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猫 第15章 第 15 章

“就是这样了。”盛从然声音很轻，他小心翼翼的看向左峋，打量着他的脸色。见左峋没有进一步行动的意思，看着也没有生气，盛从然稍稍松了口气。

他以后再也不乱看营销号视频了。

左峋表情没有变化，他望向盛从然，问道：“谁告诉你这些事的？”

盛从然斟酌片刻，毫不犹豫的卖掉王教授：“王教授。”

左峋毫不意外。

星舰此时刚好略过外太阳系的珀尔星，淡蓝色的光芒映照在盛从然的脸上，好像为他镀上一层朦胧的月色。左峋垂眼望去，直直对上那双清澈的眼眸。也许是他看的太久，盛从然抿住嘴唇，好像犯错的小孩子一般。

看到盛从然的表情，左峋一哂。

他了解王教授，了解这位他父亲的朋友。王教授的IQ与心眼子齐飞，不仅在学术上颇有建树，在人际关系的拿捏上也是一流。

左峋很确定王教授和盛从然说这些的目的不是为了告诉他自己脸盲和失忆，而是希望用自己在失忆前曾经要找的那个人在盛从然心中埋下一根刺。

只不过盛从然没有他那么多弯弯绕绕，没有想到这边而已。

想到这里，左峋不禁微微皱眉。

见左峋久久没有回答，盛从然紧张的攥紧衣角，他绞尽脑汁，希望赶紧把这件尴尬事揭过去，于是开口道：“脸盲是什么样子，你看我的时候，我脸上是那种模糊一片吗？就像电影里演的那种。”

左峋被盛从然继续转变的思维问得一愣，摇摇头。

“不是的。”左峋回答。

“那是怎么样的？”盛从然说到这，也有些好奇，继续问道。

左峋思索片刻，说：“只是认不出来，觉得所有人的五官长得都一样，没办法一一对应上。”

回忆到自己去找左峋时的情景，盛从然点点头。空气安静下来，片刻后，盛从然充满歉意道：“对不起。”

听到盛从然的道歉，左峋立刻否定道：“不用。”

他盯着盛从然的发顶，忍住揉一把的冲动，轻声道：“谢谢。”

盛从然只是关心他，没有什么需要道歉的。左峋后退半步，留给盛从然更多空间，让他放松下来。

半个月的相处下来，左峋慢慢摸清盛从然的性格与处事方法。盛从然看上去是个任人揉捏的小面团子，但实际上，盛从然心底有自己的主意，他谁也不会相信，包括盛从然自己。

有的时候，不逼盛从然一把，他不会跟左峋说实话。

既然没有问题，左峋也不打算继续扣着盛从然。他偏身让出位置，还没说话，又听到盛从然好奇的声音响起：“所以你真的是通过声音认人的吗？万一声音也很像怎么办？”

左峋微微一顿，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不完全是，声音只是一部分。”这不是什么秘密，左峋也愿意给盛从然解释清楚，以免有心之人在这方面做文章，“每个人的行为习惯都是不一样的，声音，动作，信息素，这些都是辨认的元素。”

“嗯，”盛从然听得一知半解，忍不住疑问道，“那如果不是面对面，而是通过视频见面呢。如果是第一次见面的话，你也不知道对方的行为习惯。那要是遇到海盗，你都听不到声音。”

眼见盛从然思维发散，左峋意识到不对，打断他：“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们遇到海盗不用交涉，”左峋看向盛从然，从盛从然脸上读出了大写的天真，但担心几个字，“直接打就行。”

盛从然皱眉：“那万一认错了怎么办，海盗又不会把我是海盗写在星舰上。”

左峋沉默，他靠在盛从然对面，认真解释道：“海盗星舰与联盟星舰完全不同。”

“那要是海盗偷了联盟星舰伪装潜入，”盛从然想想就觉得可怕，“那要怎么办？”

左峋眯起眼，问：“你昨天偷看了什么电影。”

盛从然努努嘴，小声说：“异形入侵。”

左峋：……

他就知道。

往好里说，盛从然这个发散思维和举一反三的能力很适合在研究组工作。

真的。

“如果真的出现你所说的情况，对方一定会避免与其他人进行视频交流。”左峋说，“变形伪装很容易被熟悉的人看出端倪，最好的方法，就是躲在星舰中避免交流。”

盛从然眨眨眼。

左峋看着他，缓缓道：“再者，你好像对总指挥官的能力有什么误解。”

“你觉得脑机匹配度是做什么的？”他问。

盛从然不知道，他所能接触到有关于太空舰队的信息有限，脑机匹配度在他的认识中就是一个简单的数值。

左峋开口：“星际战斗并非像地面战斗一样，有的时候，你的敌人并不可见。双方星舰一旦达到目视距离，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是一方已经达到压倒性胜利，前来收割战果。要么就是鱼死网破，最后一搏。”

“更多的情况下，星舰之间会通过延伸网络交流，延伸网是驾驶人的感知延伸，”他说，“你可以理解成某种精神力，是看不见的信号网格，就像飞机上的雷达一样。”

盛从然目瞪口呆。

“驾驶人与星舰的脑机匹配度越高，星舰延伸网就越强，是谁不是谁，一接触就知道，”开会开了太久，左峋的声音有些哑，带着几分倦意，继续解释道，“除非对方连别人的延伸网都可以模拟，不然不会出现你担心的情况。”

他弯腰展开床铺，偏头对一边的盛从然说：“你要是感兴趣，改天再详细介绍。我睡两个小时，你记得叫我。”

“啊？我？”突然被委以重任的盛从然从床上弹起来，不等盛从然拒绝，左峋已经和衣躺在床上。

盛从然其实还想问问六舰和繁星的事情，但看到左峋疲惫到极点的脸色，他不再多言，轻手轻脚的坐到床边，将手机调成静音，定好闹钟。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管左峋匹配度再怎么优秀，他也是会累的。

午休时间即将结束，盛从然给小许发了条信息，本打算两小时假。小许回复的很快，她直说下午实验室只留几个核心成员就行，让其他人都回去休息了。

盛从然放下心来，专心当起人型闹钟，他坐在床位看着王教授布置的网课，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瞌睡会传染，半个小时后，盛从然也开始眼皮打架。他强挣着做完习题，趴在床边，心说他只眯一小下。

他垫着手臂，只一瞬间，就沉入梦境。不知过了多久，丝丝麻意从手肘传到指尖，像是细微电流顺着血管通过，又胀又痒。盛从然感到不适，下意识的收紧五指，再用力张开，试图缓解。

就在这时，盛从然感觉周身一暖，似乎是有人帮他搭上毯子。他激灵一下，猛地清醒。顾不得手臂的麻木，盛从然匆忙抬头。床上已经空了，左峋穿戴整齐，正半弯下腰，像是想把他挪到床上。

盛从然赶紧起身，左峋看着他的手臂，没说别的，将手中盛从然的手机放到床头。

“谢谢，闹钟很及时。”他说，“继续睡吧。”

“哦。”盛从然不知怎地答应下来，居然就真的爬上床，躺到左峋刚刚睡过的地方。浅浅的薄荷味还留在枕头上，床单上的余温还没有散去。盛从然打了个哈欠，困意上涌，真的又睡了过去。

看到盛从然的动作，左峋轻勾嘴角，他没有阻止，安静的看着盛从然将自己裹成一个小卷。过了一会儿，他垂下眼，转身离去。

麦迪斯已经等在驾驶区，见到左峋到来，他立刻起身汇报道：“接到六舰联络员消息，对方已经到达普莱星，要求我方在四小时内降落普莱星长湖城训练场。”

驾驶员断开脑机匹配，让出驾驶位。交接时，星舰产生一阵微弱的颤动，很快便恢复正常，旋即以比之前更加平稳的高速飞向普莱星。

左峋点头示意麦迪斯自己了解，安排道：“准备好星舰物品清单，卸下武装，不要和六舰发生冲突。”

麦迪斯没有多言，他将手中的蓝色文件夹递给左峋，左峋没有看，直接扔进驾驶位旁边的保险柜中。

四个小时后，北辰小队准时降落普莱星，六舰副指挥官已经带队等待长湖城训练场。北辰号舱门一打开，他立刻挥手，对身后的人下令道：“搜。”

麦迪斯带人挡住来人，他看着不远处的六舰副指挥官，不卑不亢道：“艾博实上校，北辰小队进入外太阳系时已经经过五舰的检查，并未发现异常，请问艾上校这是什么意思？”

艾博实说：“麦迪斯中尉，六舰在进行复检时，发现北辰号上疑似存在违禁物品。为了联盟安全，请配合检查。”

左峋拍拍麦迪斯肩膀，轻轻点头。见左峋并未阻拦，艾博实神色稍缓。他眼神示意检查小组继续，主动上前和左峋交谈：“初次见面，左少将，我是第六舰队副指挥官艾博实，幸会。”

左峋握手：“幸会。”

原第六舰队副指挥官胡少将因为暴力指控和恶意隐瞒信息素混乱症等多项罪名而被剥夺职务，在凤凰城等待审判。艾博实临危受命，上任副指挥官。他此前就职于第二舰队，对第六舰队和第九舰队，准确来说是和左峋的纠纷有所耳闻。

在左峋上任之前，第六舰队陆陆续续用借的名义借走了属于第九舰队的三支精英小队，后期还扣下三名调给第九舰队的科研人员。对于自己指挥官的行为，艾博实不难理解。

太空舰队，没有人会嫌星舰多。第九舰队内部乱成一锅粥，此前多少指挥官来管，有哪一个成功了？别说左峋，就是让韩剑松再年轻二十岁亲自来，都不一定能和平解决九舰的问题。

这几支精英小队的星舰都是好东西，放在仓库里积灰，不如拿给六舰来用。

左峋要星舰，就说维修，大不了先把人员送回去。左峋这边在研究稳定剂，那就把研究人员先扣住，这之后左峋还是不放弃的话，就以检查的名义扣住繁星。

总有办法让他妥协。

说实在的，艾博实也觉得这吃相有点难看。

检查小组很快走出来，艾博实看到预订的暗号手势，点点头。那人快步走下来，面对神色各异的众人，大声道：“发现外星植物两株，属于高危险性物品，无联盟许可不得带入星舰。”

“左少将，”艾博实正色道，“请问这两株外星植物有联盟特批的许可吗？”

左峋面色如常：“有。”

“请出示一下。”艾博实说。

左峋看着他，轻笑道：“麦迪斯，给他看电子版。”

艾博实拒绝，他本来就是过来给左峋找麻烦的：“不行，必须是具有联盟总统，星际研究院院长的纸质文件。另外，我们这边需要两天的时间向联盟确认，这期间，这两株植物暂时由我们保管。”

听到艾博实的话，王教授当即就要上前反驳。他不解的望向左峋，艾博实要的许可，他早就交给左峋了。他刚要开口，不知何时绕到他身后的谭秋心一把捂住王教授的嘴。

“唔唔！”王教授拼命挣扎，但北辰小队成员就像约好了一样，不约而同的挡住艾博实的视线，让谭秋心顺利的将王教授拖走。

左峋耸耸肩，艾博实紧张的看着他，他知道，左峋是个难缠的家伙，心中做好了左峋拒绝的准备。

“行。”左峋说，“北辰小队原地修整，麦迪斯，回去找找看看有没有联盟的纸质文件，没有的话，我们现在去取。”

他答应的太快，艾博实反而一愣，他警惕的看着左峋。左峋却毫不在乎的摆摆手，转身解散了队伍。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