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踏血色来 第13章 死者

厢房内顿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

不一会儿，便有丫鬟开了门。

聂策松松垮垮的衣衫半敞，大马金刀的坐着，膝上还坐了个俏生生的美人，一副风流倜傥，纨绔子弟的模样。

沈晋开门见山：“聂公子今日巳时你在何处？”

聂策晃着脑袋，语气中带着几分理所当然：“春茶宴有些闷，呆在里面闲的发霉还不如出来与美人玩乐。”

混不吝的吊儿郎当的样子，说着话还不忘偷偷捏把美人腿。

“沈大人，你们是为了波绿湖湖心女尸案来的吧？要我说，那湖就是邪乎！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么！那个躺着尸体的小舟跟一年前妙跹姐姐献舞用的小舟别无二致！”聂策喘着粗气，挂着黑眼圈的脸上浮现几丝恐惧，“要我说，抓紧些草草结案也便罢了。我这厢房离波绿湖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了，晚上多少有些渗人的。”

唐醉儿想到什么问道：“木舟大多大同小异，一模一样的的小舟也说明不了什么。”

“姑娘有所不知，那木舟是妙跹姐姐为献舞特制的。两头极翘，舟身扁窄，且内里空间狭小。与寻常的木舟不同。”聂策瞪圆了眼，一板一眼的解释。

沈晋见唐醉儿与他你来我往的相谈甚欢，冷冽森寒的眼底添了几分阴郁。

沈晋一句话直刺中心：“当年聂妙跹已得圣上青眼，只待一纸圣旨便可入宫承宠，聂家便可青云直上。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聂妙跹落水而亡，香消玉殒，偏偏身边只有一个阮柔。你们聂家就这般善罢甘休？不怨不恨？你就这般事不关己？”

聂策轻嗤一声：“当年仵作验尸言之凿凿，聂妙跹落水无任何外力作用。聂家再恨，也只能恨自己时运不济。我更是旁系庶子，与聂妙跹连面都未见过几次，聂家如何更是与我关系不大。我没有半分作案动机，半点作案时间。”

沈晋开口打断道：“聂公子的厢房是离开春茶宴前往波绿湖的必经之路。可有见过什么人？”

聂策面露几分难色，倒是他膝上的美人低着头道：“奴家倒是看见一位姑娘匆匆忙忙往波绿湖那边去了。杏黄的衫子，鸦青的罗裙。”

唐醉儿脑中空白了一瞬，徐稚心今日便是杏黄的衫子，鸦青的罗裙。

翻开管事嬷嬷记录出入的册子，徐稚心竟是除了聂策外出时辰最最长的人。

徐稚心跟聂策不一样，聂家虽没落，好歹也是世家子弟。徐家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商户。若不是徐家求爷爷告奶奶求来了张帖子，徐稚心根本来不了春茶宴。

除了有心利用她的李兰懿，徐稚心在宴会上与他人都是萍水相逢。

那么她为何离开春茶宴？

唐醉儿百思不得其解。

沈晋突然手指翻飞，甩出一根银针，窗外鬼鬼祟祟的身影一闪。

银一抓着那肥腻的身影扔了进来，那小厮陪着笑脸：“国公爷见谅，自己家姑娘死不瞑目，阮大人心急如焚，派我来看看查案进度。”

沈晋冷着脸：“影响大理寺办案，已触犯律法。银四押他去地牢里看着，不得有消息走漏。”

肥胖的小厮脸上仍是谄媚的笑，眼底却闪过一丝得意。

徐稚心身份低微，分配到的厢房偏僻幽暗。

唐醉儿觉着自己的腿走的要七零八碎了。

厢房门口的台阶上青苔遍布，应是荒废了些时日，已有倔强的草芽从石缝里钻了出来，迎着春风招摇。屋檐上垂落数根藤蔓遮挡了光线，显得有几分阴森可怖。

正要扣门，却见一个哭喊着的双丫髻丫鬟冲了出来：“不好啦！我家小姐不见了！”

唐醉儿与沈晋相视一眼，那小厮是障眼法，徐稚心被阮家带走了。

阮柔父亲是个武官，母亲也是将门虎女。两人婚后迟迟未能有孕，二人老来得女，将阮柔护的跟眼珠子似(shì)的。

怨不得派人探听案件，一听见徐稚心有重大嫌疑毫不拖泥带水的带走了。

叠翠山庄还在戒严，未免落人口舌，沈晋与唐醉儿一同乔装成了山庄奴仆伺机而动出了山庄。

山路难行，两人搭了辆青布马车一路朝京都城区而去。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临近城区，两人下了车。行人增多，车水马龙。吆喝声，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嬉笑怒骂声，像一团浆糊糊在了两人身侧。

唐醉儿撒欢儿似的钻进人群，买了串冰糖葫芦。

沈晋好不容易逮到她，一溜烟的功夫，人又跑去了卖豌豆黄的摊上。

沈晋迈开长腿，几步走过去拎起她的后脖颈子刚想开口，就被塞了口软糯糯的豌豆黄。

唐醉儿挂在沈晋手上晃悠着咬了口山楂，酸酸涩涩的味道钻进舌头，沈晋见她被酸的皱起了眉头，像只小猫儿一样酸的晃爪子，突然心情大好的往嘴里塞了块豌豆黄。

唐醉儿拦着正准备大摇大摆以大理寺卿身份前往阮府的沈晋：“你不觉得死者阮柔有些怪异么？”

唐醉儿指着管事嬷嬷给的册子娓娓道来：“第一页是参加春茶宴宾客名单。皇族最重规矩，名单顺序依照身份地位排列，一丝不苟。依阮柔的身份，即使不在名单前列，也应在中间。可你看名单上，她被放在最后一位，甚至排在徐稚心一个商户女之后。”

“唯一的解释是，她因为去年亲眼目睹好友惨死，不愿参加春茶宴，情有可原。但不知为何临近春茶宴即将开始，又要火急火燎的参加春茶宴。事态紧急，名单早已备好，她突然要求参加，只好在名单最后添上她的名字。”

“那么，她为何突然改了主意，如此迫切的参加春茶宴？”

阮家明目张胆劫走徐稚心，想必做好了万全之策。

再加上唐醉儿有心要徐稚心吃些苦头。

两人准备待夜黑风高，寂静无人的夜间，偷溜进阮府，先好好查一查这个神秘奇怪的死者阮柔背后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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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