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男子离开破庙后,林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打量了目前所处环境,回忆了一番自己被绑来前发生的事,当时正在马车里吃了很多马车里的点心,喝了水以后就渐渐昏沉睡去。如果是正常情况下自己被绑成这样带来这处必定早就苏醒了,难道马车糕点里有东西。
车夫呢?林玥在庙内未见到除自己以外之人,难道是陆云!真是个坏人,表面说让自己走,背地里又给自己下药,保不齐这个蒙面人就是他安排的,刚刚这人说金子他也要,真是黑心的大老爷,辛辛苦苦送他回来,自己银子也花了,到头来还要被对方以这种方式取回去。
这下真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金子没了,自己辛苦攒的积蓄也没了,林玥心里懊悔万分。恨不得将当初捡人的自己狠揍一顿。
是夜,林玥腹中空空,一步步挪到门口,对着庙外呼喊道,“有没有人呐,你们绑我总要给点吃的吧。喂,有人吗?”
林玥再三呼唤,始终不见回应,正当她放弃打算饿一晚上肚子时,蒙面男子推开庙门进入,漂亮的桃花眼一眼定位到跪坐于门边的林玥,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番她的惨状。
察觉到对方幸灾乐祸的目光,林玥鼓起勇气问道“有吃的没”
“吃的?姑娘是不是没有理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还敢问绑匪要吃的?”男子戏谑。
“你们选择绑我来而不是杀了我,证明你们需要我活着,再者说你们拿了我这么多金子,给点吃的不过分吧。”林玥直直盯着男子漂亮的桃花眼。
两人对峙片刻,蒙面男子倏尔一声轻笑,自怀中取出一块用荷叶包裹的物什递予林玥,林玥自觉退后一步,男子调侃“不是让我给你吃的吗?怎么不接?”
林玥半信半疑自男子手中接过荷叶包裹,撕开外在的荷叶便闻到一股糯米与鸡肉混合的酱香味,好奇的咬了一口,入口充斥着荷叶地清香,咀嚼时感受着糯米的粘牙混合着鸡肉的酱香,林玥之前未曾吃过这种小吃,一时只觉打开了新世界,不一会就吃完了一块,感觉腹中尤空,伸手再次讨要。
男子看着林玥得寸进尺的模样,不由气笑。不再言语,转身离去。
“什么嘛,这么小气。”考虑到对方暂时不会要自己性命,隧放下心来闭目休憩。
深夜,林玥正于梦中与自己失而复得的金子会面,忽见一男子踏莲而来,金冠束发,金色发簪直贯发髻而出,金丝丝绦自金簪两旁垂下,一身雪白长袍被月白云纹腰带所缚,更显体型修长。来人一手轻抚一侧丝绦,笑看林玥,薄唇轻启“玥儿,为父来接你了。”
林玥猛然惊醒,才觉庙外传来激烈的打斗之声,使劲站起,视线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到窗外两波人马相斗,一波人以黑衣蒙面男子为首,另一波人以陆云为首,陆云手下一刀一剑配合有度,很快为陆云杀出一条通道,陆云快速行至庙中。
眼见陆云即将行至自己身前,来不及惊讶,对方已推门入门,不待林玥开口询问,一把揽过林玥快步离去,忽而一枚暗器凌空而来,陆云双耳一动,身形一闪,以身掩护,行动一顿,闷哼一声,又继续带着林玥赶路,行至陆府马车前停下。
待二人进入马车后,陆云方脱力昏厥,趴窝在林玥腿上。
林玥方想发问,便见陆云背部玉色长衫早已被血渍浸透,血渍源头插着一枚菱形长镖,林玥心中焦急,用力摇动怀中昏迷之人“陆云,你醒醒啊,你怎么了?”
刘忠听到车内传来声声惊呼,心中只道不妙,奈何估计身后追兵,不敢停顿,只一味用力挥动马鞭,“架,架,架!”
林玥伸手搭脉,感知陆云内在气息紊乱,知需紧急救治。
待行至一处乡间院落,刘忠方停马入内查看陆云伤势,见陆云已受伤昏迷,忙运劲抱起陆云直入小院主屋。
林玥紧随刘忠而入,见他小心将陆云趴卧于床铺之上,用力撕开伤口周围衣衫,随后用力将长镖拔出,鲜血随之喷溅而出,刘忠覆以面巾压之,呼唤林玥从床柜下方取来一个玉白瓷瓶,拔开盖子,将内部金疮药倒于伤口之上,随后以绷带包之。
刘忠为陆云更换衣物,将其平躺于床榻之上,随后看向一旁林玥,话语满是埋怨之意“当初林姑娘要是肯留下来,家主也不会为了林姑娘赴险受伤,趁现下家主受伤昏迷,林姑娘现下要是还想走就请快走吧。”
“我,我”林玥虽觉自己无错,但又觉陆云受伤与自己无法划清界线,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林玥暂时说不出还要走的话,只得主动包揽照顾陆云的活计,刘忠外出寻找大夫,院内只余林陆二人,夜间没过多久,陆云就发起了高烧,口中喃喃念叨“爹,娘,……不要……不要死……瑜儿……瑜儿”
夜间窗外雪花簌簌而下,林玥在屋中繁忙为陆云擦身散热,但热量依旧不下。
两个时辰后,林玥看着体温越来越高的陆云,又看看屋外逐渐被银装包裹的世界,一咬牙,脱出外衫,只余一件单衣着身,甫一踏出屋外,便被院内彻骨寒意所袭,院间积雪已有半尺之深,林玥深吸口气,躺了上去。
浓浓寒意自身下传来,冻的林玥牙关打颤,待感四肢麻木,林玥方撑起身子入屋,掀被上榻,紧紧抱住身体滚烫的陆云,待到自己四肢恢复知觉,复又翻身下榻,重回院内躺于雪地之上将自己变为陆云的降温源。
一夜折腾七八回,待感陆云体温不再回升,林玥力竭晕于陆云怀中。
日光渐盛,风雪已歇,温暖的日光自院外撒于陆云面上,陆云双目被阳光一刺,不适睁开,察觉身上有一少女伏于自己胸口,陆云下意识推开,便觉肩后传来一阵刺痛,忆及夜间受伤经过,后转头看向身旁少女,只着单衣,面色绯红,身体滚烫。
陆云不由蹙眉,吃力起身,披上外袍。
不多时,刘忠带着大夫而入,刘忠推门见床上所躺之人不是陆云,而是林玥,虽感好奇,但还是带着大夫直达桌前,对陆云行礼,而后让大夫看脉。
大夫微一施礼,三指搭于陆云脉上,沉思稍许,又看看陆云后背伤口,方开口到“刑器之伤,最忌伤后发热溃烂,现下公子高热已退,想来已无大碍。只需每日换药,忌食辛辣刺激之物即可。”
大夫收拾行李,正待告辞。
陆云唤道“劳烦大夫也给小女看看。”陆云伸手指向床上少女。
大夫顺着陆云手指方向,看到躺在床上面色绯红地少女,从药箱后取出一条方巾搭于脉上,细细打量少女面色,沉思过后方道“小姐先天受毒物所侵,许是娘胎所带,所幸毒素不强,只需静心养护,若有吹风着凉便易阴阳失和,五脏不调,此番小姐体内寒气大盛,想是夜间受了大寒,需先服三日祛风散寒之药,后以温补中焦之药调补一月,方可病愈。期间切不可让小姐再感风寒。”
听完大夫所诉,陆云若有所思,胎中带毒,夜间受寒。
大夫写下两张方药,仔细交待完注意事项后,陆云嘱刘忠客气送回。
一开门,门外彻骨寒气自门外疯狂涌入屋中,陆云视线触及门外雪地里明显的人形印记,瞳孔一震,思及大夫所述,又看向床上沉睡不醒的少女,回想起早上她只着单衣在自己怀中的模样,一股难言情绪自胸口溢出。
陆云将药房交予刘忠,嘱其准备,刘忠接下。
日近午间时分,林玥依旧沉睡,毫无苏醒迹象,身体滚烫,刘忠将煎好的药端来,正要喂予林玥。
陆云伸手接过,“家主?”刘忠震惊,未曾想到陆云竟会亲自喂药。
少女面色绯红,伸勺舀起,陆云吹凉勺中药汁,却发现无法喂入少女口中,药汁皆自唇周外溢。
陆云思忖许久,嘱刘忠寻来一节芦苇杆,一手将少女头部微微抬起,将芦苇杆一端置于少女嘴中,陆云低头将药汁喝入嘴中,后对上芦苇杆另一端,将药汁渡入少女嘴中。
渡入数回方喂完碗中药汁,陆云擦拭少女唇周药汁,看着少女与那人相似的眉眼,粉嫩的唇瓣,不由愣神,回神过后转身离开,坐于桌旁。
第二日,林玥自昏睡中苏醒,吃力地睁开眼皮,这回是昏睡前她主动睡上去的床榻,总算不是什么破庙了。林玥不由舒一口气。
陆云放下手中茶杯,声响吸引少女朝他看去,少女看向陆云,未曾开口询问其他,只高兴道“太好了,陆老爷,您没事……咳咳”话未说完便被咳嗽声打断。陆云不觉捏紧手中茶杯。
少女吃力坐起,看向陆云朝自己走来,坐于床边,伸手摸向自己额头,少女躲闪不及,看着离自己咫尺眼前之人面若冠玉,剑眉星目,开口温声询问“现下如何,可还有不适?”
绯红染上面颊,不知是羞的,还是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