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在分手之前 第5章 05

上大学时，因为向谨的原因，本来默默无闻的唐玥在一众学生当中有了姓名。在此之前没有人想到他们会在一起，包括唐玥自己。

有人说爱情像火，熊熊烈焰燃烧，让人血液沸腾。可唐玥和向谨的交往却更像是细水长流，平静而温和，仿佛能维持到天长地久。

有时她和向谨会在在偌大的图书馆里约会。两个人看着自己喜欢的书，每当抬头视线相撞时，都会默契地露出了然的笑容，相处得自在放松。

他们也会聊起自己身上发生的事。

“今天有人向我告白了。”又是一次在图书馆的约会，两人站在靠墙的书架旁，向谨突然状似无意地提到这件事。

话音刚落，不知道什么位置突然发出啪的一声，电源被切断，图书馆内一下子涌进如水般的黑暗。

看样子是断电了，留在这里的学生发出不安的躁动声。

唐玥站在原地没动，她不喜欢这样黑暗的、不能明显视物的环境，连心情都跟着糟糕起来。

在这片弥漫的黑暗中，她听到有谁喊了一声：“我去电表箱那里看一下。”随后传来楼层大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学生们比先前稍微安静了一些，有一部分人是来这里复习的，他们都想再等一等，看看是什么情况。

唐玥察觉向谨离她更近了。他的动作很轻，但她就是能感觉得到，仿佛他们两个人之间有着某种感应，只要靠近就会发现。

向谨将两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你还好吗？”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让唐玥的心情也跟着平静下来。

“我没事。”

突兀的沉默紧接而至。就在唐玥有些奇怪他为什么不再说话的时候，他又开口了。

“今天有女生问我有没有女朋友。”向谨突然再次提起方才的事，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清。“我回答说有，她非要我说一个名字出来。”

黑暗中，唐玥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说了你的名字，但她不信，可是明明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交往之后，唐玥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宣称自己是向谨的女友，一切顺其自然。其他人也有撞见过他们待在一起，虽然惊讶，但更多的是持观望的态度。

这件事没有广为流传的另一个原因，就是许多人都不相信向谨会和一个他们连名字都没听说过的女孩在一起。

短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向谨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给唐玥留下了足够沉思的时间。

如果她没有理解错，向谨是希望大肆公开他们交往的事吗？她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在意名分。

那种向全世界宣告自己恋爱的张扬其实并不是她的风格，但是……

“那就把我们交往的事告诉所有人吧。”

唐玥抬起头，注视着黑暗中那道看不真切的身影，“说不定下次还会有人这么问你……”她顿了顿，接着说道：“那我们就提前告诉其他人，我们正在交往。”

明明看不清楚，可是她却敏锐地察觉到有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久久凝固着。

唐玥将手背到身后，过于霸气直白的发言让她有些紧张，无意识地玩着自己的手指。

想了想，她又觉得自己应该把话说得更清楚些。

“我们是恋人，而且我喜欢你。”唐玥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镇静一些，“所以大肆公开也没关系。”

胸腔快要爆炸了，心跳声咚咚咚像砸门一样。

她后知后觉地为自己刚才的话感到羞赧。这么冲动的的表白，真的很不像她的风格。

外面的乌云散去，银白色的月色从窗户流淌进来，像凉凉的河。

“好。”向谨突然低头说话，气息喷洒在她的头顶上。他的声音放得更轻了，像是情人相拥时的喃喃低语。“你可不能反悔。”

“我当然不会反悔。”这时她倒是固执了起来，刚才她已经做出了决定，现在也不会再轻易更改。“况且，这也是你希望的吧？”

你属于我，我也属于你。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对吧？

黑暗中向谨没有说话。

唐玥的心跳从先前的疯狂乱撞渐渐平静下来，她不懂他的沉默，“你怎么……”

不说话了。

完整的句子尚未吐出，身体已经跌进了对方温厚的怀抱里，耳畔萦绕着他低低的叹息声，“玥玥，我好像更喜欢你了。”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亲昵地称呼她。

唐玥的脸颊发烫，忍不住将脑袋往他怀里埋了埋。

毫无预兆的，头顶的灯管在此时突然全都亮了起来，众人的眼睛被这光线猛得刺了一下，还有些不适。

“看来维修部门速度还是挺快的。”

说话的人揉了揉眼睛，却发现压根没有人附和他，奇怪之际，他才发现大家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在了某个方向。

他也跟着望过去，亲眼见到被人称为天之骄子的向谨正抱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生，举止亲昵。

那女生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想要从他怀里出来，却被他抱得更紧。他在她发顶落下一吻，清清浅浅的目光朝周围扫视了一圈，像是在郑重地宣示自己的所有权。

众人眼睛瞪得像铜铃，一片震惊中好像明白了什么……

才过一晚，唐玥和向谨交往的事便像病毒一样迅速在校园里蔓延开来，听到消息的人都大跌眼镜。

喜欢八卦是人的天性，唐玥能感觉到有人在偷偷打量她，就连她去上课，都能察觉到周围隐晦的视线。

“他们……”

“一个社团的……”

每当她准备转头时，那些议论的同学便急忙移开视线，装作在做自己的事，可是等她回头后，那些打量的目光又像牛皮糖一样黏了上来，扯都扯不掉。

唐玥暗暗叹了口气，猝不及防地猛一回头，跟那些议论的人正好撞上视线。目光相对中，两方谁都没有开口，最后还是对面先一步受不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或低头或侧头，总之就是不去看她。

唐玥的名字在一个又一个学生口中传播，直到一段时间过后，又有新的八卦出现，代替了往日的旧事。其他人对他们交往的事也渐渐感到习以为常。

时值秋日，可江城的天气依旧炎热，就连空气都是黏黏糊糊的。

唐玥从别人那里听说本市新开了一家大型水族馆，好奇之余也想去看看。在她的计划里，她会在向谨的面前像变魔术一样掏出门票，邀请他去赴一场校外的约会。向谨会笑着答应下来，眼底满是惊喜。

然而计划还未实施便夭折了。看到向谨买好的门票，唐玥睁大了眼睛，不明白自己的想法是怎么被提前猜到的。

向谨的眼神带着清浅的笑意：“最近这两天你一直在手机上搜水族馆的帖子，我看到了。”

唐玥这才知道自己的心思早就暴露了。

“作为男朋友，我带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这有什么不对吗？”

他本来就好看，看向她的时候，更是带着几分缱绻的意味。唐玥的大脑空白了一瞬，连心心念念的水族馆都被暂时抛到了脑后，只记得自己点了点头。

门票上的时间是在周日，唐玥一大早就醒了。

她穿上挑好的衣服，还给自己编了一个漂亮的发辫。对着镜子照了照，这才满意地出门去了。

向谨已经等在了女生宿舍楼下。他是个讲礼节的人，不会做让女孩等他的事，因此比约定时间提早了十五分钟到。

他穿了件休闲风的牛仔外套，看起来比平时更加青春，少年意气展露无疑。离约定时间还差五分钟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女孩清亮的嗓音：“向谨。”

少年抬眼，微微一愣。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唐玥这样打扮，忍不住更仔细地多看了她几眼。平时唐玥的穿着大多都是简约风，以舒服方便为主，今天却换上了白色的吊带连衣裙，许是怕水族馆里的空调会冷，她还在外面罩了一件豆沙粉的薄款针织开衫。脖子上的银色项链闪烁，吊坠是一颗小小的、圆润的白珍珠，衬得她气质更温柔了几分。

向谨突然想起了小孩子爱吃的草莓糖，她现在看起来就是那个样子，白乎乎，软嘟嘟。

“你什么时候到的？”唐玥小跑着到他面前，下意识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刚来，我们的时间正好对上。”向谨勾唇，没有讲他提前到的事。

碰面的小情侣一起出发去了水族馆。

馆里有几个来参观的男孩，身上穿着中学的校服，成群结队，五官带着几分还未长开的稚气。

他们不经意地看了唐玥一眼，然后下一秒向谨的眼神微凉，往前一步挡住了他们的视线，在面对唐玥时又温柔如春风一般。

这一场小插曲并未被唐玥察觉，她已经被水族馆内的场景给迷住了。

巨大的鱼缸幽幽散发着蓝色的光芒，海洋生物隔着玻璃在里面穿梭遨游。那是另一个世界，唐玥的眼睛都快贴上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