

大概是工作日的缘故，文创园区整体显得有些清冷。宋客朝着出口走去，然后在一个卖橡胶爬宠制品的小摊前停了下来，宋客挑挑选选地买了一条红黑花纹的假蛇，然后心满意足地装进了书包里。

学校内，运动会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李静坐在看台上，一脸便秘地看着正在检录的男子5000米。

她不是很想给陈周意送水，因为陈周意在某些方便有点像她爸，怪吓人的。但是宋客都千叮咛万嘱咐了，她只能硬着头皮去执行了。

喵的，报5000米的都有病，围着400米的大操场跑12圈半，这是嫌生活不够美好吗？

阿弥陀佛，李静立马反思，不小心把自己班的也蛐蛐进去了。

那可都是为班争光的大好青年啊。

李静牙疼的看着陈周意由一开始的领先，渐渐地变成了第三的位置，已经是最后一圈了，周围传来的此起彼伏的加油声感染到了李静，她内心突然生出了一种对宋客的责任感。

李静拿了一瓶水，然后冲向被红色跑道围着的绿色足球场，跟在了陈周意身边。这种做法不提倡，但也不违规，因为太长的距离，是会有人在后几圈跟跑的。

陈周意满是汗水的脸上显出了几分诧异。

李静一般跟着陈周意跑，一边说：“加油啊，大学霸，我同桌知道了你要跑5000米，专门嘱咐我让我给你送水，她还想录个加油的音，让我拿着大喇叭跟着你来着，但是我有点嫌丢人。总之”

李静想了想，最终说了一句十分烂俗的鼓励：“你不是一个人啊。我同桌与你同在。”

陈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