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玦先从浴室里出来,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贺峋给他的那个小海螺,脱衣服前被他放在了浴室旁边的架子上。顾玦拿起那个海螺,琢磨着要不要找根绳子串起来。
敲门声突然响起,顾玦把海螺放回去了,转身去开门。
门打开了,门内外的人都愣了一下。
顾玦觉得门外的人看着很眼熟,回想了一下,一个是方澍,贺峋给写歌的那个,另一个是丁灼,前不久他们在电影院买票的时候还见过他的脸。顾玦往后瞥了一眼,后面跟着摄影师,估计在录节目。
另一边,方澍看着顾玦的脖颈上的吻痕,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眼睛,顾玦头发没擦干,还染着水汽,这幅子怎么看都是刚……
丁灼面不改色地往前站了一步,挡在方澍前面,淡定地说明了来意:“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在录《说走就走》,一档旅行综艺,请问可以在这借宿三天吗?”
大概是节目组给的任务。
顾玦还没来得及说话,贺峋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谁啊?”
然后贺峋人就凑过来了,顾玦拦都拦不住。贺峋看见门外的人也是一愣:“方澍?”
目先触及两人身后的摄影师,贺峋表情僵了一下:“你们在录节目?”
方澍在两人身上游移了一下:“是啊。”
贺峋往后退了一步:“这段能剪掉吗,当我没出现过。”
丁灼开口:“可能不太能,我们在直播。”
贺峋尴尬地“啊”了一声,他自己不要紧,主要是怕会影响到顾玦。
与此同时直播间弹幕糊满了。虽然贺峋基本上不在网络上露脸,但冲他这张脸,网友还是很快就认出他来了。
【这是山旬老师吗?是吗是吗,我没认错吧?】
【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树树和山旬老师同框】
【啊!旁边那个是山旬老师男朋友吗,长得也好帅啊】
【看他脖子,看他脖子,别告诉我这是蚊子咬的!!】
“你们在录什么节目?”贺峋转移开话题。
方澍回:“《说走就走》。”近几年挺火的一档旅综,贺峋听说过。方澍没忍住,又往顾玦那边看了两眼。
贺峋谈恋爱这件事没刻意瞒着谁,确定关系没几天,他就告诉方澍了。
“你来这边旅游吗?”方澍问他。
“是啊,国庆放假就出来玩了。”
贺峋看了一眼顾玦,小声问:“我们关系能说吗?”顾玦没说话,只是弯着眼睛伸手牵住了贺峋的手,十指紧扣的那种。
“这是我男朋友。”既然顾玦不在意,贺峋就大大方方地说了。
【甜甜甜!】
【十月的第一口糖居然是山旬老师亲手喂的】
方澍没意外,和顾玦打招呼:“你好,我是方澍,是山旬的朋友。”
“顾玦,山旬老师的男朋友。”
其实看到贺峋谈恋爱了,方澍还挺开心的,贺峋这么多年孤独惯了,对什么都是可有可无、不在意的态度,再加之他之前有过心理疾病,方澍一直很担心他。
“对了,你们是在做任务吗?”贺峋开口问,总算是回归正题了。方澍向他说明了来意:“是啊,我们要向当地居民借宿三天。”
贺峋看向顾玦,有点迟疑,空房间倒是有,但毕竟房子是顾玦的,而且这样的话两人的二人世界就泡汤了,但是贺峋还是很想帮方澍。
顾玦看出了贺峋的纠结,对门外颔首:“稍等。”
然后众人就看他拿了一串钥匙出来,顾玦把钥匙递给丁灼:“隔壁的钥匙,不过太久没人住了,要先打扫一下。”
丁灼冲顾玦比了一个大拇指:“十分感谢。”
贺峋有些惊讶地看着顾玦,隔壁那套房子居然也是顾玦的,顾玦捏了一下他的手:“你也没问过我啊。”
全国观众看着他们咬耳朵。
丁灼看着顾玦,有些犹豫地问:“你小时候是住这儿吗?”
“住过一段时间,怎么了?”
“那没事了,我还以为认错人了。”丁灼摸了一下鼻子,“你是…玉玉?”
贺峋挑眉,扭头看顾玦。
丁灼解释:“我小时候也住这,就隔壁那栋,以前大概和你是邻居?我对你还有一点印象,不过后来我们家搬走了。”
不怪丁灼刚开始没认出来,已经隔了那么多年了,而且顾玦和他小时候差别还是很大的。
顾玦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丁灼。
“我搬走之前好像还送了你一只玩具熊。”丁灼回想了一下。
“阿火?”顾玦有些不确定地问。
“是我。”丁灼笑了出来。
这也太巧了吧。
“回头聊,我和树树先回去收拾屋子。”几人道了别。
顾玦关上了门,贺峋感慨了一声:“缘分也太奇妙了吧。”
“是啊。”顾玦看着贺峋说。
国庆剩下的几天假都没再有什么曲折,除了和方澍他们吃了几顿饭,两人也没怎么出门了。年轻人食髓知味,开了荤就节制不了了,家里的每个角落都留下了沉沦的痕迹。
假期结束那天,两人又坐飞机踏上了回程的路。
再过两天就是方澍的演唱会了,方澍多发了一张票过来。贺峋问顾玦:“去不去?”
于是演唱会那天顾玦和贺峋一起去了,在演唱会现场贺峋看见了丁灼。
贺峋安安静静地听完了一场演唱会,心很安定。他替方澍感到高兴。方澍这个人没什么羁绊,贺峋之前从没见他有什么除了自己之外关系好的朋友,但今天他邀请了丁灼来演唱会现场,从他们的相处中贺峋感觉得到,对方澍而言丁灼是特殊的存在。
而且方澍正在录的那档综艺反响很好,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整个十月都很平淡,贺峋提前和顾玦过上了老夫老妻的生活。
十一月初,音乐节,B大校园里很热闹。
贺峋和顾玦坐在长椅上,不远处钢琴的声音传过来,然后是清亮的歌声,贺峋笑了一下,这还是他写的歌。
顾玦拉了一下他的手:“回去吗?”
贺峋知道他是怕自己伤心,要真说起来,当时山旬这个身份的暴露风波起因还是这场音乐节。“好啊。”贺峋没拒绝。
一进家门,顾玦就凑上来吻贺峋,伸手去解贺峋衣服的扣子。贺峋没动,任他动作。在这种事情上向来是贺峋比较主动,难得见他主动一次。
顾玦一边吻着他一边带他往卧室走。
……
天幕逐渐暗了下来。
音乐节之后,B大又恢复了原状,贺峋继过着平平无奇的校园生活,闲暇的时候就给方澍写写歌,然后和顾玦调**。
中午的时候,贺峋和顾玦出去吃了,贺峋突然有点想吃麻辣小龙虾,于是两人就去了B大附近的一家店,顾玦戴着手套给贺峋剥虾。
贺峋满足地眯起眼睛,笑着说:“谁家男朋友这么贤惠啊。”顾玦瞥了他一眼,然后贺峋就自问自答地说:“原来是我家的。”
顾玦笑了一下,贺峋也搁那傻乐。
顾玦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他脱下手套,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挂断了电话,顺手把手机放在了桌上。
“谁啊?”
“不认识,陌生号码。”顾玦重新戴上手套。贺峋“哦”了一声,继续吃顾玦剥的虾。
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顾玦瞥了一眼手机屏幕,对贺峋说:“还是刚才那个号码,你帮我接吧。”
“好。”贺峋伸手拿顾玦的手机,扫了一眼上面的那串电话号码,按了接通。
“喂,你好,哪位?”
对面沉默了几秒没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贺峋把手机放回桌上:“可能打错了。”顾玦没在意,后来那个号码没再打电话过来了。
贺峋吃的差不多了,也拿了一副手套给顾玦剥虾,边剥他还边说:“是谁家男朋友和我家男朋友一样贤惠啊。”顿了一下,贺峋又说:“原来是我男朋友家的。”
顾玦笑骂了他一句:“毛病。”
吃完饭两人就一起回学校了。
贺峋独自进了教室,顾玦从国庆回来起就没再陪他上过课了,毕竟顾玦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工作室那边在准备开发新软件。
但顾玦会在每节课下课的时候准时地出现在贺峋课的教室门口,对贺峋来说和以前也没什么不一样。
一节课很快就过去了,贺峋从后门走出来,没看见顾玦人影。
往前走了几步,贺峋的脚步顿住了。顾玦正背对着他站在一个拐角处和面前的人说着话。顾玦面前的人是贺霖。
贺峋突然想起了中午的那两个电话,皱了一下眉,怪不得当时他觉得有点眼熟,那个是贺霖的号码。
可是中午的时候顾玦明明说不认识。
贺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顾玦打了电话。
顾玦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又往教室这边看了一眼,因为角度问题,他没看见贺峋。贺峭看着他挂断了电话,低头打字。
贺峋手机响了一下。
【GJ:我这边还在忙,你先回家。】
贺峋心一沉,再往顾玦那边看的时候已经没了人影。
贺峋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情转身独自走回家的。贺峋坐在沙发上等顾玦回来,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贺峋身上逐渐冷了下来。
揉了揉僵硬的手指,贺峋抬眼看墙面上的挂钟,指针恰好转到12,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贺峋眼睛有些发红。
顾玦今天的反应确实有些异常,可是换了其他任何人,贺峋都不会这么害怕,对,是害怕,因为顾玦跟着走的那个人是贺霖。
贺霖这些年实在抢了他太多东西了,江含的注意力也好,钢琴也好。贺峋高中的时候和贺霖在同一所学校,那个时候他有两个玩得挺好的朋友,后来也站在了贺霖身边,再后来贺峋就没去上高中,自己在家自学,也没再交过朋友。
只要贺峋喜欢的,贺霖都会抢走,无论是物还是人,无一例外。
贺峋忍不住乱想,害怕顾玦也不是例外。
又过了一个小时,天已经暗透了,顾玦还没回来。
贺峋从沙发上起来,拧开了琴房的门,他突然很想碰一碰钢琴。
坐在琴凳上,指尖碰到琴键的瞬间,贺峋感到了一阵熟悉的反胃感。但他没起身,强忍着胃里的不适,贺峋弹了一首很激烈的曲子,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来了。
钢琴曲贺峋没弹完,只弹了一小节,他就去了厕所,趴在马桶上吐,但是因为没吃晚饭,他只吐出来一些酸水。
眼泪大滴大滴往下砸,他真的很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