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心上月[娱乐圈] 第9章 她就是周菀

踏出电梯时，走廊上已经能看到来往匆匆的人，林惊月拎了一个帆布包，里面放着她打印下来的一部分剧本，上面有她做的理解和注释。

《梨园》发的剧本只有个大概，倒是标明了每个角色的几场重头戏，来参加试镜的演员可以根据这个来准备自己喜欢的角色，一些冲着庄姜名头来的小演员甚至会把每个角色的戏都准备一下，如果a不行的话还能试b，被选上的几率也高一些。

惊月没有准备那么多，她把周菀所有的戏份看了一遍，每一段都在家对着镜子演了上百遍，然后拿手机录下来，反复观看以后再反复改正。

她的精力有限，进入一个角色的状态也有限，这几天里她没有再出工，整天呆在公寓里研究周菀，踏出房间的瞬间她还愣了会儿神，因为她把自己当周菀了。

直到坐电梯的时候，林惊月才决定好今天试镜要表演周菀赴死的那场戏，那场戏是目前给出的剧本里周菀这个角色最难的一场。

徐婉和共d刚离开戏院，汪伪政府的人已经到了门口，她需要穿上徐婉的戏服登台表演，以此拖延时间为徐婉争取成功离开的机会。这场戏需要情绪到一定的程度，要表现出她在台上唱戏时，内心从紧张，恐惧，到最后的释然，勇敢。

可以说基本上聪明的演员都不会选择这场，演员演戏，是需要时间去进入这个角色的一生，在大部分剧组里也是，可以看到演员通常演一个角色越久，发挥呈现出来的效果也越好。

但惊月知道自己必须得剑走偏锋，她的优势太少了，如果不能够在试镜中呈现出最震撼的状态，她就没有让庄姜顶着投资方的压力也要选择自己的理由。

她没有退路。

林惊月在长椅上坐下，拿出事先向温灿灿借的彩妆，她虽然跟周菀一样是清纯柔弱的长相，但毕竟周菀这时的年龄要比她大上好几岁，她身上还有吃过苦的沧桑，所以惊月只能通过化妆的手段希望让自己显得成熟一些。

眼影的部分刻意画的夸张了一些，更接近戏曲妆，这样等会儿试镜的时候呈现出的效果会更接近剧本里的情节。

“诶小姐姐，你试的是什么角色呀？”穿着白衬衫A字裙的女孩子看起来二十多岁的样子，扎了两根麻花辫看起来清纯感十足。

华艺娱乐的陆宜，首都电影学院的校花，拍纯爱电影出道，对外形象一直是清纯无害的少女型小花旦，被称作“小路冉”。

林惊月曾在脑海里看到过她穿着清凉从霸总房里出来的样子，三言两语就挑拨得“她”跟霸总又冷战了一回。

想到她浓妆艳抹的娇媚模样，林惊月心里有些怪异，她淡淡地看了眼面前眉眼弯弯像只小白兔的女孩，礼貌回答道：“周菀。”

陆宜面上笑容淡了淡：“是吗？这么巧呀，我试的也是周菀这个角色呢！”她皱皱鼻，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其实我不怎么喜欢这个角色，她也太讨人厌了，诶，可惜我经纪人跟助理她们都说我的长相特别适合周菀，我也就只能来试试啦。”

陆宜上下打量着衣着朴素简单的林惊月，一双杏眼里闪过不屑，她娇俏地吐了吐舌，一派天真可爱道：“姐姐你是哪个公司的呀？长得这么漂亮我居然都没看过你的作品呢。”

林惊月其实已经不太想理她了，大约是刚从学校毕业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并不知道自己的表情管理其实很不到位，打量和鄙夷表露得明明白白。

惊月不讨厌这样的小姑娘，只是觉得她叽叽喳喳搭话很浪费自己的时间。

“我没有公司。”干脆利落地终结话题才是正确的选择。

“哦……不好意思啊姐姐。”陆宜语气里带着抱歉，心里有些嫌弃她的冷淡，无趣地撇撇嘴，又转过去跟其他来试镜的人去聊天了。

“陆宜小姐，请进。”

小姑娘站起来拍拍自己的裙摆边，又捋了捋非常有少女感的两根辫子：“那我先进去啦小姐姐，一会儿有什么情况我出来了告诉你哈～”

林惊月微微勾起嘴角点点头，目送她摇曳生姿地走进房间。

她低头的时候忍不住摇了摇脑袋，非常确信陆宜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穿着打扮往清纯无害上靠没什么问题，周菀外表的确是小白兔，但她可不仅仅是小白兔，周菀最难诠释的就是她柔弱无害外表下那股若有似无的“坏”。

就陆宜这副什么情绪都体现在脸上的样子，能演出周菀的白切黑才怪。

果然，没多久陆宜就气冲冲地出了房间。

庄姜的戏试镜上常常一锤定音，基本上只要他看好就会立马当场定下，压根不存在说说场面话再请人回去等候通知的情况。

陆宜虽然生气，但好歹还有身为已经出道小有人气的艺人的基本素养。她跟围上去表面关心她的小演员们一一聊完，最后才走到林惊月旁边。

“诶，小姐姐，可惜没能帮上你什么，导演说我不太适合这种反面角色，你试镜的时候可要加油啊！”陆宜嘟嘟嘴一脸可惜的样子。

林惊月干脆利落点头，杜绝这位表演欲过于丰富的小花旦再继续扯着她闲聊，正好，工作人员的声音解救了她。

“林惊月小姐，请进。”

林惊月站起身，对着陆宜点头，然后脚步平缓地走进试镜的房间。

陆宜的助理此时刚到楼上：“姐，咱们走不？”

方才言笑晏晏的女孩此刻面无表情，她盯着那扇关得死死的门，声音微沉：“等会儿，我倒要看看，她有多了不起。”

陆宜平时碰到的多是恭维她捧着她的人，毕竟她背后靠华艺这个大公司，目前也是圈子里炙手可热的小花，像林惊月这样看起来一身穷酸还不搭理她的人从前从未遇到过。

再加上对方跟自己长得也是一个路子的，陆宜到心底看她不怎么顺眼。

房间内——

一架摄影机对着空白的场地，桌子后面坐着导演庄姜和副导演老金，以及这部电影的制片人苏云，还有国内目前在越剧这一块资历很厚的老艺术家袁雪芳。

看到林惊月进来，庄姜眼睛一亮：“小林来啦。”

站在摄像机旁调试的秦菲眉心一动，好奇地打量着刚走进来的女孩，她就是给林惊月打邀约试镜电话的演员副导，已经对这个小姑娘好奇很久了。

女孩穿着简单的白T牛仔裤，个子不算高但胜在体型纤瘦匀称。皮肤白皙五官精致，有些浓墨重彩的眼妆格外吸引眼球。

庄姜自然也发现了她画的妆，兴致勃勃地问道：“今天准备试戏的片段里要唱一段？”

林惊月笑着点点头。

这下袁老太太脸上表情也带上兴味，她刚刚没少听前面试镜的几个小姑娘唱戏，说句不好听的，要不是词一样，她差点没听出来对方唱的是越剧。

听多了，耳朵被荼毒得也差不多快废了。

她知道庄姜因为母亲的缘故是好这一口的，虽不知面前这女孩儿什么来历，但庄姜都表现得这么兴奋，说明这姑娘铁定有两把刷子，袁雪芳忍不住期待起来。

果然，林惊月没有让她失望。

小姑娘摆了个姿态，这起势明显就是学过的，当林惊月开口后，袁雪芳手指忍不住在桌上跟着她的唱段一下一下敲了起来，老太太闭上眼睛，显然已经进入欣赏的状态。

而庄姜和老金则是睁大眼睛认真地观察着小姑娘演戏，老太太能闭眼欣赏，他们可不能，毕竟这不是单纯唱戏，作为导演他们要观察的是林惊月演技上的水平，以及她和这个角色的契合度如何。

作为剧本的创作者，庄姜再熟悉不过剧情，看到林惊月演的是周菀的这段戏，说实话他有些震惊。

庄姜没看过林惊月演戏，齐升之前夸她，他虽心里有了准备，但没想到小姑娘的演技这么惊人。

要说技巧多熟练倒没有，但她对人物的研究和理解简直透彻到了骨子里，庄姜心里设想的周菀就是这个样子，她虽然看起来柔弱，但骨子里一直都是个要强的人。她有所有普通人的缺点，嫉妒，自私，眼皮子浅，但她在有这些缺点的同时，也是一个伟大勇敢的人。

来试镜周菀的演员很多，因为在所有配角里，她是唯一一个正反面融合得如此恰到好处的人，她坏得很明显，却在最后愿意为了大义牺牲自己，演好了，这个角色绝对能坐地吸粉。

但几乎没有一个人选择这场戏，需要会唱越剧是一个门槛，其次是这场戏是电影里属于周菀这个人物的高光时刻，也是她的亮点。

没有绝对的把握，这场戏如果演得不能让导演满意，直接就会被pass掉，没有人敢冒险。

可林惊月敢。

“砰！”试镜房间里的所有人仿佛听到了那一声枪响，少女脸上似哭似笑的神情凝滞住，她慢慢地，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秦菲肩膀都忍不住一耸，这么没有缓冲地倒下去得有多疼啊？

少女眼神慢慢释然，她勉力弯了弯唇，一颗晶莹的泪从眼角滑落，坠入乌发中。她张张嘴，像是在喊一个人的名字，最后还是没有喊出来，缓缓地阖上了眼。

周菀这一辈子，到死都没有享过福，幼时被父母卖掉，被当作牲畜打骂，逃出来后在戏班子落脚，终于有老班主像长辈一样关爱她，后来老班主去世了，她凭着生疏的技艺在戏班子生存，被旁人嫌弃鄙夷，她努力唱了好多年，才勉强做上徐婉的替身。

可替身是什么呢？是日以继夜的苦练，却没有上台的机会。她也遇到一个嘴上说着会对她好，带她走的男人，可他在要了她之后又始乱终弃，骗走了她攒的所有钱。

周菀曾经想要关爱，好不容易得到后又失去了，后来她想要凭自己安身立命活下去，却发现，作为一个小人物，小人物中的女人，活下去也很难。

最后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价值，她心甘情愿，从容赴死。

短短的一段眼神戏里，庄姜回忆起他在写周菀这个人物时的所思所想，可以说周菀赴死的这场戏是他最满意的一个剧情点，她的身上浓缩了旧社会底层人民，尤其是女性所有的不易和悲惨，死对于周菀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

安静的房间里慢慢响起掌声，林惊月从这声音中乍醒，她睁开眼从地上“刺溜”一声迅速站起来，乖乖站好。

庄姜跟左右两边的人小声商量了几句，没多久就做出决断。

“惊月。”他没再叫她小林，总觉得，对待面前这个女孩，他应当用更尊重的态度来才合适。

“你真的出乎我的意料。”庄姜此刻看她，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满意，这种感觉，就好像本来自己只是想顺手做个好事，结果发现这做完好事还得到了更加惊喜的回报。

“你比我想象的，更加优秀，恭喜你加入《梨园》，周菀。”

听到这话的一瞬间，林惊月还有些懵，她刚从周菀的状态中出来，反应还有些迟钝，不过这并不影响她接收到这个好消息。

惊月的心一下子就从悬崖峭壁上落到实处，她下意识弯腰鞠躬，身体90度，眼眶里有什么热热的东西快要顺着往下落，她不想哭出来，咬紧牙压着嗓子忍着道：“谢谢庄导，谢谢老师们，我一定会努力演好戏的。”

袁雪芳最是见不得努力又乖的小朋友，听出小姑娘压着的嗓音像是要哭了，连忙安慰道：“哎哟，小惊月可千万别哭啊，这是多好的事。”

老太太笑得和蔼：“越剧唱得真不错，下次我们一起唱一段。”

林惊月红着眼眶点点头。

苏云和秦菲都是女人，也必须得承认小姑娘确实招人喜欢，演得也好，此刻像两个知心姐姐一样安慰林惊月。

“好了，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聊聊签合同的事。”庄姜笑着打圆场。

林惊月点点头，抱着帆布包离开房间。

老金看着小姑娘轻轻关上门，忍不住感叹：“真是后生可畏啊。”

庄姜非常赞同这句话：“就冲她敢准备这段戏，我就觉得我当初对她的印象是错的。”

想起初次见林惊月时她腼腆的模样，庄姜摇头笑了笑：“虽然看着是乖巧的小姑娘，但这魄力和胆量可不是谁都有的。”

房间外，一直等着看好戏没走的陆宜看见林惊月眼睛红红地出来，脸上下意识露出轻蔑的笑容。

“哎呀小姐姐，怎么哭了呀？是导演批评你了吗？诶我就知道，庄导这个人啊就是严厉一点，看不惯那些投机取巧……”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工作人员站在门口宣布：“女三号周菀的演员已经定下来了，请前来试镜周菀的演员们可以先行回去了。”

陆宜声音一卡壳，脸色沉下来，周菀的角色定下来了？什么意思？她下意识转头看林惊月，有些不敢置信。

惊月脸上还带着泪痕，但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

她抿抿唇，露出一个羞涩的笑道：“陆小姐客气了，托您的福，我已经面试成功了。”

陆宜瞪大眼睛：“你！”

林惊月本来不想跟她翻脸，实在是她总是围在自己左右，像只蚂蚱上蹦下跳没个消停。她想了想，露出刚才陆宜同款的抱歉笑容：“还有，我今年刚满18周岁，可能担不起您一句小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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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她就是周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