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如归 第9章 第 9 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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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渊，我没办法跟你走，我身上有罪，走不了。李渊，我是科尔沁和大清的女儿，况且我还有事要办，我还不能走。”富察云依只能说的这个份上。

“真不走？”

“不能走。”

李渊叹了一口气，看了看远方，扭过头看着富察云依：“那你现在就回去，回去后，他们问你，你就把你在墓里遇险的事添油加醋说出来，然后……”

“我知道了，”富察云依点了点头，而后又笑了笑，露出了个笑容：“李渊，谢谢。”

说完富察云依转身就要走，却又被李渊拉住。

“办完事儿了，你若想走，告诉我一声，我带你走。我在京城第一酒楼等你的信。”

“好，”富察云依没想到他这么说，愣了愣，随后笑开：“我走了。”

富察云依转身向回走，一步三回头。

“云依！”李渊第一次叫出她的名字。

“什么啊？！”富察云依听到李渊叫她，连忙回头。

“这是我给你的约定！刚刚的话！”

李渊不知什么时候上了马。

富察云依莞尔一笑，低头笑着，快步离开。

时隔两月，富察云依遇刺的消息不知怎么就传到了京城宫里，弄的宫里人心惶惶，太后和福临都送了好些补品来，只是都被云依分给他人了，多尔衮更是在今早赶到科尔沁看云依。

“你说说你！啊？竟瞒了我们两个多月？要不是雅图那丫头后来派人告诉我们，我们还不知道呢！咳咳咳！”多尔衮一进屋就嚷着。

“王叔！我这不是怕你们担心嘛。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启程的，一路这么十天半个月的，怕是也累了。您瞧瞧，都咳嗽了，喝杯热茶润润嗓子。”富察云依倒了一杯茶递给多尔衮：“王叔以前不是一直惦记着科尔沁的奶茶吗？这回来了就喝个够！”

“你呀！我一听消息就赶来了，你说你还要是出什么事我们怎么给你离去的额娘和戍边的阿玛交代？”多尔衮一下子就变得语重心长了起来：“你阿玛唯一的心愿就是你能好好的，如果……”

“王叔，是我阿玛他去世了对吗？”富察云依眼中含着泪，多尔衮说的一字一句都深深扎在她的心上，大家竟然都在瞒着她，余间，她隐隐感觉到阿玛的离世并不简单，至少并不是战死。

“你阿玛……”多尔衮一时语塞。

“别骗我了！王叔！”

“丫头……”

多尔衮张了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王叔，妹妹，先去用膳吧，早膳已备好，就等你们了。”四公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进来，眼角已然挂着泪，想来是听到二人之间的谈话了。

“唉，用膳吧。”

多尔衮叹了口气，率先抬脚走了出去。

四公主看富察云依还站在原地，泪水还在眼里打转，无奈又心疼的揽过她的肩膀，将她半推半带的带了出去，站在主帐外，四公主拍了拍富察云依的肩，示意她收收眼泪，平复一下。

“我没事了，进去吧。”富察云依抹了抹眼角的泪，吸了吸鼻子，反拉着四公主走了进去。

“王爷若想喝这茶，我让下人多备些，给你带了去，亦不然让你府里的厨子来学去，往后就有得喝了。”和硕贤妃拉着多尔衮有一茬没一茬的聊。

“不必如此劳烦次妃了，好的东西就是要留个念想才有味儿嘛，倘若我在府中天天喝，难免会有腻的时候，倒不如想喝来再来科尔沁，不失新鲜。”多尔衮摇摇头，随即摆手作罢。

“给外祖父外祖母，舅妈请安！”

“给祖父祖母，额吉请安。”

“诶哟，俩孩子来了！来来来，用膳了！”卓礼克图王妃招呼着众人坐下，又开口问道：“那其他三个孩子呢？今怎么不来吃饭？”

和硕贤妃接过卓礼克图王妃递来的的汤，摇摇头，笑着说：“不管他们了，兄弟三个有他们自己的想法，不来罢了。”

话毕，四公主又接上了话：“方才两个兄弟来把夫君叫走了，说是要赛马一决高下，和塔弟弟还打趣说要是不决出个高下啊，就不回来了，嘻。”

“和塔这小子，马术没他大哥强，还总喜欢去比，次次都输掉赌注，这回赌注是什么？”和硕贤妃一听乐了，也打趣着，和塔又要输惨喽！

众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时间也过的快，晚些时候，有人来叫了多尔衮，只见多尔衮出去了片刻，再回来时却是与众人告别：“就都别送了吧，这要走了，也没什么特别的话要说，只是啊，依丫头就拜托你们了，她若有什么做得不妥的，还望你们多多包涵。雅图也要照顾好你自己，别受了委屈不说。”

“王爷说笑了，依儿懂事，也没让我们操心。若说多多包涵，该是你包涵包涵我们啊，静儿和玉儿在那边该得你很多照顾吧？毕竟依儿是我的外孙女，我们是该照顾好她的，雅图又是我孙媳妇，我们都是一家人，自然不会委屈了她去。你放心好了！”

宰桑·布和大笑，用手在左胸拍了拍，以示保证。

“是啊，王叔，你放心吧！依儿我们会照顾好，我也不会委屈自己。只是我皇额娘您还多帮我照顾着，皇上平日忙，指定不能经常去看皇额娘。”四公主笑着附和，一手揽着富察云依的肩。

“好好好！如此，我便放心了！依儿，我走了！大家也都别站这了，进去吧！”多尔衮向众人挥了挥手，跨上了马车，躬身进到马车里。

“王叔！路上小心些！注意身体！”

富察云依和四公主同时喊道。

“知道了，也都照顾好自己！咳咳咳！走吧！”

马车渐行渐远，众人也都不再在外面站着，都进到了帐里。只是众人都没有想到与多尔衮这一别竟是永别。

多尔衮玩心大，一路走走停停的，这里逛逛，那里逛逛，两三个月了也不见回京。

在塞外，经过一片树林子，多尔衮依稀听到了有秃鹰的叫声，略微刺耳。

抵不住那好奇心，多尔衮掀开了帘子，伸头出去望，就见一对秃鹰在上空盘旋，这触动了多尔衮的心，曾经……他与玉儿也是这般啊，自由自在的，多好啊。

多尔衮突然来了精神，他想打猎了，忙叫车夫停下，在暗箱里取来白玉雕弓与用了点翠工艺的箭，满山的野物，多尔衮在马上驰骋，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思绪一下飘到了曾经的科尔沁草原上：

蓝天白云，骏马奔驰，众人欢跳，他与玉儿……

“王爷！小心！”

马夫焦急的喊声在多尔衮身后响起。

不待多尔衮回过神来，一只麋鹿向他冲了过来，多尔衮一惊，勒紧了缰绳，试图掉头。

哪想马儿受了惊吓，竟疯了似的向前冲，欲与麋鹿对撞，多尔衮紧拽缰绳，麋鹿与马儿还是撞上了，马儿撞开了麋鹿，越发疯狂，不停向前奔。

马夫在后面赶着马追了上去。

多尔衮始终紧拽缰绳，可还是被甩了出去，摔在了地上，他满脸是血，是刚才树枝刮的，头上是撞在地上的伤，不停的流血。

多尔衮已无力挣扎，他看着天空，看着又出现在他眼前的一对秃鹰，笑了：“玉、玉儿，若有下一世，我们要做…草、草原上最幸福最…自由的一对鹰…哈哈……”

马夫赶到时，多尔衮还留着气儿，可也不敢急，只能慢些赶马车，怕给多尔衮弄严重了，不多时又在一处城内疗养几月，只这样硬撑了许久。

年底时，马夫踏进屋里，还笑着告诉卧床的多尔衮：“王爷，您身子骨见好，如今倒也能回京了，正能赶回宫里与大家过小年。”

如今回答他的，却是一片寂静，床上的人不知何时闭了眼，再也没醒来。

连哭的机会都没有，心里多的是慌张，马夫只想着尽快把多尔衮的遗体送回宫里。

太后听着马夫的话，心里禁不住感到一阵悲凉，多尔衮戎马一生，争了一生，都是为了她和福临娘俩，若没有他，怕是在皇太极驾崩后，这娘俩就毙命了吧。

若是……若是没有皇太极，她也许会跟多尔衮厮守一生，也许俩人会是草原上最无忧无虑的一对雄鹰。

消息飞鸽传到科尔沁已是两天后了，富察云依与四公主俩人自是伤心，富察云依闹着不肯安生，于是一众的人都劝着：“依儿，宫里人自听到消息已快马加鞭赶来，再过几日宫里便来人了，那时再去也不迟啊，那日大伙儿都去，大家都在，我们也才放心啊。”

和硕贤妃拉过富察云依，握紧她的手，轻轻拍着。

“我想今儿去。”

富察云依也是个倔的，怎么都不松口，她两眼通红，倔强地望着众人，那眼泪怎么她都不肯让掉下来。

“依妹妹听话，咱今儿就不去了，你想想，现在这么晚了，你若执意要去，万一出了什么状况，我们该如何向王爷交代？想来王爷也会心疼你的。”弼尔塔哈尔温声劝着，一手抬在腹前，一手扶着四公主的腰。

一屋子的人就这么等着富察云依松口妥协，个个儿都劝得口干舌燥。

望着众人，富察云依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妥协。

“好。”

呼，众人也都松了口气，和硕贤妃看着结果，放心了，招呼着众人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