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妈说还有两道菜,我先带她到楼上休息一下。”
秦尤开口。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池亦礼和戚柚之间的磁场与氛围奇怪。
这种奇怪说不清也道不明。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种感觉让他觉得不舒服。
于是心中生出想要尽快结束掉两人碰面的这一状态。
秦尤在心中还些微唾弃了一下自己。
他觉得是因为自己长久的被池亦礼压制导致而成自卑心态。
一面对他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的怀疑自己。
生出自卑心理。
所以在把戚柚介绍到池亦礼面前,当她同时面对他和他哥时,会不自觉担心戚柚会爱上他哥。
抛弃自己。
这是正常心态。
人在面对比自己强大的同性时,都会存有的一种下意识自卑心理。
更何况站在对面的那个人是池亦礼。
一个他暗中比较且模仿多年的“竞争对手。”
也是从他回到池家以来最讨厌、也最敬畏的人。
又或者,是因为宴会那次池亦礼将戚柚抱离现场的画面太过美好扎眼,仿似他们两个才是真正的一对。
导致他心中始终有团猜疑的情绪没有挥散掉。
变成心结落在心底。
心中暗自摇头,秦尤觉得是自己想太多。
实际上池亦礼和戚柚之间的互动并没有任何异样。
戚柚在他的刻意引导下顺从喊了池亦礼声哥。
池亦礼和他一贯面对女人时的作风一样。
理都没理戚柚一下。
只在她喊完人后出于尊重轻点了下头,算作回应。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之后便被他打断。
两人之间的交流和互动再正常不过,戚柚的招呼也是在他的指引下打的。
但秦尤心理就是莫名不安宁。
总怕再多待一秒下去,戚柚就会被池亦礼吸引住。
转念一想,又觉得戚柚不会。
毕竟没分手之前,她是那样爱自己。
秦尤心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天人交战。
短短一分钟,他心思千回百转。
拐了不知道多少个弯。
唯一确定的是,他要尽快将戚柚从池亦礼面前带走。
以后尽量减少两人碰面的机会。
最好永远不要。
他们走到楼梯中层的时候池亦礼还站在原地。
他刚看完个消息的样子,手机熄屏,他仰头去看他们。
抬头叫住戚柚。
戚柚步子慢,往上走时,落后秦尤两节楼梯。
听到池亦礼的声音,两人都停住脚步。
秦尤牵着戚柚的手,至上往下的往池亦礼所站方向看过去。
池亦礼叫戚柚喂。
秦尤印象里,池亦礼不会这么不礼貌或莽撞的突然叫住一个人。
与其说莽撞,倒不如说是一种下意识亲密姿态的体现。
因为亲密,所以可以不计礼数,
也不顾后果。
他视线是看着戚柚的。
看他们停下,他视线从戚柚清澈的眼珠里落到她的裙摆,继续开口道:
“裙子脏了。”
戚柚今天穿的清冷日常。
黑色半身开衩长裙上面着了个简单的白色小抹胸。
和她一贯的穿衣风格一样。
池亦礼大概也意识到了她穿黑色裙子这一点。
怕她不明所以,他视线落回到她漂亮的眼睛上,特意指出:“沾了灰。”
“好。”
戚柚没去管裙摆上他说的沾的灰尘,转而问起:“几点吃饭?”
“快了。”池亦礼答。
“那麻烦哥哥吃饭的时候叫我们一声。”说完这句,戚柚转身同秦尤继续上楼。
他们刚刚的互动全部都落在秦尤眼里。
转身往上又走了两节楼梯,秦尤终于明白过来先前看他们两个说话时,心中那种无解的莫名情绪是什么。
池亦礼和戚柚两个之间相处时的磁场,是容不得第三个人的。
即便他们相处时仿似陌生人,说的那些对话再正常不过。
但眼神骗不了人。
他们看向彼此时的眼神,仿似会拉丝。
像是那种勾了芡的水淀粉。
黏腻而又粘连。
……
秦尤带着戚柚到房间里。
他转身关门的时候,戚柚使力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掌心挣脱而出,这一次,他终于没再阻止。
和上次宴会那次把戚柚随便安排在客房不同,这是他在池家自己的卧室。
脚步迈进来,听到身后他关门的声响,视线扫过屋内的装潢,戚柚一下子认出这是他自己的房间。
秦尤房间的占地面积并不小,全黑色的奢华装修,卧室外面,是个百来十平的客厅,也就是她们现在所处的空间。
戚柚对他房间里的装潢并不感兴趣,只是看到有客厅时,她在心里轻轻舒了口气。
庆幸不用和他单独处于同一个卧室。
心里估算着两道菜的时间不会太久,只是希望池亦礼能够听懂她话里的隐藏意思,必要时能够及时出现,上来救她。
防人之心不可无。
分手后,她无时无刻都在警惕秦尤。
想到这,戚柚突然对和秦尤这段两年多的感情产生了怀疑。
如果自己真的如自己想象中的那般足够真诚又足够爱他,分手后他做的这些自己又怎会始终冷眼旁观,没有丝毫触动?
反而是处处提防,生怕断得不够干净,他来缠身。
戚柚在此之前没谈过恋爱。
但也明白,
如果真的足够喜欢足够爱,应该是希望并期待他来找自己复合的。
他所做的一切,她都会觉得感动。
甚至即便秦尤什么都没有做,她如果真的恋爱脑似的爱他,自己也会主动的去为他寻找借口,然后蒙住双眼捂住耳朵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继续和他在一起。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生怕他不死心地继续来纠缠。
或是再靠近自己一分。
他说的每一个字句都让她觉得恶心。
只想逃离得远远的,一刀两断,从此再无瓜葛。
戚柚突然明白过来,
过去那两年里,自己是真的没有想象中那般爱秦尤。
可能她爱的,从始至终都只是当年他在福利院里把她救下时抱在怀里的那一个画面。
她知道,
这不是爱,是一种幻想,
也是执念。
秦尤看着戚柚走进客厅,落下门锁。
听到门锁上咔嗒一声的声响,他心中有了些许的安全感。
仿佛戚柚踏进了这间屋子里,他就一定有办法能让她回心转意。
他没在第一时间去靠近戚柚,看到戚柚在客厅中央站了稍许,而后自觉坐到沙发上,他转身到水吧给戚柚倒了杯水。
走到沙发处的时候,戚柚刚好从自己的裙尾处抬起头。
他将手中的水杯放在她身边,笑问:“在看什么?”
“没什么。”坐正了身体,戚柚淡定回。
她脑中想到了楼梯处池亦礼叫住她时的样子,但她刚刚侧身查看裙底时,并没发现沾了灰的地方。
丁点儿也没有。
想到这,戚柚端起秦尤刚刚递过来的温水杯,握着杯壁轻轻抿了一口。
她出神的样子全部都被秦尤看在眼里。
很奇怪的,
她越是说什么都没有,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秦尤心里面怀疑的种子就种的越深。
他开始止不住的,怀疑她和池亦礼。
不是他多疑,实在是他们之间的某种磁场太过强大。
刚刚在楼梯处,他们两个遥遥相望时,他在里面平生察觉出一种暧昧氛围。
这种暧昧让他心慌。
他拿过戚柚正喝到一半的水杯,水杯随手放到一旁,他顺势坐到戚柚身边,手揽住戚柚的腰身,他将自己的鼻尖厮磨在戚柚的耳后和脖颈处,呢喃问她:“在想什么?”
心中的雷达响起,戚柚身体瞬间坐的僵直。
不动声色地一再后退,直到缩到沙发角落,再无可退处,戚柚开始用手推挡在两人的身体中间,头和上身不停后撤,闪躲着他步步紧逼似的亲近,敷衍道:“没……没想什么。 ”
秦尤察觉出她的抗拒,亲吻她耳后的动作有片刻的停顿。只是随后,他又转换了地方,往下去亲吻她的耳垂。
他动作开始逐渐变得热切和旖旎。
戚柚从他触碰到自己的皮肤时就抗拒的明显,他什么都察觉到,只是她越抗拒,就越引发出他身体里的劣性。
戚柚彻底没了遮掩,直接用手去推拒他靠近自己的脑袋,冷声警告道:“秦尤,你这是属于强.奸。 ”
她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不陷入到被动位置。
她甚至不屑于威胁,只是冷静阐述道:“你这样,我可以告你。 ”
只是男女力量终归悬殊。
似乎捏准了她不能将自己怎么样,听了她的话,秦尤非但没有停下,反而越发兴奋的得寸进尺。
他唇舌试图伸进到戚柚的耳蜗处,没等行动,刚有靠近的意图,便被戚柚推搡着胸前大力推开。
紧随着,戚柚的脸也随之偏向一旁退开。
这是双重的防备,一种对于他的亲近厌恶至极的体现。
这样子的抗拒行为,对秦尤来说是一种羞辱。
戚柚的每一个动作都无一不在告诉他,她讨厌他。
她一点都不期待他的亲近。
她想离他远远的。
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下,身体里的兴奋和冲动因子彻底退去,秦尤被推的坐在不远处,伸出拇指抹了把唇角,冷眼看着戚柚明知故问道:“ 怎么了?”
“ 以前你不是很喜欢这样。”扯扯唇角,秦尤极具嘲讽地说道。
事实上以前这种行为他们两个之间几乎没有。
本就是见面都成奢侈的两个人,这种亲密的行为,更是少之又少。
况且,
几乎每次他们稍一亲近时,岑昕都会完美的适时打过来电话。
然后非常合时宜地将秦尤叫走。
这是在一起的两年里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
但戚柚懒得和他争辩。
她用木钗固定住的发丝在过程中掉落下几根,伸手稍作打理,她平息下来冷着脸,冷静地又一次提醒秦尤:
“我们已经分手了。 ”
所以不要再做一些无用功。
“并且我们不会再和好。 ”
现在的你稍一靠近都让我觉得恶心。
这样说来可能有点没良心。
以前两人亲密到关键时刻总会停止在最后一步,不光是因为岑昕总是很“ 合时宜 ”的出现的原因,是戚柚自己也总会觉得哪里奇怪。
总是没有办法彻底的打开心门去完全接纳秦尤。
戚柚自认自己不是一个保守的人,恋爱期间这事情是水到渠成。
热恋时,两人因爱结合,美好而又天经地义。
但她总是没办法过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但和池亦礼的那次,明明是一夜荒唐,事后却能让她感受到如此美妙。
却又如此自然而然。
让她知道,“性 ”原来可以是如此美妙的事情。
只见过几次面,说如此迅速地就滋生出爱意未免太过牵强虚伪。
但在“性 ”这件事情上,池亦礼确确实实的让她感受到舒服。
也让她期待。
甚至在他第一次说出“结婚 ”两个字的那一瞬,她曾因为“性 ”这一方面动摇。
让她觉得,未来如果把自己和这样的一个人完全拴绑在一起,好像也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 我知道。”伸手抹了下亲吻时唇角处流落下来的唾液,秦尤开了口。
“你不用总是提醒我。 ”他说。
冲动的情绪退去,他情绪逐渐冷静下来。
他刚刚那行为确实是被嫉妒和猜疑冲昏了头,着急之下做出的行为。
虽然拼命的在心里寻找借口,但不得不承认,楼梯处池亦礼和戚柚的碰面,确实让他产生了极大的危机感。
他害怕戚柚会被池亦礼吸引。
他们两个说话时,之间的暧昧氛围让他融入不进去。
他无法说服自己,这两人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我怕你忘记。 ”
坐直身体整理被挤皱的衣角,戚柚扯扯唇角,头也不抬地嘲讽回道。
秦尤坐在刚刚被她推开的地方,始终看着她整理衣角时的一举一动。
他像是从来没认识过戚柚般,控诉道:“你真心狠。 ”
“我们已经分手了, ”戚柚着重强调了“ 已经”两个字,她抬起头,淡淡看着他陈述道:“我只是在做一个合格的前任应该做的事情。 ”
“ 我说过在我心中还没分,”秦尤说:“我已经在尽全力挽回。 ”
“ 如果你真的爱我,你不会真的连一个机会都不给我。”秦尤说。
“你现在是厌恶我吗? ”他追问。
“分了就是分了。 ”戚柚看着他的眼睛冷淡道:“ 我不会轻易说分手,真的说分手后,也不会和前任藕断丝连。”
“我们没有机会了,秦尤。 ”
看着他的眼睛,戚柚一字一句说道。
这几句话像冰冷的尖刀一句一句刺向秦尤的心脏,他强忍着心痛,故作轻松和吊儿郎当的回视着控诉道:
“ 你还真是利落又残忍。”
说话的时候,他看见戚柚有缕发丝被遗落在瘦削瓷白的肩颈处,没有被木钗固定住。
他伸手,想要帮她理上去。
戚柚以为他又要做些什么逾矩的事情,眼看着他的脸和唇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她大脑迅速转动,思考如果他真的想要强迫自己,应该怎样自救。
她现在还在他的地盘。
她不敢惹恼他。
男女天生力量上的悬殊差距,让她觉得绝望。
鱼死网破的话,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她脑中已经脑补出一部囚.禁电影。
秦尤的脸距离她只剩下厘米距离,心中迅速估算着几时会有人上来叫他们吃饭,戚柚的巴掌在身旁轻轻攥起。
怕他下一瞬就直接吻上来,未等思考,这一次,戚柚率先将巴掌直接甩到了他的脸上。
巴掌随着她的话语声音一同落下。
她回答他先前的那句:“ 我已经在尽全力挽回 ”这句话。
她面无表情地问秦尤:“就像我打了你之后,再说对不起,你觉得有用吗? ”
她当然知道秦尤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挽回她。
他主动去公司接她下班,带她踏入自己的地盘公布她的身份,替她宣示主权,又带她回家。
最明显的,上次宴会他带她回来的时候,她还只配被他带到客房。
但这一次,他直接带她进了他的卧室。
但是又有什么用呢?
曾经那些让她在意或是难过的细节,现在她已经全部都不需要了。
她不需要迟来的深情,
也不需要廉价到可以共分给两个人的爱。
她想要被坚定的选择。
就像从小到大,她在原生家庭里永远都是被父母排在戚绛后面,被率先抛弃掉放弃掉的那一个一样。
这场恋爱里,她也永远都被秦尤排在岑昕的后面。
她永远都是被率先抛弃掉的那一个。
永远都是。
感情和亲情里面,她永远都是他们的Plan B。
她并不需要这样廉价的感情。
没料到她会动手,秦尤被她的这一巴掌彻底打到懵掉。
好一会儿,他才冷着脸转动脖颈,将头转过来问戚柚:
“ 气消了?”
门外的敲门声已经响了好一会儿,是和戚柚的巴掌声一同响起的。
此时敲门声越来越剧烈。
大有门内人不开门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猜测应该是上来叫他们吃饭,伸手抹了把被戚柚打过的嘴角,秦尤率先起身,道:“气消了就过来吃饭。 ”
门被他从内拉开。
门开,池亦礼肩宽腿长的站在外面。
他面色平静从容,仿似刚刚的剧烈敲门声音不是他为之。
视线不经意地从上到下扫过他身后的戚柚,确定戚柚完好无损,没受到伤害,池亦礼看着秦尤,从容道:“吃饭了。 ”
说完,视线落在他唇角处淤青的伤口,池亦礼不动声色扬了扬眉。
“以前没看出来哥你还是个急性子的人。 ”挂上了在外人面前一向示人的笑意,秦尤开玩笑似的说道。
“不能怠慢了客人。 ”视线不避讳地从戚柚身上扫过,池亦礼倒也坦然道。
看到池亦礼的视线又落在自己唇角淤青的位置,秦尤伸出拇指抹了下,回身看了眼戚柚。
而后意有所指地笑着调侃:“情侣之间的小趣味,让哥见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