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傍晚见了孟瑾越,还对秦月倾囊相授他撩汉的秘诀,在微醺中,井桉今夜便梦见了前男友。
梦里时间线的井桉刚表过白,追人追得正火热,嘘寒问暖跑前跑后,恨不得二十四小时全和孟瑾越待在一起——虽然孟老板对此反应平平。
但井桉是谁?
他可是秦月亲封的二哥!
不管他送出去的东西被孟瑾越拐弯抹角退回来多少,也不管他多次邀约得到的都是拒绝。
井桉愈挫愈勇,屡败屡战。
以至于后来多次的“偶遇”,孟瑾越一行人都见怪不怪,更甚者还会在桌上给他留个位置,热情邀他同聚。
在这种情况下,井桉的情窍无师自通,感情方面修习出了一番自己的理论:
孟瑾越没明着拒绝,也没当众给他个没脸,这态度不就是一种默许嘛!
这算是井桉不要脸。
他也不反思反思他爹是谁,更没明白只要他不做出更过分的举动,看在他爹的份上,任谁都不会计较他的过分热情。
很遗憾,孟老板凡事留一线的做事准则被某个流氓曲解得不成样,惨案就这么发生了。
那天还真是凑巧。
正值周天,怠惰的井桉在追人这种事上也要给自己放假。
闲下来的他出去找朋友求教追人秘法,顺带去酒店里拆个螃蟹按按肩膀。
吃到一半,一人从外面疾步到他身边,看起来稍显匆乱。
对方俯下身,小心上贡着自己刚得到的消息:听说孟老板也在这边吃饭。
井桉一下就乐了,这不是缘分天注定嘛。
他都没去刻意打听孟瑾越的行踪了,他们还能真正偶遇,简直是良缘天赐!
这个“真正”就很灵性。原来井桉也知道,这么久以来他嘴里的“好巧”有多刻意。
知道这个消息的井少爷简直坐不住,他干笑两声掩饰自己快要飞扬到头顶的眉毛。
随后便端起橙汁提了一杯:“下个项目我就不去了,今日消费全记我账上,就当我聊表歉意哈。”
说完井桉便一口闷,他两步并一步,准备去迎接他的美好爱情。
很遗憾,不但孟老板在此地的消息是“听说”,而且还没有确切的房间号。
此刻井桉只能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在走廊“欣赏”油画,装作自己很忙。
好在没欣赏两幅,他便遇上了齐鸣钰。
对方是孟瑾越的至交好友,也是那个知道他追求孟瑾越以后还热情邀请他一起用餐的“大好人”。
在有孟瑾越的地方见到井桉,齐鸣钰早已见怪不怪:“又来找瑾越啊?”
井桉摇摇食指,很得意:“我和朋友在这里小聚时才听说孟哥在这。缘分来敲门,我可不得接住嘛。”
缘分?
呵。
齐鸣钰嗤之以鼻,不想对这互钓的两人发表任何意见。
但凡长了脑子都能想得到,缘分能让孟瑾越的行程传出来?缘分能让孟瑾越自己走出包厢?
对这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而没看出罪魁祸首的少爷,齐鸣钰心里替他惋惜。
随后他轻勾唇角,按照既定话术为这个上钩的黄盖指路:
“瑾越刚才说出来透口气,我看他就是躲起来抽烟去了,你要不去洗手间找找?”
终于不用守株待兔,井桉忙应下来。
即便装作很沉稳的样子,一进门他还是看呆住了,孟瑾越倚在洗手台边上吸烟,瞧不清面容。
烟雾缓缓消散,对方微抬眼眸,百无聊赖间正和他这个闯入者对视。
井桉得以窥见对方凌厉的眉目一点点在他眼中变得清晰,周围缥缈着丝绸一般的烟,使孟老板透出的肃杀带上些旖旎的味道。
简而言之,更勾人了。
就像俗世红尘里终年不化的一捧雪,引得世人前仆后继。
井桉不受控地一步步走过去,他隐隐有种预感,接下来大概要发生点什么出格的事。
见这人非但没有打扰他人的自觉,反而离他愈发近,孟瑾越眉头轻锁,随手捻灭了指尖的烟。
由着这番动作,井桉才看到洗手台上散落的几枚烟头,和对方手上的显然师出同源——都是自己上次随手塞给对方的烟。
意识到这一点,井桉的理智彻底崩盘,心头激荡再难克制。
他毛头小子似的冲到孟瑾越身前,脑子一团乱,嘴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一手撑在那些“证据”边上,动作轻缓又小心,看着像是把对方困在自己怀里。
都到了脸对脸的地步,井桉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轻声又振振有词地哀求:“这好像……是我的烟,分我一口吧?”
孟瑾越的不作为被这人理解为默许,他顺着对方的领带一路嗅到脖颈,犹不满足。
氛围愈发不对劲,孟瑾越那双被逼得无处安放的手也有了归处,他刚才还捏着烟的左手抵在这登徒子的肩上。
不想闹得太难看,孟瑾越只一个动作便停住,指望着井桉能注意分寸。
谁知道井桉色胆包天,自然地牵起那只手盖在自己侧脸。
等鼻子追寻着那点余下的烟草味到了第二指节处,他将双唇吻上余下的半支烟,期冀能在某一刻间接性接吻。
孟瑾越被对方这副样子惊呆了,饶是他见多了大风大浪,也是头一遭遇见这么黏糊的人。
他将手毫不留情地抽出来,井桉却顺杆爬,跟着他的动作吻到了烟味最浓郁的地方——那是他们的初吻。
井桉发挥出平时吃葡萄挑籽的功力,对着嘴唇这样脆弱的地方又舔又啃,急切得不成样子。
孟瑾越的嘴唇被磕破,舌头也被吮得发麻,却意外的没因为“强吻”这件事本身而不满。
他掐着对方的下颌,力道不小,硬生生把正上头的井桉挪开。
孟瑾越就这么看着井桉,眼里似有谴责,却又谈不上训斥那么严重。
他什么也不说,直到井桉把气喘匀了,又松开手,像是什么暗示。
没了钳制,井桉再次扑了上去。
任他亲一会,孟瑾越如法炮制,再次把人暴力推开。
如此反复,井桉终于学会在不咬人的情况下喘上气,而孟老板也不再掐他。
亲得心满意足,井桉抱着孟瑾越,把头埋在对方脖颈里轻轻咬。
这种激烈后的温情时刻,孟老板却道:“你这大概算是强吻。”
强吻?
井桉心想,强就强吧,至少吻了。
算着时间,孟瑾越把人推开,称自己还有事。
井桉皱眉:“你就这样出去吗?回那个酒桌上?”
脖颈和唇畔的红过于明显,像是新雪消融后露出的那一点梅树花苞。
井桉敢肯定,看见这痕迹的人绝对会想入非非。
孟瑾越瞧着他似笑非笑:“不想我总是这样出去见人,下次啃的时候就自己注意。”
语罢,懒得等井桉的反应,孟瑾越转身利索地出了门,独留井桉在原地把对方的话揣摩了一遍又一遍。
下次?他说下次!
下次!
这是不是不讨厌的意思?
自己是不是就要追上孟瑾越了?!
激动之余,井桉蹲在地上,把头埋进双臂和膝盖中强制冷静。
差不多收拾好情绪的井桉站起身,看见那几个烟头的瞬间又破功——旁边还躺着刚被他们俩都含过的那半支。
那是Marlboro,身价不高,放在平时根本入不得他们的眼。
买下它的那天,井桉经历了荣誉墙的单方面一见钟情,没想到转身就在学校礼堂见到了本尊。
那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安安分分听完的一场座谈会。
在对方行云流水般的讲解中,那点不起眼的见色起意慢慢膨胀,不知道该怎么疏通或阻止,井桉干脆选择不作为。
他把学校门口那条街道从头逛到尾,又从尾走到头,烟酒不沾的他头一回体会到了瘾的滋味。
井桉固执地把那当作烟瘾,转身进了一家便利店,抬眼便瞧见了Marlboro的宣传标语——Man always remember love because of romance only(因浪漫而钟情)。
鬼使神差地,井桉眼也不眨,买下一包白万。
出门那刻又折返回来买了一只两块钱的打火机。
他找了个人烟稀疏的巷子,企图独自消化那点瘾的滋味。
一连抽了三根,从最开始的吸气吐气,他学会了过肺,这样的刺激下,井桉觉得白万宝路和孟瑾越像又不像。
他们一样外表惑人,同样惹人上瘾。可这包白万却不如孟瑾越直击他的灵魂。
瘾和瘾相似,可又那么不同。
弄清楚这一点,井桉把这包烟揣在怀里,再没碰过。
他一直幻想着孟瑾越和自己含着同款的烟会是什么场景。
后面机缘巧合,他还真有那个胆子轻佻地给孟瑾越塞烟,这半包承载着井桉初恋心绪的香烟就这么到了他初恋手上。
孟瑾越的口味从一而终,且不碰生人递过的东西,现下这些规则一一被打破。
这些散落的烟头就是孟瑾越心脏漏下一拍的证据,音符一般错落有致,像是没说出口的“愿意”。
它们被孟老板扔在这,扰得井桉也不得安宁。
井桉的想法很变态,他想把那半支“定情信物”捡回家。
刚拿出纸巾,便听见人声悠悠,空荡还带着回响,疑似天外飞声。
“二哥,二哥?”
谁在叫他?听声音像是……
好了,不用听声音。
井桉一睁眼便瞅见了秦月一张大脸。
居然在这种时候把他叫醒?
井桉无语又愤怒,他和孟瑾越嘴都亲上了,结果那是一场梦?
更别提现实里他和对方分手马上就满一个月。
落差如此之大,井桉实在难以接受。
他蛮不讲理地迁怒秦月,扔出枕头企图“杀死”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