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份的江南市乌云密布,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冷榆没有撑伞,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圆领T恤和一条宽松的破洞牛仔裤,一头及腰的长发,雨水打在她身上,从少到多,逐渐将她身上的衣服和发丝打湿。
她双手插兜走在街上,此时已是晌午,路过几个饭馆,她的手在裤兜里摸索一阵,只掏出来一张十元和一张五元的钞票。
肚子适时的反抗了几声,她低下头,任由雨水将她的发顶打湿。
随便走进一家便利店,她随意选了一桶方便面和一瓶矿泉水,向收银台的小姐姐要了热水,找了个淋不到雨的角落,蹲下来等泡面泡开。
“同学,外面在下雨,你蹲着也难受,要不进来我给你找个位置吃吧?”
可能是冷榆蹲在那里过于的可怜,一旁的小饭馆里的一对夫妻打着伞站在店门口,招手招呼着她。
冷榆看了看天空愈下愈大的雨,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经淋湿的衣服,终是端着泡面站起身走了过去。
“谢谢。”
被那对夫妻迎着进了小饭馆,冷榆轻声道了一句谢。
那个妇女拿着毛巾擦拭着她头顶滴着水珠的发丝,闻言笑道:“谢啥,咱们江南市一到这个时候就阴天,有的时候啊,我们也会让路过的流浪汉进来躲躲雨。”
“不是说小姑娘你的意思,只是我们夫妻两能帮的就帮,也算是行善积德。”一旁用纸巾擦着上个客人来吃饭在桌上滴下的油的大叔连忙解释。
“爸妈,怎么还不吃饭啊?我和小锦都饿了。”一道清甜的少女音从楼道传来。
冷榆坐在饭桌前,好奇的抬眼往上看。
可她抬起眼,一瞬间就和一身宽松T恤的少女身后的少女对视上了。
少女的眼神有些平静淡漠,总之看起来不是很好相处的样子。
郭父笑骂:“你就知道吃,能不能学学人家小锦,学习上多用点功。”
话是这么说,可身体很诚实的走进后厨开始忙活。
郭莉冉抱着郭母的胳膊撒娇:“妈~你看我爸,晚上你可不能让他上床睡觉。”
“你啊。”郭母点了点她的额头,一脸无奈。
场面过于温馨,冷榆看的呆愣了一瞬。
“你不回家吗?”何锦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她对面,语气淡然的询问。
冷榆咬着桶装泡面自带的叉子,将泡面盖子撕开,带着香味的热气瞬间扑面而来,里面的泡面已经熟了。
她的声音也淡淡的:“不回。”
一回去就要面对她爸那张喝的烂醉,酒气扑鼻的脸,她不愿意伺候他。
何锦没再过多询问,炒好两份炒饭又煮了两碗面的郭父喊了三人一声,郭莉冉首当其冲的冲进了后厨,速度比兔子还快。
端了一份炒饭出来,何锦径直坐到冷榆对面,同时带过来的还有一小蝶泡萝卜。
她将那碟泡萝卜朝冷榆推了推,装似不在意道:“尝尝,郭叔和阿姨自己家腌的。”
冷榆没有矜持,用叉子叉住一块喂进嘴里。
泡萝卜清清脆脆,酸辣可口,没忍住她又尝了一口。
吃完后,何锦从楼上收拾东西下来,准备回家。
郭父想着多挽留她一会:“小锦,你和莉莉多玩一会吧?你看,莉莉的成绩最近下滑了几分,你帮她补习补习,兴许还能比以前多考几分呢。”
何锦看了一眼已经丢完拉圾,浑身湿答答准备出门的冷榆,收回视线回答:“郭叔,我妈今天出差回来,我想早点回家给她做顿饭,和母亲给她准备惊喜,不能多留。”
郭莉冉此时此刻没心没肺的在楼上的卧室里捧着游戏机打游戏,丝毫不知道自己的闺中密友要回自己家离她而去了。
“好,那下次你再来。”郭母善解人意道。
出了饭馆,何锦看到冷榆站在路旁的树底下玩着手机,天空还是雾蒙蒙的,不过没有下雨了。
她仅看了一眼就转身朝左走。
冷榆偏过头,视线从手机上转移到何锦的背影。
何锦今天穿了一身黑色连帽卫衣,下身一条阔腿裤,背上还背着一个双肩包。
十分简单的穿搭,穿在她身上,却显出了一股清冷疏离感。
一头墨发随意的搭在肩上,手腕上戴了一块迪士尼运动款手表,表盘里散着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榆姐?你在听吗?”耳机里传出一声沉稳的少年音。
“刚刚走神了,不好意思。”冷榆回过头,声音淡淡的问:“他们约在了哪?带了几个人?”
“南安大桥上,对面应该只带十四五个,榆姐,我们要不要也叫些兄弟帮忙?”毕竟他们只有三个人,打十四五个确实难了。
冷榆挪动脚步,朝南安大桥的方向走去,将手机揣进兜里,手指点了点耳机,“让小三带点人手,我现在就过去。”
小三是段朴源,也是她们三人行里地位比较小的,平常就喜欢捣鼓音乐,打架也是最狠的那个,专往人体部位最疼但却不受影响的部位打。
冷榆按了一下耳机上的按键,拦了一辆出租车,说了一个地址后,靠在背椅上假寐。
耳机响了几声铃声,冷榆将手机拿出来看,一看到备注上父亲的名字,她皱起眉头,并没有接。
最后实在是被吵得不耐烦了,才接起来,她嗓音里带了不耐烦:“喂?”
“冷榆,你还想在外面混到什么时候?还管不管你老子了?给你二十分钟,回来给老子做饭!”
冷榆噤了声,低头沉思了一会,才道:“待会回去。”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对面的冷然气得骂骂咧咧了几句,举起手要砸手机,可又想到了什么,最终只是抬脚踢了一下沙发脚。
他走进客厅,招呼着正在打牌的几个中年男人道:“都起来了,别玩了。冷榆待会回来了,你们先进去卧室等着。”
他又赌牌输了钱,只是这一次却不是承诺会让女儿打工赚钱来还,而是打算把自己的女儿抵给这两个一胖一瘦的中年男人。
其中的胖子看起来一百九十斤,肥头大耳,快要秃顶的地中海,大腹便便的啤酒肚,穿着一身灰色背心和一条汗裤。
瘦子瘦的跟竹竿似的,两颗兔牙露在外面,长脸看起来像马脸,脸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一头油得能炒菜的寸头,身上是一件无袖背心,和一条黑色短裤。
胖子的猪手拍了拍冷然的肩膀,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冷然,还是你够绝情,你女儿有你这么个老爸,也是倒了八辈子霉。”
冷然偏头躲开他的口臭攻击,语气十分不好:“说好了,别玩死了,我还等着她赚钱养老呢。”
瘦子搓搓手,就跟一头苍蝇一样,“你放心,玩不死,就是以后可能会有点自闭,哈哈哈。”
冷然咋咋舌,走去沙发上坐下,茶几上七扭八歪的放着啤酒瓶,还有烟灰。
冷榆早上出门时,茶几和客厅还是干净的,只是一个早上而已,就又被他造成了这样。
今天是星期天,下午大部分学生都要回校上晚自习,冷榆是住宿生,她的姑姑冷易莹怕冷然打她,亲自给她办了住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