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嫌雪于叶隋琛,是年少的时候开了满院却忘了攀折的白玉兰,他多年来一直惦念那幽香。
一支烟快燃尽,烫到了叶隋琛的手指,他皱眉甩掉,回过神来。
又在冷风中晾了自己一会儿,叶隋琛的头脑才彻底清醒过来。
他有些奇怪,自己这是在干嘛?人家不是都让他别管他了吗,还回来找他做什么?
而且大晚上的,想起那些个破事儿,心里雾蒙蒙的。他不喜欢自己这个样子,他早已习惯不矫情了。
这样想着,他重新回到了车上,踩了油门往家的方向开去。
到了家,一开门,叶隋琛发现屋里的灯是开的,方嫌雪早就到了,坐在客厅发呆。
“你一走道的怎么比我开车的还快?”叶隋琛心里纳闷,而且他迎面走进去不和人说话挺奇怪的,显得像是他很小气似的,硬邦邦地脱口而出。
方嫌雪显然也没料到他会比叶隋琛先回来,讷讷道:“我打的车。”
“噢......”叶隋琛无话可说了。
明明两人之前闹得不可开交,这么一折腾气氛却奇怪了起来,又尴尬又难堪。
叶隋琛没了继续吵架的欲|望,但也自认绝不可能低头和方嫌雪和好,瞟了眼他道:“我喝了酒吹了风,头疼,睡觉去了。”
说完,他把方嫌雪丢在客厅,自己回房间。
方嫌雪注视着叶隋琛往房门走,大半个身子还没进去就听到他一声骂:“操,这灯怎么还坏了。”
叶隋琛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反复地按灯的开关,越按越烦心。
他觉得自己今儿晚上到处碰壁,方嫌雪误解他就算了,连灯也和他作对。
但他不开灯没法入睡,其他的客房落了灰也没收拾出来,难道等方嫌雪睡了去客厅凑合一宿?
还没决定好,他便听到方嫌雪走到了他身后,说:“让我看看吧。”
那语气不算和缓也不算冰冷,非常的公事公办,就好像他们只是同时住在这个房子里,没有其他的关系。
叶隋琛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站在门口不给他让路。
“这是我的房间,外人不能进。”他道。
方嫌雪也不坚持进去,回避他的视线道:“那我睡沙发。”
言下之意,是让叶隋琛去他的房间睡。
要搁以前,方嫌雪要是邀请叶隋琛去他房间,叶隋琛虽然会客套着推拒,但心里一定会很高兴,说不定还会盘算着怎么哄骗方嫌雪和他同床共枕一|夜。但今晚方嫌雪的态度这么不好,叶隋琛哪里还有心思,一口回绝:“我认床,换了地方,我睡不惯。”
方嫌雪拿冰冷的眸子望着他,暗自捏拳,沉默了几秒径直走到客厅的收纳箱旁找出个手电筒。他把手电筒塞到叶隋琛手里,寒声道:“拿着,等会帮我照一下。”
“喂,我说,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啊?”叶隋琛虽然这么说,却照样把手电筒拿到了手里。
方嫌雪没有搭理他,又去客厅搬了把椅子,绕过叶隋琛,放到卧室的灯底下,站了上去。
东西都摆好了,叶隋琛没有再赶人出去的道理,只得开了手电筒替他打光。
“能看见吗?”叶隋琛面上仍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语气却由生硬变得略微放松。
“再近点。”方嫌雪眸色波澜不惊。
叶隋琛生硬地迈了一步,站到方嫌雪的椅子旁。
“现在呢?”
“你打到灯罩上了,我看不见里面。”
叶隋琛不耐烦了,他垂头扫了一眼,看到方嫌雪站的椅子上还有放脚的空隙,索性站上去和他并肩:“现在总看得见了吧。”
方嫌雪略一侧头,便看到叶隋琛那张俊美的脸在近在毫厘之处,他温热带有酒气的呼吸几乎喷薄到自己脸上,愣神一瞬后转过头敛眸道:“嗯。”
实木的椅子虽然结实,但毕竟承载了两个成年男人的身体,一时间显得有些逼仄。
叶隋琛不欲与方嫌雪靠得太紧,上去后往外挪了一步,摇摇晃晃的。
他手上的手电筒一会儿打到天花板上,一会儿打到灯上,一会儿又晃了方嫌雪的眼睛,惹得方嫌雪频频蹙眉。
半晌后,方嫌雪实在忍无可忍,伸手想拉他一把。他本想拉叶隋琛的胳膊,叶隋琛却反应快地躲开了,他只好去揽叶隋琛的腰。
叶隋琛看上去身材宽阔,真上手揽上去,那腰身却又细又有劲,让方嫌雪这种向来自持的人都忍不住微微放大了下瞳孔。
“你干嘛?”叶隋琛腰间那块儿算是敏|感,被人一碰条件反射地僵住,语气提防。
“你扶着我。”方嫌雪稳了稳心神道。
原来是怕他摔了。
叶隋琛心想这便宜不占白不占,伸手扶住方嫌雪的臂膀。
方嫌雪没什么表请,只是认真地检查着灯盏,他的面庞在白光的照射下如一轮皎洁的月,这么近的距离也看不到一点瑕疵,叶隋琛侧目都看怔了。
这么好看的人,他真要放手了不可惜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再靠近了几分,和方嫌雪贴着身体。
方嫌雪呼吸变得紊乱,微微皱眉:“能保持点距离吗?”
“我这儿站不下了啊。”叶隋琛满脸无奈。
方嫌雪叹了口气:“是灯泡坏了,换一个就好。你家有备用灯泡吗?”
“有,我去拿吧。”叶隋琛刚觉得站一起挺有氛围的,突然又要下去,有点恋恋不舍。磨蹭了一会儿,他还是不得不一步三回头地出房门。
换好灯泡,房间的灯重新亮了起来,方嫌雪搬着椅子出去,叶隋琛感到一阵怅然若失。
“那什么......”他突然叫住方嫌雪。
“怎么?”方嫌雪回头。
“你要钱,是用来干什么的?”这问题一直压着叶隋琛心里一晚上,他不问不痛快。
方嫌雪眸光冷冽,看不清在想什么,半晌后说:“买工具。”
买工具?叶隋琛突然想起方嫌雪在古董店打工的事情,只怕也是为了借工具给他修缮收藏的古董。
方嫌雪能看上的工具价格一定不菲,等闲的入不了他的眼。他没有积蓄,价格低的又没好的。
叶隋琛心里五味杂陈:方嫌雪要是早说,他替他准备不就得了。
方嫌雪辛辛苦苦攒几个月的东西,有时候只是他一句话的事。
“还有,我想把我们家之前的房子赎回来。”
这一点叶隋琛倒是没有考虑到,三年前方嫌雪入狱,方父因此病重,方家欠下一大笔债务,老房子也抵押了。
方辞冰入赘叶家后,叶隋琛留着心眼,并没有帮他把债还完,就怕没有债务牵制他,他转脸就离开叶隋璐了。他妹妹有多喜欢方辞冰,他绝对没有高估。
所以方家的确还是出于负债状态的。
今时不同往日,之前他对方嫌雪没有别的心思,并不关心方家的死活,如今他却有理由帮他们把债还完了。
叶隋琛思忖之后,对方嫌雪道:“我帮你还债,帮你赎房子。”
方嫌雪冷厉地望他一眼,没有理睬他——叶隋琛这类话已经够多了,他不想一句句反对,只能冷处理。
“我帮你还债,不是白还,你记着还我就行。”他补充道。
方嫌雪没说话,转身走了出去,叶隋琛心里却有了把握——方嫌雪虽然有原则,但也不是死脑筋的人,他没有义正言辞地拒绝,就说明他在认真考虑这件事了。
第二天,叶隋琛叫南山约了几个校董,晚上一起吃饭。方嫌雪返校的事情,搁置太久,必须有个结果了。
方嫌雪这次倒是给面子过去了,虽然面色拘谨,但并没有对其他人露出嫌恶的表情。
叶隋琛一边和校董们寒暄一边在心里不平:方嫌雪的好脸色,从来都不是对他。
席间,校董反复重申学校在这方面的自主权,可以决定学生的去留,还夸赞方嫌雪资质过人,任何学校都不会放弃这么个好苗子。
叶隋琛满意地给人斟酒,甭管说得是真是假,只要帮他把方嫌雪糊弄过去,哄好了能去上学就行。
方嫌雪起初还顾虑颇多,他不信叶隋琛,但是连校董都说得言之凿凿,再三澄清绝对没什么暗箱操作的事,他渐渐也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一顿饭之后,方嫌雪的表情彻底和缓,等众人都走了,叶隋琛到他面前道:“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硬要退学,没了学历,出去社会多难混。重读又耗时耗精力,不划算的。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吧。”
方嫌雪敛眸不说话,叶隋琛没有再逼他,和南山一起回了公司。
没几天,南秘书就告诉叶隋琛,方嫌雪去学校办了返校手续,他的行李都已经替他搬到宿舍了。
叶隋琛应了声好,心里有事情告一段落的轻松,更多的是不舍。
这才在他家住了几天?除了那天晚上吵了一架,两人几乎都没怎么和颜悦色地说过话,这就搬出去了?
那他以后,也没理由去找方嫌雪了。
正惆怅着,南秘书接着道:“隋璐小姐说,她和方先生过几天就要回来了。”
“早该回来了。”妹妹要回家,叶隋琛心里挺高兴。
“那您看,是要叫上小方先生一起去接他们吗?”南秘书试探性地问。
听到这话,叶隋琛立马就弯眸笑起来:“南山啊南山。”
“老板有什么指示?”南秘书还没意识到自己说中了叶隋琛的心事。
“没什么,你说的对,方辞冰是方嫌雪的哥哥,多年不见,肯定是要叙叙旧的。”
冷战的小情侣qaq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他心猿意马