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麦穗看着两人光是坐在一起就很般配,不由得唏嘘了一阵,然后让过来的班主任眼神叫停了。
……
中午班主任让郁眠也换上制服,今天有她的进步奖。
天气有些凉,她套了层蓝白相见的秋季外套,深蓝色短裙下漏出一截瓷白纤细的小腿。
卓欣拿着数学卷子,亭亭的走进了教室,交代道:“郁眠,数学老师让我叫你去分析成绩。”
中午到校的还没有几个学生,郁眠心不在焉的嗯了声,就自己去了办公楼。
办公室空间很大,简练的白色装修,此时只有一位老师,显得有些空荡。
数学老师40多岁,对待同学也很温和,经常帮有困难或者是问题学生辅导功课。
但路晚杨总是对这个老师嗤之以鼻。
郁眠敲了敲门:“老师。”
周危在郁眠身上打量一圈,细眯着眼扯着嘴角悠然道:“郁眠啊,进来吧。”
随后周危过来拿了杯水,顺便把门关上了。
郁眠接过了杯子:“谢谢老师。”
黑框眼睛下一双锐利的眼紧盯着郁眠那双纤细的手,随后转着尾调道:“这次你们班考的很好啊,你一下子进步了几十分,还有江挫还在我的辅导下得了竞赛奖。”
郁眠礼貌的点头应着,可周危下一秒就笑着捏住了郁眠的手腕,她应激般的缩了下,却被攥的更紧。
她有些晃了神:“老师……你。”
周危还是那副样子,理所应当的假笑着,细看有些狰狞,让郁眠觉得一阵恶心。
周危:“郁眠啊,像你这种没有背景的,真是好运气长了这样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以后老师会多照顾照顾你。”
???
郁眠发觉不对劲,脚步虚浮的往后倒退,却被周危扯住了衣襟。
郁眠急的说不出话,让恐惧和无助席卷了全身。被周危碰到的地方汗毛直立,自己的力气完全被压制。
“干什么?!……不要…”
周危高高在上的给了郁眠一巴掌,讥讽道:“你醒醒吧,这对你是好机会啊,摸几下掉不了肉哒,以后还可以到我家免费辅导功课。”
郁眠被扇的扑在了桌子上,脸上一阵灼烧似要冒出血丝,炽热的疼痛让她涌上了生理性眼泪,耳边一阵轰鸣后听不清这个恶魔的低语。
周危看到她惊慌的样子,脸上的肉都笑得扭曲了一起,完全是平时的另一副样子。
短裙下的小腿白的发光,周危那只毒手正想要接近……
咚咚咚——
被锁上的门突然被人用力敲击,门把手猛烈的晃动……
周危见情况不对,一把勾住她的颈子,用手捂住了她的唇,郁眠连呼吸都难。
……这时候不师生应该在准备表彰吗?
门外的人并没打算罢休,好像笃定了里面有人,最后,门锁咔嚓一声断裂,被他一脚狠狠的踹开了,木质的门似乎要凹陷下去。
江挫紧攥着拳,手骨全显,眼中闪烁怒不可遏的火光,身边的寒气似箭,压迫感席卷了整个房间。
他紧盯着周危怀里的人,这个女孩头发混合着的眼泪沾在脸上,眼神中被绝望覆盖。
……真的是她。
他胸膛猛烈的起伏着,肾上腺素如火焰般在身体中烧起,越演越烈。
江挫彻底被激怒了。
他把领带随意的扯开,缠绕在了郁眠的眼睛上。
江挫没有再听周危的任何一句话,就暴戾的将他推开,抵在墙角里落下几拳,暴雨如注。手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掐住了他的脖子。
阴郁寡淡完全不是形容他的,这个男孩将一切抛之脑后,明明他要去领数学竞赛奖,而现在却把他的辅导老师当成狗一样打。
数学老师这个文绉绉的油腻男人,现在连说话求饶的权利都没有,就是一坨烂鱼肉。
江挫瞥眼看见了地上的花瓶,是他母亲送给周危的,窒息感堵塞住了他的情绪,他把那花瓶拿起,砸到了墙上,碰的一声碎片四溅,下面就是那个人面禽兽的脑袋。
数学老师回过神后,朝旁边吐了一口脏血,他清楚惹不起江挫,权利之上是更大的权利,强撑着堆起了笑,像带了一个撕不开还狰狞恶心的面具。
江挫一脸鄙夷的起身,走到郁眠身旁将外套脱下盖住了她纤细的腿,环过她的肩一把抱起,这个女孩在他温热的怀中瑟瑟发抖。
而江挫暴露在外的左胳膊,划出了一道口子,献血如流水不断涌出,一路蔓延到指尖。
怕沾染上郁眠的衣服,他只用右臂抱住了她。
江挫缓缓开口,温柔的道:“郁眠,不怕了。”
郁眠的眼睛上还带着江挫的领带,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栀子花味儿让她逐渐平复情绪,可由于惊恐她一直想呕吐,现在掺杂了绞痛,脑袋上冒出一层层汗珠。
这件事在学校论坛上是爆炸性新闻,【表彰大会神坛娇子无故消失,周危老师离职】
学校无奈之下封锁了评论。
郁眠在家休养了几天,她睡了很久,梦里只有一位桀骜张狂的少年,旁边种满了栀子花。
醒来时路晚杨和许以真在她身旁,两人左右两边趴在郁眠的床边。
许以真的眼睛困倦的翕张着,随后打了个哈欠……
“小眠,你醒了啊。”
郁眠昏昏沉沉:“你怎么……”
许以真回道:“那天我坐在路晚杨后面,有个男生给他打电话,我听你出事了就非要跟着他来。”
路晚杨脸一直冷着:“两个人没一个省心的……跟屁虫…”随后不满的看向了郁眠:“你,那周危我说多少遍了就是个伪君子,要不是江挫发现你没在,你就被他猥亵了知道吗!?”
许以真踩了他一脚,艳丽的眼睛皱着,示意他闭嘴。
郁眠垂着眸,张着嘴,半天才出声:“江挫呢。”
许以真嗤笑道:“让他妈关起来了呗,这在他们家不亚于放火犯罪了,多少得挨几板子。”
许以真家和江家有商业往来,许以真都是听她妈妈说的,嘉城的上层圈子都知道一句话——江氏家规,不允许犯错。
路晚杨挑了下眉,接着道:“他们家是挺奇怪的,初中去过一次,又大又空,监控倒是挺多,根本就不是人住的地方。”
“……”
江挫,对不起。
在学校里,郁眠比江挫先到了,听说他请了几天假,真遇上也不好多说什么,郁眠只能给他把上课的笔记抄下来。
秋天也快到了尽头,江挫的位置上始终是空的,郁眠看着窗外的树叶枯黄到凋落,最后一阵风将树叶尽数带走时,她发了一条消息。
Flora【快分科了,你选什么。】
江挫【理科,你呢。】
……
郁眠的手打字时隐隐发抖,她太久没见到江挫了,身上的血脉告诉她,她想他了,思念在这一刻透过指尖汇聚在冰冷的屏幕上。
Flora【理科。】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大文是最优选择,她的作文一次又一次贴在模范栏上,自己清镌的答题纸不断被传看的也是文科试卷。
但从这一天开始,她的手里不再是诗词歌赋,而列满了长长的公式,很长一段时间会忘记吃饭,最后到几乎吃不下饭。
程麦穗知道她想干什么,不会斥责她是不是疯了,只是笑着塞给她零食。
她需要选理科,她必需进A班。
江挫,我会很优秀。
有一天,我会带你逃出牢笼。
这个冬天格外寒冷,把嘉城冻成了白色展览,雨夹雪一刻不停,世界好像得了疾病。
郁眠穿了短款的白色羽绒服,出商场的门时已经开始飘雪,帽子上的绒毛沾染上了雪片,凉意直达脖颈,她素白的面容上冻的泛红。
一路上小摊小贩,花烛对联占据了整条街,繁芜的盛况很空前。
一年将近,许你平安。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下,郁眠驻足,是许以真发来的消息。
【速速告诉我路晚杨位置!!】
郁眠嘴角微翘,告诉她路晚杨去学校搬书了。
郁眠:【这是准备第9次表白吗?】
对面发来一个发怒的表情包,许以真这半年屡战屡败,势必要把路晚杨拿下,像在做电视剧里那种攻略男主的任务。
郁眠关上了屏幕,身边的雪小了,停了……只限她所在的位置。
发顶上是一把陌生的伞,或许是直觉,又或许是太过思念,郁眠只想起来了江挫一个人。
她没有回头,如果不是,会失望。
那人也没有说话,只是撑着伞随她走。
郁眠步步在心中荡起涟漪,每多走一步,那人的模样就清晰了几分。
到家的最后一条巷子,郁眠驻足,垂着眸转身,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江挫。”
……
“嗯?”
这是,是他的声音。
郁眠庆幸着抬头,鼻尖上好像落下了一滴水。
江挫穿着黑色大衣,深蓝色围巾垂搭在身侧,额前的碎发更加散乱,乌木般的瞳正看着她。
江挫弯了弯嘴角道:“顺路。”
郁眠扬着小脸盯着他看,忘了开口 ,反应过来后又有些局促:“好…谢谢,开学见。”
“开学见。”江挫临走时,将自己的围巾蒙在了她的头上。
一双大大的杏眼漠然的盯着他,后又扑闪了两下睫毛,像鲜活的小鹿。
……郁眠…这么可爱干什么…
郁眠今年是在医院里过得年,妈妈比离开时更瘦削了一点,她一直安慰许鸣要坚强,如果可以,她希望可以带给他们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烟火炮竹在天空中炸开,隔着医院的玻璃也能感受到铺天盖地的幸福。
江挫【新年快乐。】
Flora【许你平安。】
郁眠不知道江挫是否认出了自己,也许他一直在意的只是许以真……
但有什么所谓,只要他快乐就都好,如果爱是常觉亏欠,郁眠唯有歉意长存。
江挫,你消失的三个月,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