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皆说她是作精【末世】 第5章 第五章 血衣人（下）

“酒巷的乡亲父老们，姐妹兄弟们，今天我们聚在一起，是为了庆祝我们安居的酒巷——发烂、发臭！”在黑手套女人的掩护下，女生手持喇叭，清清嗓子，激情发言。

竹恩：“……”开幕雷击。

很明显，这样的遣词造句吸引到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竹恩虽在屋内看不到现场，但也听到了一片“啊？”声。

“酒巷boss深夜下楼私会女生是为哪般？酒巷美食取之不尽食之不竭，是何人默默奉献？您的亲友远道而来复又消失不见，真的是他不愿与你共享这荣华富贵？欢迎各位来到酒巷隔离间，小玉即将带领大家连线怪异的源头——下面有请酒巷boss，大家掌声欢迎！”女生虽然没有事先准备稿子，但她声情并茂台风极佳，很快调动起全场氛围。

真有人下意识鼓起掌来，然后被旁人制止。

旁人疯狂使眼色：你没看到boss那要杀人的眼神啊！

“或许您也曾疑惑，这世上真有这般好心人，会为我提供食物、为我提供住所，却不求我的回报？”

“很显然，答案是否定的。”

意识到自己发言的前摇太长，且该来的人多已就位，女生清咳一声，立马重归重点，“您或许想不到，您的珍馐美食同样来自于寻求庇护的无辜幸存者，包括但不限于他们带来的物资、和他们健康的躯体。”

人群哗然，到处是“什么”的询问声和迟来的反胃呕吐。

竹恩悄悄打开一条门缝，见血衣人背手持剑，与人群隔着数米之距，众目睽睽下并未动手，而是做出侧耳聆听之态。

“您以为隔离便是对其他幸存者负责吗？那您便是落入了圈套。酒巷借隔离之名，将您本不会变异的亲友、同胞杀害，夺物资，分残尸。而我，也是这样抱着对酒巷的憧憬与感恩，一头冲入梦想之地，却险被分杀的倒霉羊。”

眼看着血衣人脸色逐渐阴沉，竹恩悄悄给她竖了个拇指。

是的，没有摄像头，隔离间又能一定程度削弱异能，所以酒巷的工作人员和boss大概不知道，他们这两批幸存者早就勾搭上了。

这个女生在105，刚好就是107的隔壁，没事玩着手机。好在赵锦眼睛看瞎前总算是等到她切到个人页面，然后她们很快就加上了联系方式。

女生本就因为旅馆之事对她们印象不错，后来听了她们的猜测，不说立马就信吧，好歹也留了个心眼。

而凌晨发生的事，则是完美验证了她们的猜测。

所以才有了之后的隔空配合。

而现在女生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今晚发生的事情，哪怕听着违反人性，但是廊外的情景又由不得众人不信。

人群喧哗起来，女生见效果已经差不离，回想起竹恩和赵锦撺掇她时的话语，最后添上一把火：

“今天酒巷可以借隔离做文章杀死前来的幸存者，明天便可借外派之名让你成为任务中牺牲的勇士。”

“没人知道你真正的死因，没人知道背后荒谬的真相，徒留你死的不明不白，而你的亲友甚至一无所知为酒巷数着钱、对酒巷感、恩、戴、德——不该为自己的明天而活吗各位！”

“好！”仍被反锁在门内的大叔们率先带头鼓起掌来。

“杀了他！”人群中又有几人喊。

并非是有人想当这出头鸟，而是邀请大叔前来的他侄子一家。

有的异能者已经伸手准备动用异能，没有攻击异能的人也握紧了手中的自卫道具。

混战一触即发。

当真是可笑。

血衣人冷哼一声，“说完了吗？”

“你们脑子是否过于简单？”人声鼎沸下，血衣人脸色甚至没有变化，嘲讽一如往常。

“事实就在眼前，你还有什么好解释？”有人接道。

竹恩心跳微慢，看着血衣人荣辱不惊的侧脸，她忽然意识到：

不，不对，他不是要说这个。

一种未曾假设的可能跃入脑海。

“你们以为，为何要填是否服从调剂？”桃木剑在血衣人手中消解，而随着桃木剑的消失，所有愤懑激情都如同被掐住嗓子的鸭，霎时无声。

全场被迫静默。

就像一张被抓拍的照片，有人惊恐、有人疑惑、有人沉思、有人恍然。

服从调剂者留，不服从者诛，可这是否服从不过填表时轻轻一笔，何来保障？

他们这时终于明白，人家根本看的也不是人心，而是有异能作保。

冷眼旁观他们的表演，而后给他们当头一棒。

甚至连被单独隔离的异能者也无法行动。

众人心中泛起要被秋后算账的恐慌。

难道是要全军覆没吗？

“等等。”107室房门打开，犹犹豫豫探出一颗脑袋。

105的女生率先向她看来，虽然无法动弹，可依旧用眼神向她示意：你出来干什么，快躲回去！

黑手套女子也目露不解。

她并不能分辨竹恩和赵锦，但她听表妹提起过，一个能隔空视物，一个没有异能。无论现在出来的是谁，都没有一战之力。

其他从没见过竹恩的人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除了血衣人。

他知道，她身为在场唯一一个可行动活人，若再不站出来，那必然见他一刀一个。

“哦？”他斜身倚墙，一副胜券在握愿闻其详的松弛。

然后他就看到她掏出一把眼熟的水果刀，直接反客为主，二话不说朝他刺来。

血衣人侧身躲过第一下，而竹恩一击不成，毫不犹豫又是一击。

又被血衣人旋身躲过。

“果然。”第三次失手后，竹恩后退几步，收回刀，唇角微扬。

全场目光皆汇于二人。

一人冷面背靠廊壁，几回合下来气都不喘一下。

一人孤身立于众人身前，几缕碎发贴着脸颊，眼神晶亮，仿佛发现了有趣的事情。

“一个群控，控人控己是吧？”有大招早点不放，只能说明这个大招条件苛刻，弊大于利。

“你从三楼直接出现在此，是空间系异能。桃木剑沁毒，或是木系，或是毒系。现在这类似契约的控制，应当是精神系。”许多想不通的点在此时串联起来，“你的异能种类繁多，远在常人认知以外，可你却会在被我关门外时恼羞成怒——那时候怎么不用空间穿梭？”

她语带冒昧：“怎么，是你不想吗？”

分析得对不对于她而言不重要，她得拖时间。

反正分析得不对，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血衣人。

要是血衣人被她激得失了智就更好了。

血衣人眯起眼。

竹恩一句一顿：“你的异能，究竟是一次只能使用一种，还是根本就是次抛？”

当时隔壁两人还被锁在室内，赵锦小周均无意识，离圣也几近异能透支，分明是对他全然有利的局面，他也不用空间穿梭进屋杀她，这极不合理。

她不仅没见过血衣人用组合技，也没见血衣人用重复的异能。

话落，全场死一样的寂静。

“精彩。”

血衣人倏尔一笑，咬字缱绻，“你真是令我感兴趣。”

“先别，你的兴趣略显多余，”竹恩往旁边拉开一步，不想被个人情绪浓烈的话影响思路，“但你所知的真相又恰好弥补了这点，所以我还是会给你机会和我说话的。”

血衣人：“……”倒反天罡。

她有点意思。血衣人眼中兴味更甚。

竹恩没有留意他的神情，而是继续自己的推测：“吞噬异能吗？你可以将他人的异能吸收以供自己使用？通过什么？通过泡在那个人的血里？”

泡在那个人的血里……

竹恩终于抬起头。

眼前的血衣人仍是挑眉望着她，浑身上下都写满“你继续”，并无被戳破秘密的恼羞成怒。

他的血衣比刚来时干了不少，竹恩一直当是正常风干，可若是，他仍在吞噬和转化呢？

所以如此平静，所以任她分析。

他也在拖时间。

他们都在拖时间。

会是什么异能？

竹恩后退半步，手指微微发抖。

要是因为她追因溯果时行差踏错，错过关键信息导致全军覆没，何异于辜负在场所有人的付出？

“你看出来了？”她的一举一动皆映在血衣人眼中。

“什么？”竹恩歪头，疑惑得很真诚。

血衣人自然不会自报家门：“你为何后退？”

竹恩的眼角抽了抽，又退了半步拉开距离，一副我不想说但是你逼我说的模样：“泡在别人血里，你不怕梅淋艾？”

血衣人：“……”

她是真该死。

他也是真多嘴。

他能感觉到，竹恩话一出，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有种被造了黄谣想要报警的冲动。

被竹恩这样打岔，他一时也拿捏不准，对方是否发现了他的计划。

但他现在真的想去医院做个检测。

而竹恩仍紧着一口气。

她本想拖到赵锦醒来帮忙——她检查过赵锦的状态，再给她一点时间就可以。

然而现在血衣人明显有更为强悍的底牌，即使用着群控也远不到异能透支的程度。

若是硬碰硬极有可能两败俱伤。

她该赌哪种可能？

等等，她忽然眼睛一亮，她好像忘了一件事，有没有一种可能……

竹恩抬头露出沉思状：“说到这类病……”

她看看血衣人，没克制住看脏东西的嫌恶。

血衣人嘴角一抽。

所幸她很快移开视线。

移到了她对象身上。

哦？血衣人挑眉，什么瓜？

被忽视已久的离圣可怜巴巴朝她眨眼。

竹恩也眨眨眼。

她的视线又飘回血衣人身上，接上毫无营养的下半句：“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一个人能得三样？”

血衣人：“……”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

没有任何征兆地，竹恩暴起向他扑来。

鉴于这次两人的站位和角度，为了躲避她手里的水果刀，他下意识贴着墙移开身位，后腰擦过一物时，脑中终于灵光乍现——不对，她分明是找借口对眼神。

可惜他反应得太晚了，后腰刚擦到墙上插座，痛麻之感同时传来，由点及面席卷全身，哪怕时间短暂，也足以让他断开群控。

同样是这时，无数攻击异能凭空生成，明明没有交流，却好似早已等待着这一刻，悉数朝他袭来。

竹恩被一股巨力扯出波及圈。

是黑手套女子的异能。

这力度，怪不得血衣人和丧尸都扛不住。竹恩的心思开起了小差。

她回头看了一眼，眼花缭乱的异能仍未停歇。

没有这波群控，或许大家只是被煽动情绪，背地里还抱着杀不到自己的侥幸。

可这波群控，实实在在告诉大家，每个人的命都在血衣人手中，不是他们死，便是他死。

妄图掌控他人命运者，必将遭到反噬。

尘埃落定，人群爆发出欢呼声。

“姐妹你成功啦！”105女生冲上来想抱她，可惜碍于水果刀不好下手，改为朝她啵了两个飞吻。

黑手套女子也朝竹恩点点头，而后转身朝101走去，开口说了声“让让”。

震耳欲聋的两声“砰”下，门不堪重负被砸开，当了半天氛围组的大叔们终于得见天日。

而竹恩也放下刀，脱下手套，在赶来的大叔们的帮助下扶起离圣。

熟悉的架着人走，简直梦回末世第一天。

好在这一次不是逃亡。

牵扯到脏腑，离圣无法抑制地虚咳出声。

正常异能透支不会伤及五脏六腑，这明显与引雷脱不开关系。

她大约能懂离圣的思路，难得的雷雨天，试试引雷的效果。

“以后不能这样，”竹恩一直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欣慰、后怕、惊喜、庆幸等情绪迟滞地泛上来，语气也带上了埋怨，“这也太冒险了。”

“你都不留后招的。”

“没有不留。”离圣轻声道。

竹恩侧过头，“嗯？”了一声：“什么？”

她的角度，可以看到离圣淡金色的眼瞳中如有星光流动。

当着血衣人的面对视时，他眼中便有细闪的电光，告诉她他的电系异能没有被禁。

他能听懂她用以迷惑的话语，也能在第一时间给出她能懂的暗示。

他也许确实留了后招，只是没想到血衣人能群控。

不待她继续发散，男人苍白纤长的手指轻轻覆住她的左手。

掌心微凉。

他轻声说，“你看。”

竹恩垂下眼，

他们相握的手中，一支金色玫瑰无声盛放，于夜下流光溢彩。

竹恩：你的后招是应付我的？

咳咳不是，凭空捏金属玫瑰确实不容易，离圣只是没想过有群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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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血衣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