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是个太监 第33章 凌迟

陆云将玉佩收入怀中，不理会身后少女的哀怨，径直朝王府外走去。

“咱们现在是回陆府吗？也不知道忠叔和春桃姐姐们怎么样了？那夜的贼人有没有伤害他们？云叔叔，这回你可一定要多安置一些武艺高强的随从……”

少女一路聒噪，跟随陆云而去。

王府后院，林毅醉意稍散，缓缓从石桌上抬头，见此刻天色已然大亮，身旁亦趴着齐王萧睿与昨夜所见的杨司，二人皆是醉意未醒的模样。

林毅上前轻拍萧睿肩膀，未用多大气力，本是趴着的萧睿却如石块般僵硬着身躯跌落于地，胸前插着一柄匕首，见此情景，林毅心下慌乱，额头沁出颗颗汗珠，以袖抚额之际，却见手心满是血迹。

“啊”无法回忆昨夜喝下酒水后发生了何事，看着自己双手满布血迹，又去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杨司，与齐王一般早已气绝身亡，在一夜寒风凛冽下，早已冻硬了身躯。

此地不宜久留，必须立马离开这处。

林毅当即决定离开，正欲踏步离开后院，自院外进入一群身着铠甲的士兵，皆手执枪械，包围了此处。

林毅被士兵围绕其中，被枪械尖峰所对，一时进退不得。“各位大人，我是冤枉的，王爷之死与我无关”士兵们恍若未闻，逐渐缩小包围范围，眼见枪尖即将碰到自己，忽而在众位士兵身后见到一红衣美人。

钟玉站于士兵身后，冷眼看着不知所措的林毅，林毅见有昨夜在场之人，忙大喊“劳烦这位大人替小人作证，小人与齐王之死绝无瓜葛，大人您快让这些军爷退下吧。”

枪尖近在咫尺，钟玉迟迟未有动作，林毅见脱身无望，紧张阖眼等待即将到来的痛苦。

想象中的疼痛迟迟未落到身上，林毅小心翼翼睁开双眼，见钟玉嘴角轻勾看着自己，口中所述皆是催命之言“大胆贼人，行刺齐王，罪该万死，还不将其拿下。”

“是”士兵们齐齐应声，将其擒拿。

皇宫

帝王萧衍接到萧睿的死讯，愣怔片刻，随即用力拍打于桌面之上“大胆，竟敢诅咒你皇兄，来人，将这个逆子推出去打二十大板。”

来人跪于地面，不卑不亢回道“回父皇，儿臣绝无虚言，兄长尸首现下正停于殿外，还请父皇明鉴。”

明白堂下所述皆为真实，萧衍脱力，颓然靠于椅背，沙哑开口“可有抓到凶手？”

“凶手已被关押至天牢。”

“是何人所为？”

“京都林府家主林毅”

“传朕旨意，林府男眷发配边疆为奴，女眷充入教坊司，世世代代不可赎。”寥寥数语，轻松定下数十人一生的命数。

萧睿望向跪于地面上的萧良，眼中充满质疑“良儿，你是如何发现你兄长遇袭的？”

萧良恭谨回禀“今晨皇兄遇袭被府中下人发现，虽奋力抵挡，仍死伤惨重，加之兄长失了爵位后，府内无府兵镇守，唯有寻来与齐王府仅隔一街之远的孝亲王府，儿臣了解其中原委后，便携府兵来至齐王府，奈何为时已晚，皇兄已然……已然西去”

诉至尾声，声音中夹杂哽咽之声愈为明显。

情真意切打消萧衍心中大半疑虑。

放下猜忌，“良儿，随朕……”抬头往天不知想到何事“一道去送送你皇兄最后一程吧”

“是，”萧衍从龙椅上下来，行至萧良身边时，萧良赶忙跟上，扶住萧衍微颤的身子，一道朝殿外而去。

春寒料峭，风雪未歇，冷风将萧良面上的白布吹出人形轮廓，萧衍蹲下身颤抖揭开白布，露出熟悉却毫无生息的面容，见其双目圆睁，唇角有鲜红血渍外溢。

萧衍伸手将其眼皮合上“林毅，凌迟处死。”

诏狱

林毅在狱中惶惶不可终日，左右踱步，不知即将要面临何等境遇。

若是谋害亲王这条罪名坐实，别说自己，整个林家怕是都要葬送在自己手上。

昨夜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毫无印象。

没等林毅想明白，帝王的圣旨被内侍带入，林毅席地而跪，内侍尖锐的嗓音自空旷牢狱内回响“逆贼林毅，谋害皇嗣，罪不容诛，处凌迟之刑，林府家眷男则发配边疆，女则充入教坊司，世代为奴，永不外赎，钦此。”

字字句句，定下林府诸人悲惨命运。

林毅连忙起身，双手紧攥牢门“大人，我冤枉我冤枉啊，还望大人明察秋毫，还我林家一个清白。大人，大人，求大人”

似是早已预料对方反应，内侍将圣旨扔于牢笼之内，轻抚拂尘，“走”转身离开。

不管自己如何恳切请求，仍是不见对方脚步停留，希望愈加渺茫，辩解愈加无力，最终跌落于地，捡起地上的圣旨，看着上面所述字字句句，只觉荒唐可笑，一切筹谋，一切努力，终是落得如此下场。

握着圣旨的手渐渐加大力道，几欲将其捏碎。

脚步声缓缓靠近，心中希望复燃，起身正欲解释，便见陆云金簪束发，身着湖蓝锦袍，负手而立，嘲讽地欣赏自己此刻模样。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陆云，一切都是你设计的？”

陆云右手轻抚发丝，上下打量林毅如落水狗般落魄的样子，没有回答林毅的问题，而是问道“你还记得林瑜吗？”

林毅瞳孔微缩，愣怔一瞬后便是癫狂大笑“原来你竟一直是为了她，可惜啊可惜，你注定与瑜儿有缘无分”

“我与她有没有缘分不需要你来置评，你可有后悔过当初以林瑜换你林家前途？你可有后悔过当初与陆磷、萧睿勾结害我父我母惨死”

林毅不可置信，连连后退“你，你知道？你竟一早就知道？”

自嘲笑笑“难怪啊难怪，你一开始便是想报当年之仇。”

“后悔吗？”林毅自嘲摇摇头，眼中是深深地执迷不悟“士农工商，商贾自古便是低人一等，哪怕我林家富可敌国又如何？还不是要被这些士族踩在脚底，瑜儿能得萧睿青眼，那是她的福分，能助林家踏上仕途是她的荣幸，当初她偷跑出去，与你这个丧家之犬私奔出逃，早已坏了名声，齐王不嫌弃她，还愿意接纳她我为何要后悔将她送出，就算再来一次我也不后悔，我唯一后悔的就是当初没有斩草除根，让你卷土重来，我后悔？哈哈哈，我不后悔，哪怕再来一次我都会毫不犹豫将林瑜推出去换林府一世荣光。哈哈哈”

看着眼前之人已然癫狂的模样，陆云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任由黑暗将身后之人逐渐吞噬，既然当初你牺牲林瑜也换换得林府前程，那就让林府前程与林府诸人为林瑜陪葬吧。

陆府

忽明忽暗的灯火照在陆云面上，陆云倒上酒水，一杯一杯一饮而尽，今日与林毅再次提及林瑜，勾起往日悉数回忆。

醉意朦胧，趴伏案前，酒杯倾倒，渐入梦境。

火，满天的火势自身后席卷，陆父、陆母被武林正道围攻，昔日正义自诩的正道人士，剑指自己双亲。罪名竟是那可笑的私练邪功，恐为祸武林，便欲将其诛杀。少年欲上前替父母辩驳几句，却被母亲安排的府中暗卫与刘忠强行拽出，少年眼睁睁看着自己父母双双惨死在武林众人的围攻之下。

火光在身后蔓延，整座陆府忠于自己父母的皆因护主惨死当场，被凶狠的火焰吞噬。

少年被强行从自昔日自己挖开的狗洞送出，临终交待“少主，珍重”后又将砖块堵回洞口，返回与杀害自己主子的贼子们拼搏。

少年不愿苟存，正欲拔开洞口钻回，与父母家人们共存亡之际，一只纤细的小手伸来，将自己的手紧紧握住，不顾自己的抗拒，将自己强行拽离那处充斥着火光、杀戮、死亡的地方。

“跟我走，如果你还想报仇的话。”少年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已被火光吞噬的家园，与少女一同坐上已备好的马车远离了生活了十六年的家园。

少年随少女来到一处偏僻庄园后，三日未曾进食、言语，少女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直至少年支撑不住几近晕厥，少女终是无法忍受，上前用力掌掴少年脸颊“京城传来消息大火过后，陆宅发现数具焦尸，已辨认出陆伯父、陆伯母的，还有陆家少主陆云的。”

少年失神的双目一震，不可置信看向少女，府中只有一人与其身形相仿，但二人所着服饰不难辨认，难道？

猜出少年心中所想，少女点头“没错，管家刘忠让他的儿子换上你的衣服，替了你，死在了那场大火中，现在不会有人再追杀你了”

“若你还是要这般颓废，你对得起陆伯父陆伯母吗？你对得起那个年仅十六就替你死在大火中的少年吗？伯父伯母宁死也要让你逃走，刘忠牺牲自己的儿子，难道他们只是想要你这样半死不活的活着吗？”

少女蹲下身与少年对视，坚毅的目光将少年感染“活下去，背着这么多人的希望努力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