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心上月[娱乐圈] 第3章 “偶遇”

庄姜最近在筹拍一部以越剧为题材的电影，除了自己的喜好外，也是为了达成母亲的夙愿。

庄姜的母亲是个孤儿，被越剧团的姥姥捡回去带大，耳濡目染下自然也是学了好几年，可惜母亲天赋不好，一直没能唱到登台的时候。加上剧院遭到破坏，姥姥带着他母亲南下离开了剧团，没几年就撒手人寰。

后来他母亲嫁给父亲后，当起了家庭主妇，庄姜除了小时候偶尔看到过母亲咿咿呀呀唱戏时的样子，再也没听她提起过。

直到去年母亲因癌症去世，临了了才透露出有些遗憾怅然的情绪。

庄姜不算个特别孝顺的人，他大半辈子几乎都在跟家里的父母唱反调，年轻气盛的时候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离家出走一个人去了北京，撞得头破血流后三十几岁的男人碌碌无为地回了家。

后来拿了金棕榈是他意料之外，只可惜荣光来得太晚，还没好好当几年称职的儿子，父亲母亲就接连离世。

有句老话说得还是很有道理，人总是要等失去后才会后悔。

庄姜在老家办完丧事浑浑噩噩的几个月里总是在想，或许当年他不要那么轴，现在又会是另一番情况。

可毕竟往事不可追，他就在这样复杂悔恨的情绪里，创作出《梨园》的剧本。

他迫切地想要把这个剧本搬上荧幕，想让大众认可，就好像完成母亲的夙愿后，就能对她少一些愧怍。

只可惜现实总是比较残酷。

即便在影视业已经发展得如火如荼的当今社会，越剧仍旧是非常小众且冷门的艺术，大众更加追捧的是象征着新时代的年轻偶像和娱乐题材。

庄姜接连在几个之前关系融洽的投资方那里吃了闭门羹，颇有些心灰意冷，今天也是听说好友齐升的戏正在横店拍摄，反正都已经到了浙省，干脆过来探个班顺便散散心。

婉转甜润的声音突然钻进耳朵，女声珠圆玉润，唱的是《三世奇缘》中第二世的其中一个唱段，虽然技巧上的小瑕疵很多，声线里的感情倒是难得的丰富与充沛。

最重要的是，这首越剧唱段并不太热门，却恰好是庄姜母亲离世前常常听的一首。

他忍不住提起脚步往声音方向走去，靠近时恰巧听到这少女有些羞涩的自谦。

“太久没唱啦，这还是我奶奶还没去世前经常带我听的。”

坐在一边的另一个女孩一扭头，正好对上他目光炯炯的脸，惊得从地上跳起来。

方才唱越剧的少女此刻才跟着站起来，庄姜眼中闪过一丝意外的惊艳，然后没忍住当导演的老毛病，不太礼貌地上下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少女。

外形单薄纤细，脸蛋线条流畅，是极其上镜的基础条件。五官轮廓分明，明明一打眼是柔柔弱弱的清纯长相，偏偏一双桃花眼又增加了点灵动狡黠。

啧，这么好的苗子居然在这当群演？

庄姜没错过面前两个女孩子身上随大流的民国女学生套装，有些感叹，这么一张脸来跑龙套真是暴殄天物。

“庄姜导演！？”少女语气里带着惊诧。

穿着T恤大裤衩的男人一愣：“你认得我？”

真不是他谦虚，虽然也拿过国际大奖，但导演本就居于幕后，跟圈子里的艺人不一样，离开了剧组走在大街上他就是普通人一个，像这样被直接认出来的情况可以说少之又少，不然他怎么敢大喇喇地在齐升的剧组里晃悠。

林惊月克制住激荡的心绪，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真诚。

少女微微一笑，有些赧然地低头，不太自在地摸了摸头发：“我是您的影迷，您的《湘江往事》我看了许多遍。”

庄姜再次愣住，若说方才少女唱了他母亲最喜欢的越剧唱段时他还只是对这个不错的声音有些好奇，此刻内心就只能说更为惊讶。

大部分认识他的人都是通过拿了金棕榈奖的电影《秘密》，在此之前他的文艺片虽然也有受众，但票房平平，都挺惨淡的。

而《湘江往事》恐怕是其中最默默无闻的一部，因为这部电影127分钟里，足足有将近九十分钟都是女主角一个人的独白，许多原先为了支持他而买票走进影院的观众后来都表明这部作品实在太过枯燥，读不懂表达的晦涩情绪。

但偏偏，其实这是庄姜心里最满意的一部作品。

看这少女也就二十左右的模样，居然会喜欢这样的电影？

庄姜忍不住产生了好奇的探究心，他没注意到，自己原本望着少女充满打量意味的眼神已经在这一问一答间不知不觉柔软了下来。

但林惊月察觉到了。

她轻轻地舒了口气，原先有些过分紧张的情绪也慢慢淡定下来，看来这步没走错，她在心里无声地鼓励着自己。

“喜欢这部电影的人可不多，你的品味很独特。”他嘴上这样说，但语气里忍不住带出一点惬意和赞许。

“你喜欢越剧？”想起她刚刚唱的虽然生涩却也看得出点练习痕迹，庄姜问道。

少女白皙的脸微微一红，大概是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诚实道：“论起喜欢的话倒是谈不上，只是小时候奶奶带着我做饭的时候总喜欢唱，时间久了多多少少也学了点皮毛。”

这话真假参半，林温言出生后她的确常常被扔给奶奶带，老人家喜欢唱越剧也是实话，只不过她心里只有自己的宝贝大孙子，平时对她能有个笑脸就已经是难得了。

抛开对奶奶复杂的感情，惊月低头抿了抿唇：“现在每次唱的时候，都会想起她还没去世的时候，多少也算个念想。”

庄姜心里微微一震，这似曾相识的心境竟让他此刻觉得与面前这小朋友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想起因病痛去世的母亲，还有连连碰壁的剧本。

男人叹了口气，道：“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分。”

少女眼神明显茫然疑惑，庄姜没有多加解释，目光落在她姣好的外形上，一个大胆的想法猝不及防地冲进大脑。

“我有一个在筹备的电影剧本，跟越剧主题相关，对女演员的基本要求就是一定得能唱，如果有武术功底的话更好，你......有没有兴趣来试试？”

此话一出，面前的少女，连带着她身边的好友都瞪大眼睛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第一次做这种好人好事，又被两个小姑娘用这种“崇拜”的眼神，庄姜瞬间觉得自己年轻了二十岁，像是回到年轻气盛的青年期。

只是一想到还没谈拢的投资，庄大导演难免有些心虚：“就是投资的事还没确定下来。”他脸上忍不住露出惆怅的神情：“如果项目能顺利运行的话，我很欢迎你来试镜。”

在他说出这句话时，林惊月的心终于安稳下来，像是一场暗无天日的踽踽独行终于看见了一丝微弱的曙光，她控制不住微微红了的眼睛，认真点头道：“会顺利的，一定会顺利的。”

庄姜一愣，焦躁的心奇异地慢慢平静下来，他仔细看了看眼眶微红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小姑娘，点点头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那就借你吉言了，我们留个号码吧。”

送走哼着那几句唱段的庄姜，温灿灿这才摘下强装镇静的面具，忍不住激动地跺脚，小声尖叫呐喊：“天呐天呐！惊月，你是不是要发达了？”

“那可是庄姜诶！！虽然我没看过他的电影，但是他是不是去戛纳拿过奖的？？我好像在新闻上看到过啊。”

温灿灿握拳挡在笑得牙龈都要露出来的嘴唇前，一双圆眼里是纯粹的快乐和激动。

“万一你面上个女主角，那岂不是麻雀变凤凰！”她眼睛瞪得更圆，“然后你再随便提拔提拔我，让我给你演个端茶送水的丫鬟也成呀。”温灿灿像是已经看到美好的未来正在向她招手，清秀的脸庞上表情都有些飘飘然起来。

林惊月无奈地伸手戳了戳她：“你以为演女主这么容易啊？我一非科班二没多少经验，能演上女四女五都不错了。”

温灿灿撇撇嘴，怏怏地答应了一声。

惊月说的也的确是心里话，演女主这件事她想都没想过，起码不是现在的她有资格想的。

从庄姜路过开始，故意唱他母亲喜欢的选段，到投其所好表明她对《湘江往事》的喜爱，乃至最后看似无意地打一手亲情牌，都是她深思熟虑后的计划。

她现在能倚仗的太少了，所以只能选择不择手段地抓紧庄姜。

《梨园》在开拍前曾出过的小问题，以及这部电影对他来说的含义，都是书中的庄姜告诉“林惊月”的，所以她当然知道，在不久之后，会有一位归国华侨，带上诚意满满的资金入驻《梨园》项目。

这次，她要靠自己堂堂正正地走进《梨园》这个剧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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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丝夕阳沉入天际时，林惊月和温灿灿今天的民国女学生群演戏份终于告一段落，趁着回公寓的班车还没来，惊月站在角落，认真地盯着片场中心的男二号跟男三号演戏。

少女专注的目光熠熠生辉，惹得旁边扛着摄像机的老师都忍不住看了她好几眼。

“一早就说好的事情，临到了了又反悔，她这不是纯纯给我们找麻烦吗？”男声里带着抱怨和不小的火气。

“这我们也没办法呀，谁让那位后头......”

“我现在上哪给她去找替身啊？”

林惊月闻言心里一动，忍不住侧过脸去看正在说话的两人，是副导演和演员副导。

“真以为裸替是那么好找的呀，那不得跟她身高身材都差不多，稍微磕碜点的拍出来效果也不好。”

裸替......惊月有些犹豫，就在她犹豫的这会儿，副导已经拍拍手把所有女群演叫了过去。

后面赶来的温灿灿挤在林惊月身边，好奇地小声问：“怎么啦？”

惊月还没来得及解释，那边副导就及时开口了。

“等一下我们的女主角路冉老师有一段戏需要一个女替身，要求身高在163左右，体重最好不要超过95，是跟沈老师对戏的。”

最后这句话一出，人群里瞬间炸开了锅。

副导看了一眼圈神情激动的女孩子们，略微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道：“但是这个替身的话主要是替裸露戏份...”

果然，他一说完，原先兴奋的女孩子们都不约而同沉默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说话了。

副导急了：“虽说是裸替，但是跟沈老师还是有一段几分钟的合作的，这机会多难得！”

林惊月不太喜欢他的语气，但不可否认这话确实没错，毕竟能跟沈霁风单独对戏，恐怕是普通的群众演员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因此，即便涉及到略微敏感的裸戏，仍然断断续续有三四个女生自告奋勇举起了手。

但是副导演看了一圈仍旧不太满意，要么个子太高，要么不够瘦。

就在他差不多放弃，准备出去找人时，人群后方举起了一只手。

林惊月举起手，认真地报上自己的身高体重：“我可以吗？”

演员副导原先漫不经心的目光认真了一些，他仔细地打量着人群里穿着普通的白T牛仔裤的女孩，这样的长相，居然是群众演员吗？并且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干这一行的扫一眼都能知道身材的大概情况，他满意点点头，又怕小姑娘年纪轻，现在答应得好好的，等会儿临阵脱逃就尴尬了，于是忍不住确认了一遍：“会有一定裸露戏份，大约是整个背部这样，确定可以吗？”

少女桃花眼里认真坚定：“可以，我能演。”

惊月想，她不能把希望全部都放在庄姜身上，那的确是书里发生过的剧情没错，可她不是书里那个林惊月，焉知原本的剧情会不会被她这个蝴蝶给煽动到不同的方向去。

所以她不能放弃任何一个能够让人记住她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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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偶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