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冷温柔[重生] 第29章 第 29 章

一阵无言的尴尬笼罩着我，也催促着我干脆从裴戎的椅子上站起来，我问刘关风还有没有要问的？要是没问的，我出去转转。

刘关风说：“派出所让您随便转呗？”

“也不是转，我就去裴戎在的那个屋外面等着。”

“你去人家那等着干嘛？”

我颇为挑衅地挑了下眉，“你说呢，你不是刚刚还知道吗？”

这次轮到大刘愣了下，随即小声“操”了一句，似乎是没想到我居然能明里暗里地承认他和蔡莹莹的猜测，只听他带着笑意摇头：

“李与啊李与，你可真是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啊……”

“——接什么？”

话音未落，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干练的女声传进来。

我们三个人闻声回头，就见一个穿着警服的女人，后面跟着裴戎，微笑着走进办公室。

刘关风连忙起身，对女人道：“头儿！”

那女警官温和地点点头：“嗯，你这边怎么样。”

“他们的口供和蔡晶晶提供的基本一致。”

“好，那你收拾收拾，先联系海川那边的人通个气，天一亮你就坐绿皮车，去一趟海川市吧。”

一直沉默着的裴戎跟在女人身后，眉心淡淡地蓄着，此时终于开口：“师父，为什么不让我去？”

女人转头看他，语重心长地说：“小裴，你的伤才刚好，这几天又没有休息，就不要再到处奔波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给你放两天的假，你先好好休养两天。”

裴戎无声地争辩，一副执着的样子。

女警官的面部明显抽搐了下，一改刚刚的温和神色，颇有几分严厉：“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换言之，是命令。

可是让我没有想到是，裴戎居然出乎意料地执着，而还很不会说话的样子。

裴戎道：“可这次的线索，是我发现的。”

我心说你这能争取到什么，这不是找骂吗？果然，女警官严声厉色地一挑眉，道：

“案子多了去了，难不成你每个都要跟进？一个失踪案都害怕同事抢你功劳的话，你就不要做警察了。”

这段批评有点重，也不知裴戎这种好学生，有没有挨过这样的骂。

我暗中看着裴戎的脸，知道他应该不是怕抢功的意思，但我更想知道裴戎这么拼命是为什么，李婷又不是她姐姐。

然而，裴戎良久都没有再讲话，办公室里一时只能听到北风拍窗的呼呼声。

裴戎的面色苍白，眼睫微微低垂。

在白炽灯强光下，明明他近在咫尺，我却仿佛是个台下的看客，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过了一会，倒是刘关风替裴戎解释：“头儿，裴戎肯定不是那种意思，就是这事儿关乎到他恩师的家人，他比较担心罢了。”

只听裴戎的声音没有起伏， “我服从安排。”

裴戎话落，便面无表情地越过我，将笔记本放进我身后的抽屉里，用钥匙上好锁，看样子是想走。

我在一旁看了半天，终于不动声色地靠近裴戎一步，放轻的声音说：“休息休息也挺好的，大刘要出任务，我送你回家吧？”

裴戎冷清的目光扫了我一眼，所有人也有点奇怪地看我，那目光仿佛在说：一个警察下班有什么好送的？

“不用。”裴戎不冷不热地拒绝我。

我点点头看着他，也不怕丢人，反正基本上全青州县警局都知道他是高考状元，连带也知道他受过我们家的恩惠，和我家很熟，“好，那我等你下次再来我家。”我对他温声细语地说。

可我这话音刚落，宋英凯那肥小子从另一个房间里出来，一个警察好像刚带着他做完了什么登记，手里拿着一个登记表跟在他的后面。

这人一双小眼睛挲摸着，在走廊上寻找着什么，走到办公室门口，看到裴戎的时候眼睛瞬间就又亮了，鼠目寸光，也性味十足。

最尴尬是，他问出了和我相似的话：

“裴警官，你下班吗？我送你回家啊？”

刘关风或许是想起他刚刚的言辞，禁不住破口大骂：“你小子有病是吧？闲的蛋疼你要送警察回家？”

“那怎么了？裴警官长得这么漂亮，这黑灯瞎火的，万一被哪个变态盯上了怎么办？万一出个三长两短，那不是我们青州县的损失吗？”

宋英凯这不正经的二流子，脑子里想什么就说什么。

但他话这么一说，倒是让蔡莹莹等人也暗暗看向我，仿佛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一言不发地看着宋英凯，同时密切关注着裴戎的反应，暗暗握紧了拳头，仿佛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高中生，面对小流氓，对我心上人的**甚至调戏，屁都不敢放一个，只能默不作声地看着。

可我并不是。

我只是在等。

等裴戎的反击，或者说是裴戎的态度。

然而什么也没有等到，只有那位警衔最高的女警官眉毛一皱，严声厉色问，“——你怎么还在这？刚刚就警告过你，不要再胡说八道，看来你是没有听到脑子里。”

宋英凯嬉皮笑脸：“我胡说八道什么了？我就说他漂亮，我说错了吗？”

裴戎越过我，也越过门口那个叫嚣着的宋英凯，转身便向着门外走了。

他的面色苍白，嘴唇发绀，我看出他不知是赌气还是疲惫，但最让我震惊的，是裴戎仿佛看不见宋英凯对他的挑衅和轻慢，又或者说，他更像是在回避——他直接离开了房间，甚至连招呼都没打，便彻彻底底地退场了，他下班了？

这下不知我愣住，刘关风也有点傻眼，连他领导都愣了下，只有蔡莹莹事不关己地小声评价，“挺轴啊他？”

刘关风局促地笑着，连忙给裴戎解释：“裴戎就是这样的性子，张队，您别生气，我认识他快四年了，我了解他，他就是智商高情商低，肯定不是针对您，肯定不是针对您的。”

张队深深叹了口气，看了裴戎的背影，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困难？”

刘关风连忙道：“哎，没事，他的困难都能自己解决。”

就见张队瞥了宋英凯一眼，对刚刚送宋英凯出来的那个民警说： “小王，你按我刚刚说的，处理一下这个人——大刘，走吧，刚才裴戎讲的一些案件细节，我再给你对一下。”

女警官带着刘关风走了，我的屁股却像是灌了铅一样沉，定定地坐在裴戎的椅子上，不想起来了。

我的脑海里全是裴戎回避的表情，或许他才从宋英凯那里套出了更多的信息，让案件得以继续，但我没想到的是，面对宋英凯的调戏，裴戎居然毫无反应。

我有点无法想象裴戎刚刚是不是完全没有教训他，才让宋英凯的气焰继续嚣张。我本以为他有些雷霆手段，可现在看来，倒像是我想多了。

我有点生气。

不，我非常生气。

而我生气的不是宋英凯的嚣张，而是裴戎仍和学生时代一样，对那些欺凌他的人选择性地无视，甚至堪称纵容。

裴戎就好像是一台精密的仪器，以前是精确地安排着他个人的精力，全部用于学习；现在是精确地排布着他个人的警力，不愿意在不重要的事上浪费时间。

他似乎从很小的时候就学会这样做，所以是什么样的力量压在他的身上，能让一个人即便在面对侮辱，都能做到一点不在意？

我想起上辈子的裴戎被苏既潮吻住，也想起上辈子曾听裴戎的前同事谈论他的声名狼藉。

可我同时记得的还有裴戎那双渴望的眼睛甜牛奶的眼睛，和他前几日说自己乳糖不耐受时，眼底慌张的怯意。

裴戎能长成今天的样子，而不是陷入抑郁或癫狂，或许要归结于他善于忽略自己的情绪和自己的需求。

但我现在也怀疑，正是这样的纵容，才促成了上辈子苏既潮对裴戎的放肆。

当然，以上全都是我的猜测。

我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更像一粒试图窥测他生活的苍蝇。

我试图从各角度窥测裴戎的冰山全貌，但无一例外，我越接触他，便越发现，剥去裴戎那层光鲜亮丽的皮囊，仿佛藏着一具近乎破碎的躯体，以肉身百炼千锤，成了钢之后便再捂不热了。

正此时，宋英凯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那啥，茅房在哪，我能拉个屎吗？”

这二流子喊的挺大声，我看过去，只见他抓抓屁股，又摸摸肚子，他身边的小王指了指几步远的位置，很嫌弃道：“就在那，上完了赶紧出来。”

宋英凯或许是感觉到了小王的态度不虞，骂骂咧咧往厕所走，一边走一边骂：“妈的，真服了，警察就是金贵，夸句好看都不行了，一个个给谁脸色看呢，听不出好赖话的。”

小王道：“你那只是说句‘好看’吗？你还说了什么心里没数吗？”

“我说还想操怎么了？我真的操了没？笑死，就算草了法律都不管，他是个男的，又不是个女的。”

小王勃然大怒：“宋英凯！你还真是不要脸了！真以为没人治得了你了是吧？”

王警官说着就要上手去抓他：“你给我过来！”

宋英凯虽然是个土肥圆，却像是一个泥鳅似的滑走： “诶？你小心点啊，小心我放个屁，把屎崩你一身！——我先拉个屎，你等我出来再说哈！”

话音未落，这人便灵巧地挤进厕所。

由于那个年代的县城条件有限，尽管是派出所的厕所，面积都非常小，只有两个坑位，分别一男一女。

宋英凯进去的时候女厕的门是关着的，小王犹豫了一下没有进去，只能怒气冲冲地在外面等着。

蔡莹莹和我一样在这里旁观，看到这儿终于坐不住了，冲着我哼了一声，小声嘀咕：

“怂包。”

“什么？”

“我说‘怂包’，他这么挑衅裴戎，你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我笑笑，当着小王的面大声说：“我也生气呀，可我能怎么办？我相信警察也有错吗，警察肯定会处理的。”

蔡莹莹不忿：“就算关他几天，过几天也就放了，还能怎么处理？”

我无所谓地耸耸肩：“是啊，警察都没办法，那我就更没办法了。”

蔡莹莹不可置信地看了我一眼，撂下一句：“李与你这傻逼，能被你喜欢真他妈倒霉。”然后气蹬蹬地甩了脸子走了。

这时厕所里的女警出来，小王看了我一眼，又带着刚刚看宋英凯一样嫌弃的眼神，一样嫌弃地问我：“你不走吗？”

“我等我爸，对了，我也想上个厕所。”

“那你等等吧。”

“我憋不住了。”

“那你说怎么办，尿裤子里？”

我指指旁边女厕的那个坑，“我能上那个吗？”

“哈？”

“反正您在门口看着呗，别让人进来就是了。”

“行吧行吧，你快去吧。”

小王看我的眼神更嫌弃了，我恭恭敬敬地对他点头，一边谢谢他一边顺手将厕所的大门关上，被小王挡了一下：

“你干什么？里面不是还有个门？”

“被人看见我上女厕，我也怪不好意思的。”

小王说我事多，但还是帮我把门关上了。

厕所里只有一盏瓦数不高的小灯，昏暗的光线似黄似白，似日似月，如同给里面的一切蒙了一层沙尘，无力地将光洒在我的脸上。

一转眼，在恶臭的屎味和宋英凯提裤子的响声中，我心情舒畅地哼着一首不知名的小调，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

带着一那张阴沉的笑脸。

我掏出口袋里准备好的钥匙，轻轻拨开男厕的那一只老锁。

在宋英凯叫出声前，便关上了第二道门。

“你他妈干——”

宋英凯提着腰带，甚至还没骂完一个问句，我便已经一脚踹在了他肚子上。

砰！

宋英凯重心不稳地跌落在地，一屁股蹲进了屎坑。

而我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浑身脏污的人，提起他的后领，温柔且平静地提点他：“乖，说你错了。”

“啊？啊、啊？什么？我……我我我错什么了？”宋英凯抖动着的手，浑身的肥肉蹭动着，显然是没什么慧根。

唰啦！

我拧住了他的脖子，将他的头向粪坑里压。

宋英凯则像是瞬间开了窍一样，哭喊大叫：“——我我我我不该嘴贱！我我不该说裴戎！你你你……啊！李与你你你！……”

我看见镜中的自己笑着，轻轻将他的衣领放开，任那坨肉向下坠落，且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再让我听见一次，我可能会杀了你。”

恋爱脑护妻首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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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