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下身来,捧起地上的泥土,按照脑海中的术法,以失落之土筑成躯壳,用术者之血凝为血肉。
周身风起,紫色的雷电和白色的术法之线交错环绕,青丝飞扬,袖摆在风中猎猎作响。
额间的泪石发热发烫,我掌间的土慢慢聚拢从脚底到腰身,很快一个完整的泥人便凝了出来,我咬破指头,血一出来,泥人便像有意识地吸食了去,而泥人吸食了血液,渐渐褪去了泥身。
待到泥土全部剥落,一个栩栩如生的小人便落在我手心,我摸了摸它的脸庞,欣慰地露出微笑:“从此,你我便是至亲之人了。”我猛得一拍胸口,将心上的残魂剥出,将其注入到小人中。
很快小人就像是有了生命般像植物一样生长,一点点变化变大,再变大,直到与我一般大小。她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睛,“宓语。”我不禁抚摸她的脸颊,她怯生生地看向我:“非…非晚?”
我顿时泪如泉涌将她一把抱住:“宓语。”她回应似的轻轻拍了我的背而后在我耳边轻轻说:“非晚,我要报仇。”
我顿了顿,松开了她,擦了擦眼泪道:“好,我陪你。”
我与宓语站在皇宫的高楼之上,看着夜幕下华灯璀璨的皇宫,明面上富丽堂皇,实则每寸土地都污浊不堪。
而皇帝的宫殿更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皇帝大摆宴席,君臣同乐,好不刺眼!
“需要我做什么?”我看向默默无言的宓语,她如今也不是妖兽之身,没有了尘封的妖力,恐怕…
“不用担心我,我一人足矣。”宓语沉着而冷静,从手中变化出武器。“可是那个国师…”我想起在宓语记忆中的那个女人,虽然没有见到她的正脸但是她的实力确是不容小觑的。
“无妨,这里没有那个女人的气味。”宓语如是说,她转过头给了我一个安心的笑容:“你就在此地等我就好,此事我必须亲自了断。”
我看见宓语眼中的那种坚定,心下的疑虑也一扫而空,我应该信她的。
我点点头道:“好,我等你。”
尖叫声,错乱的脚步声。在人头攒动中,火势蔓延开来,我冷眼看着底下的人奔走呼号,慌忙逃窜,毁灭的美,竟让我有些心动。
宓语飘然降落在我身边:“结束了。”“嗯。”我点点头,底下的禁卫军看到了我们,忙指挥弓箭手射向我们。
宓语划过一个圆弧,那些箭就像是碰到隐形的盾似的纷纷落下。“我们走吧,你已经报仇雪恨心愿已了,就不要再伤及更多无辜了。”
“好,可是我们去哪里?”宓语看向我,眼里没有一丝波澜。“回天一派吧,”我思忱着我那傻徒弟找不到我又该着急了,还有朝延也要我等他回去的。
“好。”宓语点点头,和我一起纵身消失在寒凉的夜色中。
我没有想到的是,刚入天一派,就被师兄们擒住了。
我心下一惊,难道宓语复仇的消息传得如此之快?
大殿之上,朝延端坐在高椅,旁边落座了天一派的五位长老,其余弟子皆是整整齐齐立于殿下,惊泓长老抬了抬金边折扇,押解我们的弟子便会意地松开了手势。
“这是何意?”我抬起身板,看清了他们每一个人的表情,担忧,疑惑,严肃,窃喜…
惊泓长老掷开折扇,一派审问的口吻道:“你不知你所犯何事?偷盗**之事不与你有关?”听此,我心里又惊又稍安心,若是**之事,只是我一人所为,而皇宫之事则牵扯到宓语了,幸好。
虽然不知道偷盗**之事为何暴露如此之早,明明我并未与他人提及。不过既然事情败露,一人做事一人当,我顿了顿迎上他们审视的目光:“不错,偷盗**确实是我一人所为。”
没想到我认罪如此之快,他们着实有些意外,“好,既然你已认罪,偷盗**之罪,杀害奎伯之事,按照天一派的规定,锁琵琶骨,受七七四十九**箭,丢入火噬窟,可有异议?”惊泓长老如此说眼神却飘向座上的朝延。
“我没有杀害老先生!”我眉头一紧,偷盗之事我确实有此作为,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说我杀了老先生?
“没有杀害?可**之事只有尊上和五位长老以及看守的奎伯知晓,你盗取**不是你杀了奎伯,又是何人做此事?”惊泓长老冷冷地看向我。
“**确实是老先生交予我的,可我并没有杀害老先生!”我大声辩解道:“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我不承认老先生是我所杀害!虽然我并不知道是何人所为,但是也莫要将莫须有的罪过也一并强加在我身上!”
“大胆弟子!”清沐长老呵斥道:“奎伯身上有明显被雷电灼伤的痕迹,众所周知这天一派唯有你一个雷属性的弟子,况且你有偷盗**之行为,杀人灭口再合理不过,你莫想减轻罪过而拒不认罪!”
“我说了,我没有杀害老先生!”我恶狠狠地瞪向清沐长老。
“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将奎伯的尸首抬进来!”随着清沐长老一声令下,两个天一派弟子便从门外将蒙着白布的架子,两人一前一后抬了进来。
“你自己看!”清沐长老一个眼神示意,其中一个弟子就将白布揭了下去。
“唔!”“怎么回事儿?”“怎么这么惨!”“下手太歹毒了吧!”…一时之间堂下弟子议论纷纷。我见此满是不可置信。
那黑黝黝的扭曲的狰狞的面孔,身体以极其不自然的姿势扭曲着好像极为痛苦,烧焦的肉翻卷着…他的眼睛未曾闭上,那眼神中透露着惊异与恐惧。
我紧紧握住拳头,是何人忍心将您杀害?
“还不认罪?”清沐长老质问道。“尊上,我说了我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我看向朝延,他淡漠的面容此时竟让我觉得十分陌生。
“尊上,这弟子拒不认罪莫非真的有所隐情?您看…?”惊泓长老看向朝延。“尊上!偷盗**已是大罪,这弟子竟还残害奎伯,如此凶残十恶不赦,希望尊上明鉴是非,莫偏信她一面之词,尸体不会说谎,还望尊上能给予奎伯一个交代,让他九泉之下安心瞑目!”
“够了。”朝延微微闭目而后缓缓睁开眼睛,“此事再议,先将她关于思闭崖!”
思闭崖是被术法笼罩下的牢笼,里面的人出不去外边的人进不来唯有尊上的浮朝令方能解开。
我落寞望向洞外的月亮,“非晚。你很难过吗?”宓语从背后环着我的脖子把下巴靠在我的肩膀问道。
“难过?只是有点失落吧,尊上他不信我呢。”朝延他不是上神吗,会探求过往回忆的术法,为何他不用来以证明我清白?
“对了。刚才你一语不发,是不是被吓到了?”我微微侧过头小声说道“对不起宓语,让你跟我一起卷入这场无妄之灾。”
宓语沉默了会儿,她松开了我,我不明地转过身,只见宓语微微笑道:“不要说对不起,谢谢你非晚。”
“嗯?”我不明白宓语为何突然如此说道。
“非晚。”身后忽而传来朝延的声音,我猛得一惊,转过头真看到了朝延的脸。
他的表情很悲伤,看到他的面容我心里不禁酸涩,“朝延,你信我吗?”“对不起。”朝延神情悲戚让我觉得蒙冤的是他一般。
我心里的酸涩不由得转为怒火,“你为何要道歉?”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呢?”他看向我但又好像问的不是我。
有些奇怪,可也止不住我心里的寒意。
“呵,尊上若是从心底认定我是杀人之人,那我多说也无用,若是尊上想劝我认罪,那您还是请回吧!”我背过身去,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非晚…”朝延低声呢喃着:“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他走了。”宓语靠过来,我不禁将脸埋进她的脖颈。
“喂,女人,你哭够了没有?”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我忙摸干净眼泪,诧异地回头看到霄渊双手环胸,斜靠在洞口。
“你怎会出现在这里?”我总是想躲着霄渊,可霄渊总是不合时宜地出现在我面前。
“为什么?自然是为了你。”霄渊直起身来,只见他用手指轻轻刮了一下,那结界就像是被开膛破肚一般裂了口子。
“为我?”我更是不解了,“你是来看我笑话?还是来落井下石的?”我继而明白了,霄渊到此处定是来看笑话的,他的性子向来如此恶劣,有如此兴致倒也不足为怪了。
“哎,你这女人怎么如此想本座?”霄渊看起来颇为无奈,“不过本座确实是来看笑话的,看一个贪生怕死的女人被污蔑成心狠手辣杀人害命的凶手,这倒是真有趣的紧,竟然还有人相信。”
我呆愣愣地看向徐徐向我走来的霄渊,我不曾想,愿意相信我的人竟是他这样的人。
“笨女人,”霄渊勾了勾食指敲在了我的额头上,“本座是来捡笑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