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无痕 第10章 再度启程

上官瑾缓步走进巷子，扬声道：“阁下如此藏头露尾，实在有失少主风范。”

一道漆黑的身影从拐角走出，赵无桀道：“你胆子不小，知道有人尾随还敢支开他们。”

上官瑾只是神色淡然地看着他，并不言语。

此举让赵无桀心中之火更甚，没来由地想让她失态，脱口而出：“不过是个弱不禁风的病秧子，投了个好胎就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看在你爹的面子上向你求亲罢了，还装上了，你这样的一百个也配不上我。”

上官瑾微微点头，仿佛在赞同他的说法，随后道：“所以阁下应当另择良人。”

赵无桀气急，胸膛急剧起伏，伸出发抖的手指着她，断断续续道：“你、你装什么装？”

上官瑾不欲与他废话，抛下一句“别跟着我。”便转身离去。

赵无桀脑海中理智的弦崩然断裂，急步走上去攥紧她手腕，沉声道：“你给我站住，给我说清楚！”

上官瑾的手乍然被攥住，她嫌恶地皱紧眉头，挥手用力一甩——没甩开，不由得骂道：“你有病吧！”

她正欲用另一只手摸出匕首，不料一道疾风骤来，眼前人两眼一翻，被一记手刀砍晕——赵无桀无力倒下，露出身后的宫二。

宫二上前冲地上的人踹了一脚，砰的一声，赵无桀狠狠跌落于几丈之外，扬起周围的尘土。

而后始作俑者不紧不慢地拿出怀里的手帕，递给上官瑾擦手。

“不需要你动手，我自己又不是没手——”上官瑾秀眉微蹙，看清宫二手中的帕子后，不自主瞪大双眼，骇然道，“这不是我的手帕吗？！”

她依稀想起，上次从那间破旧的宅子出来后，擦了手被自己随手丢掉的帕子……

“……”上官瑾只觉无比的荒唐，喃喃道：“你真的有病，你是变态吧……”

宫二恍若未闻，垂眸看着她，嗓音低沉磁性：“我知道你不需要我的帮助，但我想帮。”

上官瑾一梗：“我……”

宫二与她对视，眸色变得幽深，片刻后道：“你不喜欢我为何还要撩拨我？”

上官瑾又梗：“我……”

漆黑静谧的巷子隔绝了外界的喧哗，摊贩的吆喝叫卖声荡然无存。

她看见宫二慢慢靠近她，步步逼近，逼至墙角退无可退，上官瑾正欲使出一记撩阴脚，却见他探手伸向自己耳畔，她赶紧偏开头。宫二眼睫微垂，给她戴上耳坠，白玉琉璃耳坠上闪过月辉，为她更添一分清冷。

“你帮我赎回来了？多谢……”上官瑾磕磕巴巴，旋即又道，“多少钱？我还给你。”

宫二抬眸望去，与她视线相撞，淡淡道：“我不缺钱。”

上官瑾备感无奈，叹声：“这不是缺不缺钱的问题，我不喜欢欠人情。”

“那你帮我个忙。”

“什么忙？”

“没想好，先欠着。”

“……”

“师姐！”一道英气独特的声音响起，叶璇手中的糖人掉落在地，登时拔剑而至。

宫二静立于原地，没有动作。

上官瑾见状连忙扑倒他，不解道：“你是傻的吗，为何不躲？”

叶璇扶起她来，更不解道：“师姐为何护他？”

“他没有恶意，他……他是来给我送耳坠的。”上官瑾指着耳上的坠子道。

叶璇一怔，随即对宫二冷声道：“不管你有何阴谋，我都不会让你接近师姐。”

宫二静默不语。

上官瑾取下叶璇手中的剑，将其插入剑鞘，拉着她往外走，道：“好了，我们去找阿音和小四。”

素白身影渐渐淡出视线，待二人走后，宫二低眸看向地上的赵无桀，目光阴沉。

次日，亭台楼阁如云，假山奇石罗列，院内清泉如瀑，水声潺潺。梧桐树枝繁叶茂，花开正盛，青石铺路，庭院布置得相当别致。

上官旭静立于流水旁，桐花随风飘落，落在他宽厚的肩上。上官瑾拉开木门，从寝居里出来。

上官旭问她：“瑾儿，你要走了吗？”

上官瑾缓缓点头，轻声道：“嗯。”

上官旭不容拒绝道：“邪道重现，实在危险，我会派人去查，你就别去了。”

上官瑾忙道：“爹！我一定要去。”

上官旭说：“你以为你配个香囊我就闻不出你身上的药味了？没碰见冥天教余孽尚且如此，若是碰见岂不是连命都没了？你娘就于冥天教一战时落下重伤，不治而亡，爹爹不想再失去你。”

上官瑾嗓音轻缓却有力度：“正是娘因此而死，我才一定要去，还有师叔、师父……我都会查个明白。”

上官旭眸光黯淡几分：“那郎中的话让我们对你百般呵护，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如今怎敢让你去闯那虎狼窝。”

上官瑾眼神坚定，一字一顿：“我不是孤身一人，我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我身为爹爹的女儿，这是我的责任。”

上官旭索性道：“我与你一起。”

俄顷，他听上官瑾说：“万剑宗是娘一手创立的，是她一生的心血，爹，宗门需要你。”

良久，上官旭叹息一声，取出一柄袖箭递给她，妥协道：“这是改良过的，速度更快，威力更大。吃过午饭再走吧，我亲自下厨。”

上官瑾一愣，接过这支精良的袖箭，旋即笑问：“爹爹都做好了我离开的准备，为何还要拦我？”

上官旭双手环胸，斜觑着她，嘀咕道：“这不是想试试你会不会为我这个孤寡老人留下嘛。”

上官瑾拉着他的衣摆摇了几下，撒娇道：“不是还有兄长嘛。”

上官旭“哼”了一声：“是啊，逸儿比你懂事多了。”

正午时分。

上官旭端来最后一道菜，置于白玉圆桌上，招呼众人：“都别客气，放开了吃。”

孟羽粲然一笑：“我们还真是有口福，吃上了瑾姐姐爹爹亲手做的菜。”

“快尝尝我的手艺吧。”上官旭解下围裙，坐上主位，笑盈盈地说。

上官瑾夹起一块清蒸鱼肉送入口中，细嫩爽滑，鱼肉鲜美，同豉油的清香萦绕舌尖，她由衷赞道：“一如既往的好吃。”

众人纷纷动筷，品尝着上官瑾父亲为他们准备的送行宴。

饭后上官逸叫住上官瑾，给她一大袋霹雳弹，摸着她的头对她叮嘱：“瑾儿，万事小心，保重。”

上官瑾看着兄长担忧的神色，安慰道：“放心吧哥，我会平安归家的，你和爹也要保重。”

初夏午后的风带着些许燥热，斑驳的树影在此处定格，众人背着行囊迈出大门，去寻那不知在何处的祈盼。

上官旭望着女儿的背影，眉目低垂，叹道：“这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众人没有乘坐来时那辆奢华的双马车，而是选择了一辆毫不起眼、朴素平凡的马车。辘辘的马车声驶过长街，百姓的议论声频繁传进车厢：

“听说昆仑派那个少主去万剑宗求亲了！”

“当场就被拒绝了，连门都没进去。”

“直接上门求亲，这不是坏人名声吗？”

“他们那些江湖门派不注重这些。”

“诶，我听说那个少主被人打了。”

“谁敢打少主啊，那不是得罪了整个昆仑派嘛！”

“谁知道呢，问他他也不说，应当是被打怕了。”

“谁有这么大本事？”

……

孟羽扑哧一声笑出来：“活该！”

叶璇想起昨晚的画面：宫二与上官瑾站在一起，远处地上好像躺了个人——那个人好像是赵无桀！

叶璇扭头低声问上官瑾：“是不是那个人屠打的？”

上官瑾仔细回想一番，犹豫道：“应该不算打吧。”

一旁的孟羽忽然凑过来，低声道：“万一是他后来打的呢？瑾姐姐，有一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上官瑾示意他讲。

孟羽接道：“当时他们攻击你的时候，那个男子好像知道你左肩有伤，一直往你右侧脖颈砍。左手受伤了才换的右手，还有最后那一击，他明明能砍断你脖子，却忽地收了力。你不是他的任务目标吗，他为何不杀你啊瑾姐姐，难道他对你……”

上官瑾扣起两根手指往他脑门一敲，斥道：“孟小四你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没有的事！”

孟羽捂住发痛的脑门，指着她向叶璇看去，叫道：“瑾姐姐恼羞成怒了！”

上官瑾扬声反驳：“我没有！”

叶璇悬着的心渐渐下沉，少顷，她沉声道：“这都是他的阴谋，无影堂的杀手都很狡猾。”

言罢忽然想起什么，她又补充道：“夏前辈除外。”

“说到那一战，我倒是有个疑问。”卫徽音问孟羽，“小四当时就站在我身旁，为何不受琴音影响？”

孟羽“哦”了一声，解释道：“是师父的独门心法——清心诀，我习得此法就不会被扰乱心神，可惜不能外传。”

卫徽音点头：“原来如此。”

马蹄嗒嗒作响，马车一路南下，车中几人偶尔随地面颠簸而晃动，孟羽问上官瑾：“瑾姐姐，我们接下来去哪？”

上官瑾应道：“锁云城。”

孟羽又问：“去锁云城干嘛？”

上官瑾简短道：“拿药箱。”

孟羽一怔，一股暖流瞬间涌上心头，涨得胸膛满满的。

卫徽音道：“那群马贼在锁云城？”

上官瑾思索着说：“观他们离去的方向，应当就在那附近的某个山头。”

叶璇：你有何阴谋？

宫二：喜欢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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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再度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