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锁云城。
“劳驾,这城内最有名的酒楼在何处?”
路人见一个一袭劲装,眉眼英气的女子问他,他思忖片刻后答道:“酒楼啊,哦!听云楼啊,有钱人都去那,就顺着这条街走,第一个岔路口右转。”
叶璇颔首:“多谢。”
她顺着路人指的路前行,没一会便成功找到听云楼,熟门熟路地找掌柜订了个雅间,又打道回府。进了客栈与用早饭的卫徽音、孟羽打过招呼,上了台阶来到一间天字号门前,熟稔地抬手敲房门,进去叫上官瑾起床。
一个时辰后,正好巳时末,梳妆打扮好的上官瑾拉开房门,与三人一同前往听云楼。
酒楼外人声嘈杂,喧闹非凡,灰色的青砖交织着红墙,楼内歌舞升平,音乐如潺潺流水。
众人穿过热闹的大堂,被侍者引至雅间门前。
一袭枫红衣袍的陈三倚在木栏处,左手随意地搭在拦上,右手漫不经心把玩着手中扇子,凤眸微抬——好一副风流潇洒的翩翩公子样。
“叶女侠,又见面了。”
叶璇神色骤变,眼神凶厉,右手毫不犹豫地拔剑,剑出一半——被上官瑾按住了。“这画面好生熟悉。”后者琢磨道。
陈三还是那副懒散的样子,眯缝着双眸打量叶璇,目光带着些许戏谑,随即唇角一挑:“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叶璇把半出的剑刃狠狠推回剑鞘,发出铮的一声,一字一顿道:“厚颜无耻。”言罢进了雅间,不再搭理这个浪荡子。
卫徽音和孟羽原本皱紧眉头,如临大敌,手都放在了武器上。而后相视一眼,不约而同露出了然的表情。
这边陈三施施然回到另一间雅间,甫一进门,燕四的咆哮劈头盖脸:“我就说吧陈三,你就是看上人家了!你还不承认!我燕四哪次说过胡话?我就是——火眼金睛!明察秋毫!!”
陈三也不反驳,静静看着她,而后猛然举起扇子挡在脸上,也咆哮道:“口水喷我脸上了!!”
燕四蓦地擦了擦嘴,呵呵笑道:“不好意思啊。”继而打趣说:“是不是因为宫二哥哥没有遮掩,索性你也摊牌了?但要是人家看不上你呢?”
陈三闻言翻了个白眼:“本斥候仪表堂堂,武功盖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风趣幽默,腰缠万贯,各地最出名的酒楼皆在我名下,乃是天下奇男子也。谁能不爱?”
燕四边听边点头,颇有同感,随即抛下一句:“但你有个缺点。”
陈三眉梢一挑,稀奇道:“哦?缺点?”
燕四面不改色,后槽牙微咬:“什么都好,就是贱了点。”
陈三合起扇子敲她的头,轻喝道:“那叫风趣幽默!”
窗外传来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
上官瑾搁下碗筷,对众人道:“我去看看。”言毕起身离去,跳窗而出,动作之迅速——生怕错过什么。
一群作土匪打扮的人正在抢人,他们上前制住几个普通的路人。那被制住的几人企图反抗,土匪立马打断他们的胳膊,朝他们膝盖窝发狠一踹,几人应声跪倒。
有路见不平的人拔刀相助,土匪们便抽刀与其对上,三两下将那些半吊子打趴在地,鲜血横流。其余人见状连忙躲得远远的,生怕殃及池鱼。
土匪将那些没有反抗之力的人绑起来,准备带走。其中一个绑匪忽然看见远处的上官瑾,对领头的人说:“三当家,还有一个!”
三当家随意挥挥手,示意他去绑过来,那人应声而动,拔刀向上官瑾的方向走来。
上官瑾盯着越来越近的绑匪,顿时计上心头,在原地留下记号,对那人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颤抖着声音:“大哥,别过来,求求你放过我——”
那人不等她说完,抬手把她五花大绑,带回三当家身边。
三当家一看这清秀的脸蛋,当即命令手下别打断她手脚,带回去给大哥当压寨夫人,反正她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量她也翻不花儿来。
上官瑾就这样跟一众绑匪与人质来到一处山脚,匪窝坐落于群山之中,宛如一座巍峨的堡垒,众人穿过雾气弥漫的山林,进入山寨大门。
三当家带着手下们往寨子中心走去,领着人质的喽啰把上官瑾等人带入地牢。
地牢前一左一右伫立着两个穿着粗布的土匪。那两个土匪对喽啰打招呼:“动作麻溜点啊,快点出来吃酒。”
喽啰应道:“晓得了。”
那喽啰带着众人走过阴暗潮湿的走廊,烛火忽明忽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上官瑾的双手被绑在身后,她悄然用蝴蝶指环割着草绳。喽啰低头掏出钥匙打开牢门,把人一个一个地推进去。
上官瑾落在队伍末尾,马上就要经过那人,千钧一发之际,草绳终于断了!她匆匆将右手抽出来,迅速滑向那喽啰脖颈,血流如注,一命呜呼。
在大家充满震惊的目光中,上官瑾摸出匕首接连割断他们身上的绳子,众人恢复自由身,回过神来,纷纷向她道谢。
其中一个锦衣女子目光如炬地看着她,向她拱手致谢,语气敬佩:“小女子秦氏,得君相助,无以为报,若今后女侠有需要,尽管吩咐。”
上官瑾翻出尸体中的钥匙,又把他身上的刀捡起来递出去,快声道:“这牢中还有不少人,你们去把他们放出来,记得下山的路吧?赶紧跑,动静小点。”
秦氏接过钥匙和刀,犹豫道:“那外面的人……”
上官瑾道:“不必担心,我来解决。”语毕飞身而出,眨眼便不见了。
门口两个土匪嘟囔:“他娘的也忒慢了,还不——”
话音未落,他们感觉身旁吹过一股风,好似看见一道身影闪过,皆转过头想询问对方。岂料都见对方咽喉赤红,鲜血汩汩,双双两眼一翻,命丧黄泉。
寨中心,宴席上。
首位上的人蓄着浓密的胡须,长着锐利如鹰的双眼,面容粗犷,身材魁梧,他举杯高声道:“那丐帮老儿跟我们做了单大生意,从此兄弟们吃喝不愁,衣食无忧!”
席上众人共同举杯,干尽碗中酒,齐声高呼:“吃喝不愁!衣食无忧!哈哈哈哈……”
二当家右手被纱布吊起,左手放下酒碗,疑道:“丐帮那老儿要这么多人干嘛?搞得三弟亲自上阵,接连绑这么一大批人回来。”
——这说话的二当家竟是城外遇到的马贼头子,偷走他们马车的人!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自己送上门来了。上官瑾从怀中摸出面纱戴上,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才是送上门的那个。
“管他娘的,大哥,我这次带了个小娘子回来,又白又嫩的,给大哥当压寨夫人!”三当家对首位上的人说,又把手一挥,“带上来!”
上官瑾一身水色衣裙,裙摆处绣着一片银线蝴蝶,与手上的蝴蝶指环相得益彰,她缓步走至三当家跟前,面纱随风飘扬。
三当家吃醉了酒,大着舌头:“还害羞了,去,给大当家敬个酒。”
上官瑾拿过酒碗,捧着酒壶往里倒酒,而后指尖抬起酒碗,漫步走向大当家。后者牢牢地盯着她,抬碗与她一碰,仰头一饮而尽。
上官瑾手腕一翻,猝然射出一发袖箭。那大当家好似全身长了眼,猛然侧身,袖箭擦着他的咽喉而过,只留下一串细小的血珠。
席上众人纷纷拍案而起,大当家也迅速拔刀出鞘。熟料那看似普通的女子早已腾空而起,踏过其中一个土匪的头,转瞬间便到长桌尾端一丈之外。
这还不是最令人惊诧的,他娘的——她一边跑一边不要钱似的往身后扔东西,那玩意儿竟还会爆炸!把席中弟兄们炸得皮开肉绽,鲜血横飞。
上官瑾取下覆面的纱巾,三个当家的提刀而至,脸上被溅满鲜血。二当家看清她的脸,惊道:“是你!”
上官瑾旋身躲过左方的砍刀,疾如闪电般旋至右方的二当家面前,脚向后抬至头顶踢开大当家的刀,右手持匕首与他相抵,勾唇一笑:“别来无恙啊。”
“今日落到我们三兄弟手中,算你命不好,你挑断我的手筋,跟我下跪道歉,兴许能大发慈悲给你个痛快。”二当家狞笑道。
“的确很抱歉,应当连你脚筋一并挑断才是。”上官瑾说罢,顷刻间将匕首扎进他左手腕,转刃一挑,砍刀砰的一声掉落在地。
二当家唯剩的左手也无力下垂,他粗声怒吼。三当家见状挥刀砍向上官瑾,眼里迸发凶光,口中喊道:“你敢动我二哥,去死!”
上官瑾以迅雷之势后撤,谁料大当家不知何时闪至她身后,眼看着刀就要落下来,她即刻就势一滚,滚出二人攻击范围。
太狼狈了吧……
她如此想着,长桌那边的血人轰然而至,上官瑾又抬手甩出几颗霹雳弹逼退他们。身后二人趁此间隙再度而上。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出自《贺新郎·甚矣吾衰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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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孤身入匪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