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魄生两指持着樽微晃,屋内萦绕着琼浆的气息,她的素白广袖飘然,腰间挂有酒葫芦,一副纨绔之样。
“小陆,年方几何了?”
陆南岐沉默几息:“……二十又一。”
这阮前辈似乎一直在拿她当个小孩逗着玩,这一路问下来她被扒了个底朝天。
还好有枉妙禅在身旁,不然她真会误以为这位阮前辈是个不知从哪路来的神骗子。
陆南岐的腿上摊开史书青简,凛然态势,问出自己心头最期盼的一件事:“阮前辈,我是否有朝一日能够挥舞重剑?”
阮魄生毫不迟疑地颔首:“当然,陆后生你在质疑我的医术吗?”
从小陆到陆后生一下子这距离就拉远了。
不待陆南岐回话,她续言:“你喝了这杯我亲手做的牛乳寒瓜啵啵串蚕莓,从此往后我便是你的主治医生了。”
她将桌案中心的瓷碗推到了陆南岐眼前。
陆南岐:陷入沉思,好像似懂非懂
枉妙禅淡淡翻译:“喝了这碗寒瓜汤,她就医治你。”
“其实无论你喝不喝,她都会医治你的,不必担心。”
“别管她,她嘴里总是冒出些千奇百怪的词来,习惯就好。”
阮魄生不满:“这是专有名词。”
不过须臾,陆南岐将它几下吃完,阮魄生笑问:“小陆啊,你就不怕连枉妙禅都被我骗过了,我在这碗里下毒?”
陆南岐端坐:“阮前辈,我五岁上山拾柴,十一识得枉姐姐,十六只身前往汴京,到如今没怕过。”
“勇,人之剑也。”
阮魄生抚掌大笑:“好。”
翻覆的山垄年年岁岁青复青,运数既定,可人何来命定之说?人命如纸薄,不过行迹在冗长的心间大道之上,不惧路阻且长。
*
阮魄生人生的前十七年主打一个“强惨”,直到她偶然受伤昏迷,被穿越女救了之后……
碧云天,云如仙人金掌承露,芭蕉帘下兮风卷卷,帘帏飘飘。
阮魄生被救了,她睁眼入目是陌生环境,微微偏头看见一女子研磨着药材,将它们悉数倒入桑皮纸。
白苧转身便瞧见少年醒了,此时正警惕地看着她,她心中一咯噔这少年浑身带刺的模样像极了小说中女主捡到莮主之后的开篇,不过……
她捡得是厉害女宝!
她唇角深深一弯,拿着药酒坐在榻边,激动道:“你醒啦。”
“我在林中里头看见你与贼人打斗了,你超蒂的!要不是他们出阴损招,你绝对能打赢他们,后面你一溜烟藏身起来,他们找不到你就恼怒走了,我可不放弃地找了你好久好久。”
阮魄生冷面依旧,无论白苧说什么,她都不回话。
此后的日子里,白苧细心照料着阮魄生,阮魄生沉默地帮着白苧打着下手。
白苧跟阮魄生分享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有很多阮魄生听不懂的话。白苧会对她口中的那些“专有名词”进行解释,阮魄生有时会安静地在馆里空地上坐上一天。
白苧开了一家医馆,她此前是白府的庶女,后面找准机会死遁离府,拿着从府里带出来的翠玉珠宝当成了银两。
就在白苧心疼的真以为她救回来的厉害女宝不会说话时,阮魄生开口了。
阮魄生神色寂然庄重,低声:“恩人,我需要回去一趟,不出几日我会回来。”
白苧被那声“恩人”哄得眉开眼笑。
就这样阮魄生消失了几日,在一个大雨哗哗的夜里,阮魄生浑身是血的回来了,她什么也没有解释,但从此就和白苧一起经营着医馆。
在白苧去世后,阮魄生独自继续经营医馆,身上总或多或少地带着些白苧的影子。
“白苧,你没看过的远方我替你看,你未救到的人我替你救。”
*
思绪拉回。
阮魄生摘下一粒拇指大小的野果弹指向河面,袍袖迎风,看着正趴在榻上,身上插满针灸的陆南岐,忍不住笑道:
“小陆,你听说过南端名没?那可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重剑侠客,待你日后身强体壮,我带你去寻她。”
陆南岐俨然一副生无可恋之态,缓缓点头。
*
往后,枉妙禅也成为斋书的教书者,声如清磐,负手立身。
堂中莘莘学子,四周岑静,惟翻书声窣窣。
斋书有一条规定只收女学生,只招女师母。
慢慢地,斋书的人越来越多。
*
陆南岐时常看着楚素娥偏瘦的腰身叹息,督促着楚素娥多吃饭,她长呼一息间,又往楚素娥面前推了一叠蜂糕。
“你的敌人才希望你瘦弱。”
楚素娥连连点头:“师母,我都懂。”她痴痴地看着院中的兵械架,目光垂涎流转其中,“我日后也要和师母一起练剑。”
陆南岐:“好。”
陆南岐的视角应该要告一段落了,后续会穿插
——
总结一下新出场的人名:
①枉妙禅,身份:墨客、教书老师
②阮魄生,身份:医者
③白苧,身份:医师
④南端名,身份:侠客(未出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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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十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