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是个太监 第15章 恶心

方一抵达万林园，院外侍卫齐齐下跪于地，磕头行礼，皇帝萧衍自龙辇下地，不顾两旁下跪众人，目不斜视疾行步入殿中，身后内侍匆忙跟上。

仆从见帝王匆匆赶来，忙跪地将门打开，磕头行礼。甫一入内室，浓厚苦涩的药味自内室传来，萧衍不觉皱眉，视野远眺，帷幔后方隐隐浮现一个男子躺于床上，萧衍快步行至床旁，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男子，心里不觉心疼。

慢慢坐于床边，对着门外侍从喝道“太医，快传太医。”

只过稍许，一位太医背着药箱匆忙自太医院赶来，见到帝王坐于床边，立马跪地行礼，自报名讳“老臣杨昭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帝王没有耐力听他行礼，命其起来为床上之人诊治，杨太医方颤巍巍站起，害怕地擦了擦额间冷汗。

杨昭谨慎地一步步走上前，将床上之人右手伸出搭于脉枕之上，伸出右手示、中、食三指搭于病人桡侧，越探越觉脉象怪异，不可置信地把于床上之人左侧，思量许久，方决定在帝王目光下掀开被子探入寝衣之内查看伤口，随后斟酌措辞，唯恐所答遭龙颜所怒。

萧衍出言询问，不怒自威“可把出什么来了，为何陆卿至今未醒？”

杨昭被帝王一问，害怕更甚，想到床上之人昔日手段狠辣，遂战战兢兢回道“回陛下，陆中臣身上有多处伤口，应是遇到歹人，后侥幸逃脱，但因伤势过重，耗损过多先后天之气，阴阳不续，以至于陆中辰至今未醒。所幸诸多伤口未见溃脓发烂。”

“那你说说如何才能让陆卿苏醒”

“回陛下，陆中臣吉人自有天相，只需以百年人参入药，服以数日，陆中臣不日便可苏醒。”太医强装镇定将话说完，低头不敢直视帝王目光。

“如此，那就有劳杨太医了，来人送杨太医回去。”萧衍眼神示意身旁内侍送杨昭出去。

待见其走远，对身旁另一内侍说“杨太医在宫中行医辛苦许久，等陆卿苏醒就送他告老回乡吧。”内侍点头应是，退出屋外。

转身看向床上之人苍白不掩美貌的面容，命下人端来温水、面巾，用面巾一点点擦去方才被太医触碰过的地方，看着床上之人，似在欣赏什么奇珍宝贝。

三日后，萧衍照旧一下朝就至万林园查看床上之人有无苏醒，一入内室就见陆云已坐起，发丝自肩头垂下，左手端着药碗，右手持勺，不紧不慢将汤药送于口中。

萧衍难掩心中激动，边走边道“陆卿，你总算醒了”

陆云见帝王朝自己走来，不顾自身虚弱，将药碗放下，起身便要行礼。

帝王忙制止其动作，温柔地将陆云揽于怀中，“可吓死孤了。”

陆云强忍心中厌恶，娇柔回道“承蒙陛下厚爱，救奴于危难，只是奴有愧陛下圣恩，未能将宝物寻回，还请陛下责备于奴。”

萧衍低头怀中可人，眸中含光，似有泪珠将落未落，不由心疼“陆卿此番负伤皆是因朕而起，朕岂有还要责罚之礼，不许多想。身上可还有不适？”

陆云摇头，“见到陛下，奴心里高兴，自然再无不适。”

萧衍闻言大悦，目光直视陆云，经大病一场，颇有弱柳扶风之风，不觉倾身上前。

此时，院外传来内侍禀报之声，萧衍只得停下动作，待内侍入内，附于帝王耳边诉说，萧衍闻言，双眉紧促，不觉心烦，嘱咐陆云好生休养后，转身离去。

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陆云只觉心中恶心万分。

见帝王离去，陆云唤道“进来吧。”

随即有一小太监入内，跪地行礼“拜见主子。”

“我不在宫中这些日子，事情进展如何？”陆云看向小太监。

“回主子，已成功拦截齐王向皇帝上奏的关于陆府重换家主一事。宫中事宜皆如主子安排进展，太子不久前因宫宴上醉酒失礼，现已被陛下褫夺封号贬为庶人，幽禁宗人府。”

“其余三王可有动静？”

“齐王、桓王、允王三方势力明争暗斗的厉害，不过因不久前桓王妃有孕一事，桓王在陛下面前颇为得脸，说来也是奇怪，齐王年近四旬有余迟迟无子。”

当今帝王萧衍膝下只有太子萧良、齐王萧睿、桓王萧恒、允王萧桢四子。

齐王为帝王长子，生母为后宫淑妃，如今齐王已年近四旬，后宅之中妻妾成群，却终无所出，曾有少许人在朝堂之上参奏其强掳幼童，豢养成娈，荒淫残暴，参奏之事往往不了了之，无甚成果，而参奏之人总会在不久后突遭横祸，久而久之，大臣们对于齐王荒淫之事皆睁只眼闭只眼。

太子虽为帝王次子，但因为中宫所出，成童之时便立为太子，如今年岁三旬有余，膝下已有一子一女。

桓王为帝王三子，虽已过而立之年，后宅亦是妻妾成群，膝下只有侧妃所出一女，如今数年过去，正妃有孕，自是对这胎给予厚望。

允王为帝王幺子，与桓王同为华妃所出，如今不过弱冠之年，尚未成婚，后宫亦无妻妾通房，甚为洁身自好。

陆云闻言“是时候去见见太子了。”

与此同时，储秀宫。

淑妃正坐于殿内，生气地看着跪于自己身前的萧睿，虽已年过五旬，但因保养得宜，加之面容娇好，又有珠钗绫罗相衬，旁人看来只觉年约四旬。

侍女递上茶盏，淑妃接过，本欲饮茶，越想越觉气愤，用力将茶盏掷于地上，茶盏破碎，碎片四溅，萧睿衣衫被茶水溅湿，脸上亦被划出两道血痕。

看着萧睿沉默不语的模样，淑妃破口大骂“你还来跪我做什么？”

萧睿闻言，抬起头，眸中因恐惧而集满泪水“母妃”

“如今知道叫母妃，早干什么去了？如今我是保不了你了，你自求多福吧”

萧睿跪地爬行上前，扯住淑妃裙角“求母妃帮帮儿臣，儿臣真的不知道他是苏相之子啊”

“不知道？不知道你就敢光天化日绑人家入府，你绑就绑罢，你还让他逃回相府，现下苏相携其幼子跪在明德门门口求见陛下给个公道呢！我保你，我如何保你，你让我如何保你！你个不争气的东西，这么多年膝下毫无所出，只知玩弄娈童，你真当陛下这么多年来对你荒唐所为毫无所知吗？现下被人告到陛下面前，为娘便是想保都无能为力，你自求多福吧”淑妃一脚将萧睿踢开，无力瘫坐下来。

“母妃”萧睿见淑妃决绝模样，绝望唤声。

“陛下驾到！”宫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

殿内诸人齐齐看向宫门口，不待众人反应，帝王踹开殿门，愤怒看向殿中所跪之人，你上心头，提步上门对着男子肩头一踢。

“你这逆子，还敢出现？”似觉心中仍不解气，又朝齐王身上猛踹几脚。

淑妃见状，虽知是自己儿子不成器，烦了混，但仍不忍见其被如此欺凌，跪地求饶“陛下，求求您，饶了睿儿吧，都是妾身无能，没有教好睿儿，您若是要责罚，责罚臣妾就好，求您了，陛下。”

帝王向下看着往日曾与自己共同度过风雨的女人，虽青春已然逝去，但依稀可见曾经貌美样貌，念及二人曾经情分，帝王稳住情绪，坐于座椅，看向倒坍在地的齐王“跪着回话。”

齐王强撑起身跪好，低垂着头，不敢看向座上之人。

“你可知你所犯何事？”

“强……强掳良男，狭……狭弄娈童。”齐王不敢隐瞒，结结巴巴地如实道来。

帝王越听怒意越盛，拾起桌上杯盏朝萧睿掷去，正中萧睿额头，鲜红血液瞬间自伤口而下。淑妃见状心疼，急忙上前为其擦拭伤口，目中含泪，盈盈欲泣。

“好个强掳良男，好个狭弄娈童，齐王啊齐王，你说朕该如何处置你才能堵住悠悠众口，才能安抚苏相之心？往日你胡闹朕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现下你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苦主都闹到宫门口求公道了，你让朕怎么帮你？淑妃啊淑妃，你真是给朕生了个好儿子！”

“陛下”淑妃眸中泪珠滚落，我见犹怜，终是念及多年夫妻情分，帝王闭目不语，众人皆噤声不言，过了许久，帝王睁开双目“传令下去，齐王德行有亏，罔顾王法，天怒人怨，褫夺齐王封号，幽禁齐王府，无诏不得外出。”

“陛下……”

“父皇……”

淑妃、齐王齐齐出声求情，不待开口，帝王发话“拉下去”

侍从入内，不顾二人挣扎，将齐王拖拽出去。

“陛下……”淑妃还待求情，帝王伸手制止，扫她一眼，不欲多言，起身离开。

宗人府。

陆云行至宗人府，府内侍官见来人是陆云，皆行礼让步。没过多久，陆云见到了不久前还是金尊玉贵的太子萧良。

太子萧良自宫宴失礼后，被强行押送至宗人府，宗人府专管皇亲国戚，在外无人敢动的太子到了宗人府便被数道大型伺候一番，没几天就半死不活瘫躺于草垛之上，幸得太子妃卢氏疏通金银，时不时托人送些吃食进来，怕是早已不存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