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无痕 第7章 乱斗

“宫二兄，你肩上怎么有伤？” 陈三看着他的左肩，那道伤口不深不浅，相较于他们从前受的伤，甚至算得上秀气，“不会是上官瑾弄的吧？”

燕四忙道：“对啊，宫二哥哥竟避都不避，站在原地生生受着。而且我还看见她趴在宫二哥哥耳边，宫二哥哥高兴得话都不会说了！”

陈三缓缓瞪大双眼，惊得扇子都差点掉地上：“竟有此事？”

燕四语气带着揶揄，又道：“怪不得之前陈三说你不对劲，原来是早早便喜欢上了。”

陈三连忙捂住她的嘴，生怕她再说出什么惊为天人的话。

“信口胡诌。”宫二凉凉瞥向燕四，复又看向陈三，“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陈三见宫二这副样子，不由得暗自腹诽：完了，看来是真的了，这上官瑾究竟有何魔力，竟把宫二兄和燕四一道给收买了。

宫二见他连连摇头，知道他是信了燕四那番鬼话，转眼便拂袖而去，独留陈、燕二人在原地。

燕四用胳膊肘捣了一下身旁人，冲宫二的背影努嘴道：“看吧，恼羞成怒了。”

待宫二的背影彻底消失时，陈三迫不及待地说：“你快跟我详细讲讲他俩刚才的事。”

燕四讲得绘声绘色：“就是啊，上官瑾说宫二哥哥没有感情，还用手戳他的心，说他冷血，是他错了……”

两日后，车马又驶进林深处，河水边。

“这几日不是吃野味就是吃馍馍、烧饼，我都快吐了！”孟羽长吁短叹。

卫徽音怜爱地摸摸少年的头，柔声道：“捱不了多久了，且再忍忍吧。”

上官瑾张嘴咬下一口烧饼，味同嚼蜡，直接囫囵吞下，不知是否吃饼吃出了幻觉，她总觉着闻见一股子饭菜香。这饭香有魔力似的萦绕鼻尖，挥之不去，勾出了馋虫。

卫徽音的声音突然响起：“这场景真熟悉，与遇见马贼的地方差不多。”

一提起这个，孟羽就控制不住地想起那番惨痛经历：他急慌慌地跑去如厕，刚站起身就被一个糙汉扼住咽喉，不待他掏出怀里的毒药，那人就一手制住他的双手。

他又暗自咬牙：还有我的药箱！

叶璇冷不丁出声：“这一路没有遇到刺客。”

他们启程前往长乐宗时，途中遭遇好几批刺客，一返程，反倒没有了。

“有人不想让我们查下去。”上官瑾道。

卫徽音犹疑道：“冥天教的手笔？”

“那些刺客是分批出现的，为何他们不一起出动，直接置我们于死地？”叶璇蹙紧眉头，狐疑道。

孟羽大手一挥，十分爽朗：“管他这么多，有人阻拦打就是了，不管前路有多难，我都会找到我师兄。”

卫徽音敛目，脑海中闪过一段画面：

笛声如一泓潺潺的清水，淙淙流过山涧碎石，清冷如琉璃碎玉，清亮绵远，使人仿佛置身山谷之中。

男子一袭青袍，面容清隽，手握横笛，长身玉立。他望着卫徽音的眸底清澈而明亮，笑问：“徽音，我吹的可好？”

男子的面容渐渐消散，她兀自道：“我也定会找到他。”

天边红日缓缓西坠，一轮新月悄然升起，日月同辉，天遥地阔。

“各位还挺有闲情雅致，美景配美人，不打一架真是浪费了这般景色。”一道慵懒的声音凭空出现。

叶璇一见来人便猛然出剑，与其相对而立，冷声道：“你还敢出现？”

宫二、燕四陆续现身，陈三不着痕迹地推了一把后者，二人猝然跃至上官瑾身前，燕四取出缠于腰上的软剑，与宫二一道攻向上官瑾。

叶璇见状想去师姐那边帮忙，不料被眼前人缠上，陈三展开铁扇与太极剑对上，语气带着一丝玩味：“对上我了就别想跑。”

叶璇挥舞长剑，厉声道：“那便与上次的账一并清算。”

陈三抬手一挥，铁扇将长剑弹开，故作不知情：“哦？上次怎么了？”

叶璇接连攻向对方，攻势急促，剑气凌厉：“上次那小孩不是你派的？故作姿态。”

陈三不断侧身躲过，铁扇次次与对方的剑相触，可惜道：“被发现了，叶女侠秀外慧中，令人赞赏。”

叶璇手上动作愈发凶猛，一剑刺向对方咽喉，道：“那你去死吧。”

陈三连忙转至对方身后，嘴角漾起弧度：“美人，我在你身后。”

叶璇持剑回身，目光如刀，一字一顿道：“风流浪荡！”

陈三手中铁扇转个不停，闻言笑说：“多谢夸奖。”

上官瑾的匕首一把将软剑打歪，宫二的弯刀接踵而至，她旋身退至几尺外，红宝石在盛阳下熠熠生辉。

卫徽音抱起琵琶弹奏，一串杂乱的琴声倾泻而出。

燕四尽量忽略太阳穴处传来的不适，脚往地面一踏，携着软剑攻至上官瑾左侧肩膀。

上官瑾左肩一侧，感觉伤口又隐隐撕裂，不由得一阵牙酸，颇觉无语，趁着间隙耳语道：“别打左肩。”

这边宫二也提刀而来，迅速砍向她右侧咽喉，只见对方一矮身，从旁蹿过，飞身而出，眨眼间便又到了几丈开外。

“好快！”燕四目瞪口呆。

上官瑾在空中抬手甩出几颗霹雳弹，燕四见势电光火石间飞身旁跃，堪堪躲过，不由得暗道：好险……

宫二迎着霹雳逆风而上，以劈波斩浪之势长驱直入，直直朝着对方咽喉砍去。上官瑾身法敏捷，跃至弯刀之上，脚尖轻点刀面，落至男子身后。

燕四向她挥出一枚飞镖，转眼一觑，瞧宫二左手被炸得血肉模糊，不由得高声喊：“宫二哥哥你悠着点，别总是以攻代守。”

宫二将弯刀换至右手。

卫徽音顾着上官瑾，注入琴内的内力不多，与她对了个眼色，抓住间隙猛增攻势，琴音磅礴。

燕四只觉太阳穴那处的不适感猛然加重，依稀看到一瓶黑色的东西冲她而来。她反应慢了不少，竭尽全力往旁一扑，好歹没让那东西砸中她。

“还好没被你个小屁孩砸中，不然我燕四的英明就毁于一旦了。”

燕四狼狈起身，颇感庆幸，接着又感觉不太对劲，嗅了嗅周围的味道：“这是毒气，你想毒死我？你运气不好，我可是百毒不侵呐。”

“她、她真的没死！”孟羽攥着卫徽音的衣摆，闻言瞪大眼睛，愕然道，“你还是人吗？！”

燕四见着他那副模样，很是得意。

这边，飞镖自是没打中上官瑾，不仅如此，她还抽空对卫徽音使了个眼色，琴音加重后便蹿进林子。

宫二见状连忙追上去，上官瑾的动作快如疾风，他紧追不舍，一片树叶飘过眼前，女子的身影眨眼便消失不见。

“我的目标只有上官瑾，你俩不插手便可相安无事。”燕四对卫、孟二人说道。

卫徽音与孟羽一同脱口而出：

“休想。”

“你做梦！”

一道月白身影蹿出林子，上官瑾倏地飞向几人身旁，悬空朝燕四射出一枚袖箭。燕四下意识抬手掷出一枚飞镖，宫二跃至上官瑾身后，提刀砍下。

千钧一发之际，卫徽音跨步于她面前，欲帮她挡下燕四这一击。

上官瑾陡然抱住她转身，飞镖猛地扎进后背，转势未停，宫二的刀眼看着就要砍入上官瑾右颈，他不着痕迹地卸力，只在她颈上留下一道鲜红的血痕。

上官瑾望着卫徽音震惊的双眼，细声道：“我不会让任何人为我而死。”

孟羽惊叫一声：“瑾姐姐不能受伤！”

对方的袖箭只不过是擦伤了自己的手臂，燕四盯着受伤的上官瑾，目光悔恨，反击早已在千锤百炼中变成潜意识，再加上情况突然……

女子后背的伤不断渗出鲜血，乳白色的衣衫瞬间被染红一大片，令人触目惊心。

宫二猝不及防被一道凌厉剑气打出去，他忙稳住身形，看向来人。

上官逸一言不发，眸底浮现几许恨意，目光将几人拆吞入腹。

他收剑入鞘，上前接过支撑不住的上官瑾，往她嘴里喂了颗丹药，轻抚她的脸庞，唤道：“瑾儿。”

上官瑾看着兄长模糊的面庞，弱声道：“兄长，你来了。”话音刚落便晕了过去。

上官逸声线颤抖：“我来晚了，是兄长来晚了……”

叶璇看到这边的动静，呼吸一滞，狠狠踹开陈三，忙跑去师姐身边。

陈三被踹得后退好几步，眉眼带笑，语气夹杂着一丝无奈：“叶女侠你也太狠了。”

良久，一辆双马同拉、低调奢华的马车姗姗来迟。

上官逸打横抱起上官瑾，转眼便跃至马车跟前，叶璇上前掀起帘子，让二人进去。卫徽音、孟羽见状连忙跟上。

宫二目光晦涩幽深，嗓音干涩：“撤。”

三人很快就没了身影。不远处，一个蒙面男子将一切尽收眼底，而后悄无声息地离去。

燕四眼中含着深深的懊悔，小心翼翼地对宫二道：“对不住啊宫二哥哥，我不是有意伤她的。你可别生我的气啊。”

宫二仿佛没听见她说话，眼神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知道你绝非故意，别多想了，给宫二兄包扎一下吧。”陈三难得安慰燕四，用扇子推着她，冲宫二的方向抬了抬下颌道。

宫二抬首道：“无事，小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