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漾不知道傅栩有没有听见她和段斯延的对话,他只朝她招招手,提醒道:“快开始了。”
“来了。”她跟在他身后离开。
凭借着新歌首唱的噱头,商演大获成功,今晚的直播收益也达到了历史最佳。
似乎是为了向安漾证明他的摄影技术,傅栩在台下拍了很多照片,演出结束后一一上传到闻景的社交平台,引得近期的商演邀请日渐增多。
剧团的演员们开了个小会,经过讨论后决定在不影响日常演出的前提下接取商演,只是忙坏了负责对接的刘叔。
以前闻景的商演少,他一边演出一边处理,尚且能忙得过来。如今不比从前了,各方的活动邀请接踵而至,孟西禾主动接下了刘叔的工作。
华悦的分公司明年就要落地景城,傅栩作为主要负责人,最近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得空的时候才来闻景看看。
安漾也好不到哪里去,直播和演出已经耗光了精力,她和傅栩每天只保持着线上的联系。
他从江奶奶家搬走之后,他们就不像从前一样时时能见面了。
年关将至,接连不断的演出下来,安漾的嗓子已经有些扛不住了。
她早就和孟西禾提过这事,结束了今年的最后一场演出,孟西禾提前帮她在医院挂了号。
演完下台,刘叔正在跟大家分享他年轻时一天跑六场演出的光辉事迹,她照例到镜头前和观众们打了声招呼,然后就去换衣服了。
“现在轻松了。”孟西禾笑道:“不用在镜头前坐牢了。”
“那是。”尽管直播了那么久,但安漾打心底里还是不太喜欢对着镜头的感觉。
从前如果不是要吊着直播间的热度,她也不愿意天天出镜。
但这下好了,刘叔爱在直播间露脸聊天,观众也爱看,她了却一桩心事。
候诊大厅。
安漾签过到后坐在医院的椅子上等叫号,看见傅栩发来的信息,告诉她江奶奶已经出院了。
跟着发来一张照片。
经过这场病,江奶奶比之前苍老了许多,人也瘦了。好在精神头不错,还对着镜头比了个剪刀手。
她笑了,回复:【帮我告诉江奶奶,等有空我去家里看她。】
“你笑什么?”孟西禾递给她一瓶矿泉水。
安漾没有回答,拧开瓶盖喝了几口。
“欸,你跟傅栩怎么样了?”似是想起什么,孟西禾语气一转,问。
“老样子。”她如实交代:“从明京回来之后我们都挺忙的,上次见面还是前天他来剧团的时候。”
孟西禾震惊,“你们私下不见面的?”
安漾摇头。
她双手捏着安漾的脸,逼她直视自己,“你俩该不会还原地踏步吧?”
“什么意思?”
“搞半天你俩没在一起?”
安漾费力地把她的手拉下来,“你不是很讨厌他吗?”
“那都是误会。”孟西禾深深叹息,感慨自己这位多年好友实在是不争气,“你怎么回事?看着挺机灵一个人,这么久了连个男人都搞不定?”
她这才跟安漾说起去明京的前一晚的事。
那晚傅栩从剧团的群里找到了孟西禾,问她是否知道安漾情绪低落的原因。
孟西禾因为这事正在气头上,又来了个渣男往枪口上撞。
她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的人,也顾不得什么体面,对着傅栩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你跟苏果有一腿就别来招惹安漾,她每天已经够累了,还得因为你们的破事费神。”
傅栩听得云里雾里,但抓住了关键词:“苏果?”
这场闹剧以孟西禾灰溜溜道歉结束。
安漾从明京回来之后,孟西禾明确感觉到她和傅栩之间的磁场有所改变,本以为水到渠成一拍即合了,谁知道现在还在原地杵着。
说到这里,孟西禾又“啧”了一声,“没出息啊。”
安漾正要反驳她,手机就响了。
“晚上一起吃饭?”傅栩那边隐约可以听见交谈声,他刚离开华悦在景城的大楼。
“好。”正好之后有个假期,安漾想好好放松一下。
“那在小区门口接你?”他顿了顿,说:“很久没见到你了。”
安漾被他的话灼得红了耳朵,下意识背过身对着孟西禾,压低了声音强装镇定道:“怎么,想我了?”
他笑:“对,想你了。”
她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不该说这种话的。她早该料到傅栩会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按时过来,我懒得等人。”她说。
她好像也很久没有见到傅栩了。
-
傅栩的确来得准时,两人在车上聊起了最近的演出和工作。景城的录音棚一切都已经准备好,很快就能投入使用。
她往一个银行账户里转出最后一笔款项,靠在座椅上,浑身都轻松许多。
当初傅栩替她承诺要帮闻景还清债务,她还觉得是天方夜谭。
但转眼间,一切都按照他所说的那样实现了。
她还是觉得这事不可思议:“你当初为什么觉得闻景能还清欠款?”
“换成别人也许我不会相信。”他说:“但是我相信你。”
安漾想起他答应会帮她兜底,他确实做到了。
“你真的不回明京了?”她转过身面对着他。
“不。”
红灯,车停在路口,傅栩扭头反问她:“你不在明京,我回去做什么?”
他知道安漾最怕打直球,偏偏就喜欢看她脸红又要强装淡定的样子。
“别赖我。”她说:“你之前明明说是因为华悦的分公司才要留下的。”
傅栩失笑,“不赖你,我自己要来的。”
“因为你,我才自己要来的。”
他一手搭在方向盘上,说这话时声音轻轻的,羽毛似的挠得安漾心里发痒。
她垂眸,看见他落在中间的右手。
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安漾稍微坐直了身子,伸出小拇指勾勾他的手指,“那能不能为了我一直留下来......”
是问句,但她的声若蚊蚋,像在自言自语。
傅栩一怔,但很快反应过来,反握住她的手,“好。”
安漾说出后半句:“哪怕是以蟑螂的身份。”
傅栩一口气差点上不来,“还有别的选择吗?”
“你觉得呢,男朋友?”
信号灯跳绿,傅栩揉揉她的头发,继续开车。
傅栩订的餐厅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吃饭时的那家川菜馆,他还是不太能吃辣,但能流畅说出安漾最喜欢的几个菜品。
“我想听上次那首歌。”
她说的是被她删掉的那段音频。
傅栩挑眉,“既然想听,当时为什么要删掉?”
她低头夹菜,拒绝回答。
傅栩拿她没办法,把音频文件重新发送到她的手机。
是纯音乐版的《人间好》,他在那时就有了改编的念头,本想先问问安漾的意见,谁知道她压根没听。
如果早一点听到,说不定闻景还清债务的时间也能提前。
安漾一边听一边打开酒瓶,豪迈地朝他挥手,“大恩大德无以为报,都在酒里了。”
傅栩:?
“你还喝?”他把音乐暂停,“你真的不记得上次喝醉之后发生什么了?”
“赖在你房间不走,然后呢?你不都告诉我了吗?上次是例外,我喝白酒的时候酒量挺好的,你信我。”安漾撑着下巴道:
“况且有你在,大不了再把你房间让给我睡一晚上。”
傅栩不作声,她这番话的可信度实在太低。
他的判断是正确的,扛着醉倒过去的安漾上车时,他想。
-
第二天醒来时,安漾已经非常淡定了。
熟悉的味道,陌生的房间,她确定这是傅栩的家。
鸠占鹊巢2.0罢了。
这样想着,她翻了个身,事已至此,干脆再睡个回笼觉。
但在滚到另外半边床上,她突然碰到了一团温热,睁眼便看见傅栩放大的五官。
醒了。
安漾从床上跳起来,抓着手机冲进卫生间。
难不成上次拉着傅栩哭,这次改成拉着他睡觉了?
低头一看,身上穿着大一号的T恤,不用想也知道是傅栩的衣服。
一会儿傅栩醒了她该怎么面对他?
安漾急得在卫生间里团团转,突然灵光一闪,打给了她身边唯一有情感经历的孟西禾。
“干嘛?”难得休假,孟西禾睡得正香,话里带着足以吞噬她的起床气,“你最好是真的有急事。”
“西西。”安漾靠着卫生间的墙壁,瓷砖冰凉的触感穿透衣服侵袭她的后背。
她捂着脸,“我好像把傅栩睡了。”
“我靠。”孟西禾一下清醒了,惊呼声在整个房间里回荡,“你闷声干大事啊。”
她焦灼得很,“怎么办,要不我跑路吧?”
“别啊。”孟西禾赶紧阻止她,“不如趁这个机会捅破窗户纸。”
她做贼心虚般的往门口看了一眼,对孟西禾说:“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那你心虚什么?你睡你男朋友天经地义。”
有道理。
但是一想到待会儿还要面对傅栩,她就马上恢复到之前的状态,别扭了好久才对那头道:“我不是故意的。”
“那你要不故意一下?”
男人的声音里藏着笑,她抬头看向镜子,上面映出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傅栩。
安漾手忙脚乱地挂了电话,破罐子破摔一般:“你说吧,我昨晚又干嘛了?”
傅栩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弓身道:“做了和上次一样的事。”
“这样。”
感知到唇瓣温热柔软的触感,安漾的大脑一片空白,连呼吸也跟着乱了节奏,却下意识闭上了眼睛,沉溺在这片刻的温存里。
良久,她喘不过气了,傅栩才放开她,“有印象吗?”
安漾有些昏昏沉沉的,摇头。
“之前在闻景的工资,五首歌的制作费用,再加上昨晚。”他懒懒地用手指梳理安漾的长发,“选个付款方式?”
“还要加上昨晚?”安漾惊愕,“昨晚我们明明衣冠整齐地和衣而眠。”
“嗯,和我的衣。”傅栩耷拉着眼皮,扫过她身上的衣服。
“我昨晚也赖在你床上不肯走了?”
“对。”
“那你怎么不睡其他房间?”安漾倒打一耙。
傅栩也有充分的理由:“空房间没整理,睡不了。”
他俯下身和安漾平视,“赖账的话,我就只好去闻景找团长做主了。”
毫不意外,挨了安漾一记眼刀。
“我活不到两百岁,所以不接受分期,也不接受刮刮乐和大乐.透。”
他把安漾的后路全部断掉。
“你直接说要怎么办好了。”她撇撇嘴。
计划得逞,傅栩勾唇,“那就让我一直留在你身边吧。”
“你好幼稚。”她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勾着傅栩的脖子,吻过他的唇角,“这次是故意的。”
他十八岁时未曾触摸到的月亮,终于在这一刻落在他面前,只一眼便胜过整个人间。
—全文完—
写完了。
其实没什么底气写完结感言,因为这本实在拉胯到离谱。
从七月到十月,我的上一个申签梗被拒了十几次,鲨到我在KFC吃着蛋挞嗷嗷哭,以为自己这辈子都签不上晋江了。好在我一直是个很会哄自己的人,吃完蛋挞之后就决定换梗再战。
这个故事还有太多问题,它很仓促、不够精彩,以至于我常会在写的时候停下来骂自己几句,每天都在考虑要不要锁文重开。但我基友说得很对,“完成比完美重要”,于是我硬着头皮写到现在。安漾和傅栩不是我最初定下的主角,但我依然感谢他们替我实现了十几岁时的梦想,即使这之后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最初开始写作时,我把文字当成一根救命稻草,希望它们变成一只羽翼丰满的大鸟载我逃离一切;后来我开始写长篇故事,有了性格各异的角色,那时我便不再想逃跑了。我要留下来,像无数次抄在日记本上的歌词那样,“为在喧嚣的日子里失去笑容的你,献上所能想象到的一切耀眼的明天”,无论这个“你”是我笔下的她们还是此刻读到这段文字的你。
所以如果你看到了这里,那么我由衷地希望这些曾救我于水火的文字所编织的故事,能在某一刻让你感觉到一点点的温度。如果这一本没有,那么——
请看下一本《裙边触礁》[先婚后爱],刻薄女明星和她冷脸洗内裤的假老公大战爹味男!一刻也没有为小羊和傅狗的完结而感慨,立刻奔赴战场的是小嘴抹砒霜的岑姐和收拾烂摊子的宋总!点击作者专栏即可围观岑姐的狂野人生。有没有温度不知道,先爽了再说。
或者下下本《自私鬼又如何》[破镜重圆],是的就是那篇被拒绝十几次的文,自私美丽坏女人和年下阳光小舔狗。前女友将我反复捶打,竟让我的肉质变得Q弹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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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肯德基哭成狗的那天,我走了两站地铁的路回家,听了很多遍《山脚》来安慰自己,一边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一边在说完这些话以后偷偷自我怀疑。当时的我应该不会想到,半个月后我会靠另一个梗签约,又在一个月后写下“全文完”和这段文字。
写到这里的时候耳机里很巧合的又播到《山脚》,如果可以的话,我很想感谢当时哭完又继续改文的自己,我会把播放器的进度条拉到最后,给她听豆芽唱“一山比一山高/越过后才能看到”。
那么我们《裙边触礁》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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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