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陈言清宛如置身于一片迷雾森林,迷雾来自于黑暗,森林是楚叙池。楚叙池用手抚摸他的脸颊,他侧目仿佛看见落地窗的窗帘在摇曳,但这是错觉,这片森林密不透风。
楚叙池握住他后颈拥他入怀,给他一个紧实密切的拥抱,仿佛是用一个温柔的囚禁方式让他不得逃跑。
“你想怎么做?”楚叙池问他。
陈言清握住他下移的手:“你身上酒气太重了,你先去洗。”
楚叙池埋在他耳边问:“你不会逃吧?”
他微扬的语气戳中陈言清的心思,陈言清刚才确实是在想,等楚叙池去洗澡之后,他进屋把门锁起来。
“等我。”楚叙池用唇贴贴他脸颊,幽深的眸光一瞬流转。
陈言清进屋后没有锁门,而是装睡,但是越装越睡不着,在等待楚叙池的十五分钟里,陈言清想到那个帖子,也想到艾伦的话,如果那一切是真的,那么他现在——他望向被推开的门。
楚叙池来了,漆黑的屋子因为他的到来仿佛有了一束幽光,他换了一件黑色衬衫,把扣子全部系满,西裤也配上了皮带,他走得缓慢,噔噔噔,他穿的是皮鞋。
楚叙池站定在床尾,垂眼睨视陈言清,睫毛没有覆盖住的,是他眼中挥洒的道道□□,如同藤蔓把坐着的陈言清的四肢捆绑。
他背在身后的手扬起来,蛋糕盒子如提线木偶被他竹节般的手指轻轻捏着。
难道现在还要吃蛋糕么?还是说,蛋糕是一种玩法?陈言清没忍住问:“你想怎么做?”
楚叙池走来,一膝跪在地上,把蛋糕盒子举给陈言清:“拆开他。”
陈言清看向蛋糕盒后楚叙池的脸,像他这样的人,就算穿得禁欲克制,**跟野心也会从他眼睛里流出来。陈言清先是抽开蛋糕盒上的蝴蝶结,后去解楚叙池的衬衫扣子。
他的手不小心碰到楚叙池的喉结,楚叙池微垂眼,静谧中的享受。
只解开到第三颗扣子,楚叙池就忍不住了,一手按倒陈言清,另一手的食指刮过奶油放入陈言清唇中,陈言清舌尖动了一下,楚叙池微微松开掐着他脖子的手。
奶油成为人体的点缀,但甜奶油与楚叙池搭不上边,楚叙池一手抱着陈言清的腰,一手抚摸陈言清的脸颊,幽暗的光把他的脸映得很冷峻,下垂的眼神半分是柔情,半分是侵略。
陈言清背靠落地窗,只穿一件敞开的长袖睡衣,他一边看楚叙池的脸,一边扬手去揪住身后的窗帘。
楚叙池握着陈言清的脸,把拇指探入他唇中,他喘叫时舌尖好像有意无意舔过楚叙池的手指。
陈言清宛如置身于一片迷雾森林,他感受到森林带给他的酣畅,感受到迷雾给他的晕眩,感受到水雾给他的淋漓,但是一整片森林的入侵让他感受到难以承受,他扬手去揪浮木,揪到楚叙池敞开的衬衫。
陈言清狠狠揪住衬衫,背一次次撞击上窗子,他一次次的在心里呐喊。
“楚叙池,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
楚叙池俯身吻他,在他颈边亲昵的说:“你要一辈子和我,享受这快乐吗。”
在他颈边呢喃:“陈言清,我的陈言清。”
以为要结束,但却是另场烟花秀的开始,陈言清仰头,听见碰撞之声,他身子瘫软之时,被楚叙池环抱住,他无奈的想,他步入了楚叙池的深渊吗,他甚至想到,那个被楚叙池喜欢过的男生,是因为受不了这样吗?
他扭头,楚叙池的脸犹如一朵生出露珠的鲜艳花,还没见到,就被这花的香气吸引,引得陈言清走上了采摘它的道路,这道路无法回头。
“楚叙池。”明明知道花可能有毒,但此时的陈言清却无比需要他。
楚叙池俯下来,陈言清的身体仿佛开出极致快感的花,楚叙池吻他的眼将之采撷。眼前有他,楚叙池无法回头。陈言清闭眼,眼泪像是轻轻从花苞里滴露而出。
第二天是元旦,陈言清被手机震动扰醒,他去抓原本放在床头柜的手机,抓了个空,睁眼去寻,手机在地上,在他的绵格睡衣跟楚叙池的丝质黑衬衫之间躺着,他去捡手机,被身后的楚叙池捞回。
楚叙池紧贴着他睡,手臂牢牢固着他的腰,他点开手机,十一点了,辅导员给他发了几条信息,让他有时间的话来学校一趟,说是有事要跟他说。
陈言清心想,难道是电量供应者的事么?他回复了辅导员后要起身,楚叙池又捞他一把,他扭头,还闭着眼的楚叙池一口亲在他脖子上,楚叙池好像又要卷土重来,陈言清立马推开他说:“我去上厕所。”
楚叙池“嗯”了一声。
洗漱完换好衣服,陈言清来到门边,看了会儿楚叙池,楚叙池平躺着,能看见那纤长的睫毛被光染成了一小片薄雾。
陈言清在去学校的路上简单吃了点,五姐妹群里十分热闹,都在说今晚究竟要怎么跨年,只有陈言清跟程光没在群里说话,因为辅导员跟陈言清约的是十一点半在他办公室见面,现在陈言清都快要迟到了。
陈言清迟到了五分钟,他敲门时说了句:“不好意思。”身上还带着匆匆赶来时被染上的寒气。
辅导员扭头冲他说:“没事,快进来,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陈言清走进来坐下,辅导员起身去倒热水的时候,他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掏出来看,是楚叙池问他:“你人呢?”
陈言清回复:“在辅导员这儿,他找我有事。”
楚叙池回复他一个“嗯”字,然后又说:“下午我忙完回来接你。”
“来喝水。”辅导员走来把水递给陈言清。
陈言清顺手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问:“是什么事啊?”
“郑远老师呢,最近得了重感冒,声音都发不出来了,我想虽然这还有最后十几二十天就放寒假了,但是他也不能一直不上课,所以呢,想请你来帮忙做他的助教。”
陈言清犹豫了,其实他不想。他慢慢喝了三口水,辅导员一直有些为难的看着他,就等着他点头。
陈言清转个话题问;“程光同意了么?”
“没有呢。”辅导员脸上更是为难了。
陈言清一笑,又问:“大概要多长时间?”
“他感冒好了就差不多了吧,我前几天带女儿去医院配感冒药,正好碰上他在输液呢,应该是这段时间很严重的流感。”
陈言清点头。
辅导员一拍大腿起身去拿外套,说:“一会儿我们仨一块吃个饭。”
陈言清皱眉:“中午饭么?”
辅导员边穿外套边说:“今天元旦,晚上的时间肯定得给你们空出来,中午就吃个便饭把这事交接一下吧。”
陈言清放下杯子,脑中闪过郑远那张时常带有微笑的脸。
辅导员关了空调准备向外走,搁在桌上的手机响了后他笑着回头说:“哎呀,我说忘了什么东西。”
陈言清往他手机屏幕看了眼,给他打电话的人是郑远。
跟在辅导员身后下楼梯,听见辅导员跟郑远说:“嗯,就是那家餐厅,你先等我们一下,我们马上就到。”
是学校附近一家吃南方菜的餐厅,陈言清跟着辅导员进来包间,看见郑远正在拿纸巾捂住嘴咳嗽。
郑远起身,因为说不出话来,所以向辅导员鞠躬了一下,随后他看向陈言清,眼中仿佛有意外的情绪。
陈言清口头跟他打了招呼后,坐在了辅导员身边。
整场饭局陈言清跟郑远都很安静,只是辅导员在说一些助教的事,还有交接的事,把这些交代好,他便要提前离场,让陈言清跟郑远谈。
辅导员走后,郑远冲他抱歉笑了一下。
两个人之间隔的距离比较远,陈言清沉声问:“老师是嗓子很疼么?”
郑远冲他晃晃手机,他低头拿出手机,郑远很快给他发来消息说:“嗓子哑了,时常发烧。”
陈言清回了一个“嗯”字。
“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么?”郑远发消息问他。
陈言清打字过去:“暂时没有。”
“那咱们明天中午见。”郑远发完这句信息给他,抬起头,冲还在看手机的他笑了一下。
陈言清后知后觉抬眼,眼神有些锐利,郑远又冲他笑了一下。
郑远起身,陈言清也起身,以为就此会跟郑远分开,没想到刚走出饭店,要跟他挥手告别的郑远就不行了,半俯身很吃力的咳嗽起来。
陈言清说:“或许你不该大冷天出来,还穿这么少。”语气里是有些嫌弃成分在的。
郑远这时也听不出来什么,他一摸额头,又发烧了,他一手撑着膝盖看神情淡漠的陈言清,刚要说话,两眼一晕。
陈言清扶他一把,问:“你要不要给谁打电话?”
郑远难受得说不出话,陈言清扶他到路边打车,又说:“你家地址你发给我吧。”
郑远猛咳好几声,陈言清看他一眼,也不知道他把手机搁在哪儿了,他穿一件没口袋的毛衣外套,那手机可能是在裤袋里,但陈言清不想去帮他拿。
把他扶上车之后,陈言清直接报了个最近的医院名字。
郑远靠在椅背上,仿佛用气声说了句谢谢,陈言清看了眼时间,三点多了,他对郑远说:“不客气。”
把郑远送到医院安顿下来输液后,陈言清看眼时间,四点了,他想离开,等郑远情况稍微好点儿,陈言清在备忘录里打字给他看:“我还有事得先走。”
郑远点头,用唇语对他说:“谢谢你陈言清。”
陈言清起身回了句:“不客气。”
要走时,郑远抓住他的手腕,他抽出手,拧眉回头,郑远用唇语说:“最近天气冷,你别像我一样得流感,戴口罩。”
“你说什么?”陈言清俯身。
“你戴口罩。”郑远用气音说。
陈言清点头。随后他一路走出医院,来到街边拨通楚叙池的号码,身后传来细微震动声,他回头,看见楚叙池就站在不远处。
身后的奶茶店有热闹的顾客在点单,楚叙池却成为一道沉默的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